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月临空
观星台上的风声骤然静止。
林小满瞪大眼睛看着灵药峰方向。那道血光冲破云层后，天空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不是夜幕降临的自然黑暗，而是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暗红色，像是整个世界都被浸在了血水里。
“血月临空...“白辰的银发在诡异的天光下泛着淡淡的红，“比预计的提前了三个时辰。“
他猛地转身，双手按在林小满肩上：“听着，我现在要送你回灵药峰。“
“什么？“林小满声音都变了调，“那边不是要...“
“正因为如此才必须去！“白辰的金色瞳孔中星光流转，“你是星盘选中的传承者，只有你能修复封印！“
不等林小满回答，白辰已经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一个复杂的星纹。鲜血没有下落，而是悬浮在空中，逐渐形成一个微型星图。
“这是...“
“星路。“白辰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以血为引，借星定位。“
血绘星图越来越亮，最终化作一道红光将林小满笼罩。他感到身体变得轻盈，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最后一刻，白辰的声音穿透红光传来：
“记住星淬诀第一式——北辰引星！“
天旋地转。
林小满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由光和影组成的漩涡，无数破碎的画面从身边掠过：燃烧的宫殿、断裂的剑锋、坠落的星辰......最后是一双金色的眼睛，与白辰有七分相似，却更加古老沧桑。
“砰！“
他重重摔在实地上，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睁开眼，熟悉的药圃映入眼帘——他回到了灵药峰！
但眼前的灵药峰已经面目全非。天空被血色笼罩，药圃里的灵植全部枯萎，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最可怕的是药圃中央，那里出现了一个直径三丈的深坑，坑中不断涌出粘稠的黑雾。
“咳咳...“林小满挣扎着爬起来，掌心的剑形印记突然剧痛。他低头看去，印记正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警告！检测到高阶魔气】
【宿主星力不足，建议立即撤离】
“撤个屁！“林小满咬牙道，“系统，有没有办法增强星力？“
【检索中...】
【发现可吸收星辰：北辰（匹配度89%）】
林小满抬头看向血色的天空。在翻滚的黑云间，隐约能看到一颗格外明亮的星辰——北辰星，此刻正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北辰引星...“他喃喃念出白辰传授的法诀名字，突然明白了什么。
深吸一口气，林小满按照脑海中的法诀摆出起手式。右手平举，掌心向天；左手结印，按在胸口剑形印记上。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全身肌肉都在颤抖，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
“北辰...引星！“
掌心的剑形印记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银光。天空中的北辰星似乎受到了召唤，射下一道纤细的星光，穿透血色云层，精准地落在林小满身上。
“啊——！“
他忍不住惨叫出声。星光入体的感觉就像有人把烧红的铁水灌进血管，每一寸皮肤都在燃烧。但更可怕的是随之而来的记忆碎片——
一个银发男子站在云端，身后是崩塌的宫殿；
无数黑影从地底裂缝中爬出；
最后是一柄插在星图中央的剑，剑身上刻着“星晷“二字...
“坚持住！“
熟悉的声音将林小满拉回现实。他勉强睁开眼，看到柳如霜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正用青光屏障替他抵挡四处弥漫的黑雾。
“师姐？你怎么...“
“阁主让我来的。“柳如霜脸色苍白得吓人，嘴角还带着血痕，“白辰前辈说你能修复封印，该怎么做？“
林小满看向深坑。在星光照耀下，他能看到坑底隐约有个巨大的符印，此刻已经破损了大半。
“需要...星力...“他艰难地说道，感觉口中的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补全...封印...“
柳如霜二话不说，一掌拍在他后心。温润的灵力涌入体内，暂时缓解了星力暴走带来的痛苦。
“我帮你护法。“她简短地说，“快！“
林小满点点头，强忍剧痛走向深坑。每走一步，身上的星光就明亮一分。当他站在坑边时，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个银蓝色的光团，只有掌心的剑形印记呈现出纯粹的金色。
坑底的黑雾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突然剧烈翻腾起来，形成一个狰狞的鬼脸。
“蝼蚁...也敢...“
沙哑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林小满头痛欲裂，七窍都渗出血丝。但他没有退缩，而是缓缓举起右手，将剑形印记对准坑底的符印。
“北...辰...引...星！“
最后的呐喊声中，掌心的金光脱离而出，化作一柄三尺光剑射向坑底。与此同时，天空中的北辰星光芒大盛，更多的星光汇聚到林小满身上，通过他注入光剑。
光剑刺入符印的瞬间，整个灵药峰剧烈震动。坑底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黑雾疯狂翻滚，试图抵抗金光的侵蚀。两者僵持不下，产生的冲击波将方圆十丈内的地面都掀了起来。
柳如霜被气浪掀飞，撞断了两棵枯树才停下。她挣扎着爬起来，惊恐地看到林小满正站在冲击波中心，全身皮肤都开始龟裂，银蓝色的血液从裂缝中渗出。
“林小满！快停下！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但林小满已经听不见了。他的意识漂浮在星与魔的交界处，一边是无尽星空，一边是滔天魔气。唯一支撑着他的，是掌心那一点金光。
就在他即将崩溃的瞬间，一道银光从天而降。白辰的身影出现在坑底，他单手握住那柄光剑，金色瞳孔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
“滚回去！“
随着一声清喝，白辰将光剑彻底按入符印。金光炸裂，化作无数细小的星辰锁链，将翻腾的黑雾牢牢捆住，拖回深渊。坑底的符印重新亮起，虽然仍有残缺，但已经勉强恢复了运转。
震动停止了。
林小满瘫软在地，视线模糊。他隐约看到白辰走到身边，银发上沾着黑色的血迹。
“做得...不错...“白辰的声音忽远忽近，“但...还没结束...“
黑暗吞噬了林小满的意识。最后一刻，他感觉有人将自己背了起来，熟悉的幽兰香气萦绕在鼻尖。
......
再次醒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剧痛。
林小满呻吟一声，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草庐里。身上的衣服换成了粗布麻衣，皮肤上的裂痕已经结痂，呈现出蛛网般的银蓝色纹路。
“醒了？“
草庐门口，柳如霜正在煎药。她看起来比昨天更加憔悴，右臂上缠着浸血的布条。
“这是哪？“林小满的声音沙哑得吓人。
“灵药峰后山。“柳如霜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老酒鬼的隐居处。“
林小满这才注意到，草庐角落里堆满了酒坛子。一个熟悉的邋遢身影正抱着酒葫芦打鼾，正是灵药峰掌门陈三杯。
“老酒鬼...救了我们？“
柳如霜点点头：“封印修复后，魔修主力突然撤退。老酒鬼趁机把我们带到了这里。“她顿了顿，“白辰前辈追查内鬼去了，让我们在此等候。“
林小满尝试运转体内的星力，立刻疼得倒抽冷气。原本流畅的星纹现在支离破碎，像是被摔坏的瓷器。
“别试了。“柳如霜按住他的手，“你强行引动北辰星力，没死已经是奇迹。“
林小满苦笑：“那现在...“
“等。“柳如霜看向窗外血色的天空，“白辰前辈说，血月持续期间，真正的劫难才会开始。“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地面剧烈震动，草庐的房梁咯吱作响。老酒鬼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醉眼朦胧地望向窗外。
“开始了...“他嘟囔着灌了口酒，“那群老不死的终于忍不住了...“
林小满和柳如霜对视一眼，同时冲到窗前。
远处的天际线上，五道颜色各异的光柱冲天而起。光柱在血月下交汇，形成一个巨大的五芒星图案。而五芒星中央，赫然是已经残破不堪的灵药峰！
“五行封魔阵...“老酒鬼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酒气熏天却目光清明，“五大宗门的老家伙们，这是要牺牲灵药峰彻底封印魔渊啊。“
林小满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老酒鬼又灌了口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们打算把灵药峰和下面的魔渊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