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星纹之谜
溪水潺潺，林间细碎的光斑在鹅卵石上跳跃。林小满搀扶着柳如霜，沿着蜿蜒的溪流向东行走。她的伤势虽然不再流血，但每走一步都会不自觉地绷紧身体，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师姐，要不要歇会儿？“林小满第三次提议。他的手臂能清晰感受到柳如霜身体的颤抖，就像风中摇曳的芦苇。
柳如霜摇摇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天黑前必须赶到。“她突然抓住林小满的手腕，“你有没有觉得...太安静了？“
林小满这才注意到，林间连一声鸟鸣都没有。溪水依旧流淌，却像隔着一层透明的膜，声音变得沉闷而遥远。他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青铜残片毫无征兆地开始发烫。
“小心！“
柳如霜猛地将他推开。一道黑影擦着林小满的衣角掠过，“嗤“地一声，他刚才站立的地面上出现三道深达寸许的爪痕，周围的青草瞬间枯萎变黑。
“反应倒是快。“沙哑的声音从树冠间传来。一个佝偻的身影倒挂在树枝上，枯瘦的手指间缠绕着黑气。不是之前的白面具，而是一个戴着青铜兽面的侏儒，面具上雕刻着扭曲的饕餮纹。
柳如霜指尖亮起青光：“饕餮叟...你们魔修今日是倾巢而出吗？“
“嘿嘿...“侏儒像蝙蝠一样在树枝间荡来荡去，“小丫头眼力不错。把星盘碎片交出来，老夫留你们全尸。“
林小满摸向怀中，青铜残片烫得惊人。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掌上浮现出细密的星纹，这些银蓝色的纹路正沿着血管缓缓流动。
“跑！“柳如霜突然甩出三道符箓。符纸在空中燃烧，化作火鸟扑向侏儒。趁着这个间隙，她拽着林小满冲进溪水。
冰冷的溪水没过大腿。林小满踉跄着跟上柳如霜的步伐，身后传来侏儒刺耳的笑声和树木倒塌的巨响。他回头瞥见火鸟被黑气吞噬，那个佝偻的身影正踏着枯叶追来，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腐蚀的痕迹。
“前面石桥！“柳如霜指向溪流转弯处。一座古老的青石桥横跨两岸，桥头石碑上“天机“二字已经斑驳。
就在他们即将踏上石桥时，溪水突然沸腾。无数水珠悬浮而起，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这些水珠组成一道透明屏障，水中浮现一张由水流构成的人脸。
“来者止步。“
柳如霜立即举起青玉令牌：“天机阁柳如霜，求见阁主！“
水幕人脸转向林小满，水流组成的眉毛皱起：“凡人？“
“他是星辰认主之人！“柳如霜急声道，“事关星盘碎片！“
水幕剧烈震荡，人脸露出惊容。就在这瞬息之间，一道黑气如箭矢般射来，直接穿透水幕。屏障炸裂成万千水珠，侏儒的怪笑声近在咫尺。
林小满胸口的灼热突然爆发。他本能地抬手一挡，掌心的星纹迸发出耀眼的银光。黑气撞上银光，发出腐蚀般的“滋滋“声。侏儒惨叫一声，兽面具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星君之力？！“侏儒惊恐后退，“不可能！明明已经...“
柳如霜抓住林小满的手腕：“走！“两人冲过破碎的水幕，踏上石桥。身后的侏儒发出不甘的嘶吼，却不敢再追上来。
石桥上的青砖刻着古老的星图，每一步都踏在不同的星座上。林小满发现自己的星纹与这些刻痕产生共鸣，银蓝色的光流在砖缝间流淌。桥身开始微微震动，周围的景物如同水波般扭曲。
“这是...“
“星桥。“柳如霜喘息着解释，“只有被星辰认可的人才能激活。“
当最后一步踏在北斗七星的位置上时，四周的森林突然消失。他们站在一片云海之上，前方是悬浮在空中的山峦，朱红色的殿宇依山而建，飞檐上悬挂着青铜星铃，在风中发出空灵的声响。
“天机阁...“林小满仰头望着这座违背常理的空中楼阁，喉咙发紧。最令他震撼的是天穹——明明是白昼，却能看到清晰的星图，北斗七星格外明亮，星光如纱幔般垂落。
两名身着星纹道袍的弟子从云梯飘然而下。看到柳如霜染血的衣衫，其中一人惊呼：“柳师姐！“
“速禀阁主。“柳如霜声音虚弱却不容置疑，“星辰认主之人已至。“
弟子们震惊地看向林小满。其中一人取出一枚玉简捏碎，星光般的粉末在空中组成一个复杂的符印。云梯自动延伸过来，托起三人向主峰飞去。
穿过云层时，林小满看到令他终身难忘的景象——七座山峰呈北斗状排列，每座峰顶都有一座观星台，台上悬浮着巨大的青铜仪器，正在缓慢旋转。最中央的主峰大殿完全由某种青蓝色的玉石砌成，殿顶镶嵌着数以万计的宝石，组成浩瀚星图。
“那是浑天殿。“柳如霜注意到他的目光，“以陨星玉筑成，能够...“
她的话戛然而止。林小满转头看去，发现她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如纸。
“师姐！“
一名弟子迅速取出一粒丹药塞入柳如霜口中：“魔气侵体，需要立即疗伤。“他指向侧殿，“医阁在那...“
“不。“柳如霜突然睁开眼，死死抓住林小满的手臂，“先去见阁主...事关重大...“
浑天殿的大门无声开启。殿内没有烛火，光源来自悬浮在半空的九块青铜碎片，它们排列成残缺的圆环，每一块上都刻着不同的星图。碎片中央盘坐着一位白发老者，他的道袍上绣着流动的星河，面容却年轻得不可思议。
“来了。“老者睁开眼，瞳孔中仿佛有星辰诞生与湮灭。
柳如霜艰难行礼：“阁主，弟子...“
“你做得很好。“老者抬手，一道星光流入柳如霜体内，她脸上的黑气顿时消退大半，“先去疗伤吧。“
待弟子扶走柳如霜，老者的目光落在林小满身上。那一瞬间，林小满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看透了，连系统的存在都仿佛暴露在这道目光下。
【警告！高阶探查！】
【启动深度伪装...】
老者微微挑眉：“有趣。“
林小满怀中的青铜残片自动飞出，悬浮着加入空中的碎片圆环。原本残缺的图案补上了一角，整个圆环开始缓慢旋转，投映出立体的星象图景。
“三百年了。“老者轻叹，“终于集齐了所有星盘碎片。“
林小满发现自己的星纹正在与空中的星图共鸣，银蓝色的光线在皮肤下流动，逐渐汇聚到心口，形成一个清晰的剑形印记。这柄由星光构成的小剑微微跳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星君的本命剑印。“老者起身，道袍上的星河随之流动，“看来它选择你并非偶然。“
“前辈...“林小满嗓子发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是个...“
“杂役弟子？“老者轻笑，“星君当年也是个药童。“
他挥袖拂过空中星盘，星辰投影骤然扩大，将整个大殿变成浩瀚宇宙。林小满看到无数星辰在周围运转，感觉自己既渺小如尘埃，又宏大如天地。
“三千年前，仙界二十八星宿镇守四方。“老者的声音在星空中回荡，“北辰星君最为特殊，他执掌'星晷'，能够观测命运长河。“
一颗格外明亮的星辰在林小满面前放大，他看到了悬浮在云端的宫殿，看到了站在观星台上的模糊身影，还有...插在星图中央的那柄剑。
“三百年前大劫降临，星君以自身为祭，将星晷一分为九，散落人间。“老者的声音变得沉重，“如今劫数再起，星盘认主，说明...“
林小满突然抱住头。剧烈的疼痛从剑印处爆发，无数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
燃烧的星辰...
断裂的剑锋...
还有一双...金色的眼睛...
“啊——！“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观星台的地面上。白发老者正在与一个熟悉的身影交谈——银发金瞳的白衣少年。
“...时机未到。“少年声音清冷，“他现在太弱。“
老者叹息：“但大劫不等人。“
少年转身看向林小满，金色的瞳孔中映出他狼狈的样子：“想要答案？“他指尖凝聚出一颗星辰般的光点，“先学会控制你的力量。“
光点没入林小满眉心。剧痛再次袭来，但这次他咬牙没有昏过去。星纹在全身亮起，最终全部汇聚到右手掌心，凝结成一柄寸许长的星光小剑。
“记住这种感觉。“少年的身影开始消散，“下次见面，我要看到你的进步。“
林小满挣扎着坐起来：“等等！你到底是谁？“
少年最后看了他一眼，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风中。只有余音袅袅：
“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