第6章 星淬之体
林小满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青纱帐顶，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安神香。他下意识摸向胸口，青铜残片已经不在了，但皮肤下的星纹仍在隐隐发烫。
“醒了？“
柳如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换了一身月白道袍，脸色比昨日好了许多，正坐在窗边的蒲团上沏茶。晨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在她身上，给苍白的脸颊添了几分血色。
“师姐...“林小满撑起身子，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掌心多了一道剑形印记，“这是...“
“星淬之体初步觉醒的标志。“柳如霜递来一杯茶，“阁主说你能在第一次星力灌注中保持清醒，已经是奇迹了。“
茶水入喉，一股清凉之意直冲灵台。林小满这才注意到房间的异常——四壁刻满星辰图案，地板是用某种会发光的玉石铺就的星图，连呼吸都能带起细微的星光流动。
“这是哪？“
“天机阁的星庐，专门用来接引星辰之力的地方。“柳如霜指向窗外，“你看。“
林小满走到窗前，顿时屏住了呼吸。整座天机阁建筑群悬浮在云海之上，七座山峰如同北斗七星排列。最震撼的是中央主峰上的浑天殿，此刻正被一道从天而降的星光笼罩，那光芒中隐约可见星辰运转的轨迹。
“那是...“
“阁主在推演星盘。“柳如霜神色凝重，“自从昨日你的碎片归位，天象就变得异常活跃。“
林小满低头看着掌心的小剑印记，它正随着远处星光的节奏微微发亮。一种奇妙的联系在他与那道星光之间建立起来，仿佛有根无形的线在轻轻拉扯。
“那个白衣少年是谁？“他突然问道。
柳如霜沏茶的手顿了顿：“你见到他了？“
“在观星台，他和阁主说话...“
“白辰。“柳如霜轻声道出这个名字，“三百年前星君座下唯一的弟子，也是如今世上最后一个星灵。“
茶杯上的热气扭曲升腾，在林小满眼前形成一幅模糊的画面：银发少年站在星空下，身后展开由星光组成的羽翼。
“星灵？“
“非人非妖，由纯粹星力凝聚而成的灵体。“柳如霜放下茶盏，“当年大劫来临，是他带着最后一块星盘碎片逃出仙界。“
林小满还想追问，突然感到掌心一阵刺痛。剑形印记迸发出耀眼银光，在空气中勾勒出一行星辰文字：
【今夜子时，观星台】
字迹维持了三息便消散无踪。柳如霜倒吸一口冷气：“星谕...他竟然直接给你降下星谕...“
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柳如霜脸色骤变，快步走到窗前。只见浑天殿上空的星光变得紊乱，七座副峰上的青铜仪器同时发出刺耳的嗡鸣。
“不好！“她一把拉住林小满，“阁主推演出了变故！“
两人刚冲出星庐，就看到天机阁弟子们纷纷御剑而起，向主峰集结。天空中，原本清晰的星图正在扭曲，尤其是北斗七星的位置，竟然出现了重影。
“天象紊乱...“柳如霜声音发紧，“上次出现这种情况是三百年前大劫降临前！“
一道流光从主峰疾驰而来，落在他们面前化作一名中年修士。他腰间挂着七枚铜钱组成的法器，面色凝重如铁。
“柳师侄，阁主要见你们。“修士的目光扫过林小满掌心的印记，眉头皱得更紧了，“立刻。“
浑天殿内的景象比昨日更加震撼。九块星盘碎片悬浮在殿中央，组成一个完整的圆环。白发阁主站在圆环中心，道袍上的星河疯狂流动。最令人心惊的是殿顶——原本固定的星图此刻如同沸水般翻滚，星辰相互碰撞又分离。
“来了。“阁主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林小满，上前来。“
林小满刚踏入星盘范围，就感到全身星纹同时苏醒。银蓝色的光线从皮肤下浮现，与空中星图产生共鸣。他掌心的剑形印记更是直接飞出一道星光，注入星盘之中。
星盘剧烈震动，投射出的星空影像突然定格。林小满看到了一幅令他毛骨悚然的画面——
漆黑的夜空被撕开一道裂缝，无数扭曲的身影正从裂缝中爬出。而裂缝下方，赫然是灵药峰的轮廓！
“这是...什么？“林小满声音发颤。
“星坠之劫。“阁主长叹，“三百年前未能完成的灾祸，如今要续上了。“
影像变换，显示出七处闪烁着红光的地点，排列形状与天机阁七峰一模一样。
“七处封印节点。“阁主指向那些红点，“灵药峰是第一处，也是最重要的阵眼。“
柳如霜突然跪地：“弟子请命回灵药峰！“
阁主摇头：“来不及了。星盘显示，今夜子时封印就会破裂。“他转向林小满，“现在唯一的希望，是激活你体内的星君传承。“
林小满后退半步：“我？可我连最基本的法术都不会...“
“不需要会。“阁主抬手，星盘分出一缕星光缠绕在林小满手腕上，“星君之力源于星辰本身，你只需要...“
殿外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整座浑天殿剧烈摇晃，星盘影像瞬间破碎。一名弟子满身是血地冲进来：
“阁主！护山大阵被破了！有人从内部...“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道黑光贯穿了他的胸膛，鲜血溅在星盘上，发出腐蚀般的“滋滋“声。
“久违了，天机老儿。“
伴随着阴冷的笑声，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从殿外阴影中走出。林小满瞳孔骤缩——是昨天那个白面具！但此刻他的面具已经破碎大半，露出下面腐烂见骨的面容。
“无面老魔！“阁主道袍鼓荡，“你竟敢...“
“废话少说。“黑袍人抬手，无数黑气从袖中涌出，“把星盘和那个小子交出来！“
黑气所过之处，地面结出厚厚的冰霜。柳如霜立即结印，一道青光屏障挡在三人面前。但黑气接触屏障的瞬间，青光就开始迅速暗淡。
“没用的，小丫头。“无面老魔阴笑，“这'蚀灵魔气'专克你们这些...“
他的话突然卡住了。因为林小满不知何时走到了最前面，右手平举，掌心的剑形印记正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你...“老魔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怎么可能这么快就...“
林小满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危机降临的瞬间，全身星纹自动流转，所有的星光都向着右手汇聚。他感到一种古老而强大的意志在体内苏醒，耳边响起无数星辰运转的嗡鸣。
“星...晷...“
一个陌生的词汇从他口中吐出。掌心的光芒骤然凝聚，化作一柄三尺长的星光之剑。剑身上流动着银河般的光晕，剑锋所指之处，黑气如雪遇沸水般消融。
无面老魔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星君剑？！不可能！明明已经...“
星光之剑自动挥斩。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是最简单的一记横劈。但就是这一剑，所过之处的空间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老魔的黑袍瞬间破碎。他仓皇化作一团黑雾想要逃窜，却被剑光余波扫中，发出凄厉的哀嚎。最终只有一小缕黑雾逃出殿外，其余部分都在星光中灰飞烟灭。
殿内一片死寂。林小满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光剑，它正在慢慢变淡，最终重新化为掌心的印记。
“星晷剑...“阁主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真的是星君传承...“
柳如霜扶住摇摇欲坠的林小满：“你怎么样？“
林小满想说没事，却突然双腿一软。他这才发现全身的星纹都暗淡了下去，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席卷全身。
“星力透支。“阁主迅速取出一枚星光缭绕的丹药塞入他口中，“幸好无面老魔只是分身前来，若是本体...“
殿外突然传来清越的剑鸣。一道银光破空而至，落在殿中央化作白辰的身影。他的银发有些凌乱，金色瞳孔中燃烧着罕见的怒意。
“七峰封印被动了手脚。“他直接说道，声音冷得像冰，“有内鬼。“
阁主面色阴沉如水：“查！“
白辰却看向林小满：“子时之约提前。现在，跟我去观星台。“
他不由分说地抓住林小满的手腕。林小满只觉眼前一花，下一刻已经站在了主峰最高的观星台上。从这里望去，整个天机阁的乱象尽收眼底——三处副峰燃起大火，护山大阵出现了数个缺口，弟子们正与一些黑影交战。
“看那里。“白辰指向灵药峰方向。
即使相隔百里，也能看到灵药峰上空聚集着不祥的黑云。云层中隐约有猩红的闪电划过，每一次闪烁都让林小满胸口的星纹刺痛不已。
“封印撑不过今夜。“白辰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听着，我现在要教你'星淬诀'第一式，也是保命的一式。“
他并指如剑，点在林小满眉心。无数星光涌入脑海，化作一篇玄奥的法诀。最神奇的是，这些文字林小满明明不认识，却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
“星淬之体分九转。“白辰收回手指，“你现在连一转都算不上。但今夜...“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号角声打断。两人同时转头，只见灵药峰上空的黑云突然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一道血光直冲云霄。
白辰金色瞳孔骤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