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侦探”的笔记

太阳还未落下，正是黄昏，炙热的季节也让光明多存在了几刻。还不是夜晚，公爵家的两扇铁门大敞，门灯中燃烧的像是烈火，衬托着整个的辉煌，随着燃烧，连天空也是着了火的金黄色和橘黄色。

门口正有忙着招呼宾客的司机，除了奥斯里斯，这些迟来的宾客大多是身份无上尊贵的重磅来宾，每个人都来历非同寻常。

奥斯里斯本身就衣着正式，和中午形象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多打了一只黑色的蝴蝶结，手持一份珍贵的葡萄酒木盒，里边装着酒瓶子和酒，这是从降神战区休息室随意拿的，也许是个便宜货。

时间来到晚宴前的一段最暧昧的时间，平常的宾客们在之前已经相继抵达，而最重要的宾客也不过是刚刚绕到了后院，只等晚宴开始才入场。这个时间，不早也不晚，应当没人注意奥斯里斯这个不速之客。

“您好，您的请柬。”一个衣着朴素优雅的人在奥斯里斯自然地溜进公爵宅邸时拦下了他。

“请柬？”奥斯里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随意问道。

“艾诺姆家族主持的宴会，自然是要请柬的。”年轻管家不认识奥斯里斯，也不敢得罪。

“我没有请柬，但我有这个。”说着，奥斯里斯亮出了自己降神的身份卡。

接待的年轻管家见到眼前的凭证时，不免面露苦色，答道：“很抱歉，我没有被告知怎样处理这个事况，您暂时还不能进去，在这之前我需要先通知一下总管。”

当时有不少待命骑士全副武装，注视着奥斯里斯，同时一部分来宾的心腹保镖也被突然的变动吸引了注意，他们显然是把奥斯里斯当作未知的隐患。

“给这位先生匀一个座位，他们也是为了家里大小姐那个事忙里忙外的，我本该也请他们来府上作客。”人还未见，声音先到，说话的正是奥斯里斯对这个案子怀疑最深的嫌疑人，艾诺姆家的二少爷。

他的到来一部分的确为奥斯里斯摆脱了宅邸外每个警惕他的人的注意，但也从轻薄的口气中听出了浓浓的阴阳怪气的意味。

奥斯里斯是通过他的着装认出来他是二少爷的，他身上的礼服和玩偶屋男主人口中描述的昨日惹事时一样，只是多打了个领带。若是他穿着传统也不好认，但是他总是喜欢些新奇的衬衫颜色，在贵族家里严丝合缝的规矩条例的桎梏下，表现出最后的一点叛逆。他不把他的虚伪掩盖住。

他继续又咳了咳，清了一下嗓子，假意同年轻管家说道：“抱歉，我忘了，她从很多年前就已经不是大小姐了，家里在你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大小姐了。”

那个年轻的管家问道：“那个大小姐的事是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抛尸案吗？”

“不该问的事少打听，你不废话，没人当你是个哑巴。”家里的二儿子克里斯严厉小声呵斥道，他也没想到稚嫩的管家会突然这样提及玛格丽塔，让他下不来台，索性在场的人都不会在意，他自己也立刻全然不在意了，又转而跟奥斯里斯绅士地说：“抱歉，家里的管家不大懂事，我这就让他引你去餐厅”

奥斯里斯心想，这个人果然伪君子得敷衍且令人作呕。

“让他去我那一桌，若是满了就加一份餐具或者安排一位没那么重要的宾客去另一桌，剩下的你们看着办，自由发挥。”

显然地主家的二少爷是缠上了奥斯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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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走。”这位接班的管家给奥斯里斯引着路，不时回头笑着向，哪怕自己家的二少爷已经表达了敌意，但还是秉持着职业素养，毕恭毕敬地服务每个客人。

因为奥斯里斯已经算是迟来的宾客，这个稍微年长一点的管家把奥斯里斯引到后院的花园，从后门进入。更尊贵的宾客不是从后门进入的，而是顺着花园迷宫走，通过特殊手段触发开关，从地下室进；这样，贵宾可以避免被他人察觉到他们的行踪。

花园尽是花草树木，两边还种了不适宜临终之城天气的椰子树，是用一些魔法手段才让这几棵树自然地长起来的。

来到迎客厅，一阵玫瑰的花香扑面传来，衬托着公爵家的优雅。

在迎客厅的角落，向宾客聚集的中心远远望去，奥斯里斯这才看清眼前那个身在主座一侧的男人。他和克里斯意义，也是玩偶屋女主人的哥哥，也就是艾诺姆家这一辈的独女玛格丽塔的兄长布朗·艾诺姆。他也是案子的嫌疑人之一，毕竟玛格丽塔和艾诺姆家的过节不仅仅是针对二儿子克里斯。

布朗艾诺姆总是神经气爽的，透过紧绷的衬衫隐约能看见里边结实的肌肉；反之，他身边的伴侣总是懒洋洋的。

若是玩偶屋女主人玛格丽塔亲密的人袭击了她，她才会像男主人记得的那样毫无抵抗痕迹，说明在玛格丽塔无防备意识时下的毒，并投尸在湖里。像公爵家的少爷或是他们直系的下人这种身份才更有可能避开正常巡逻的执法者，不然一般夜晚，对酒后驾车的查验是严格的，除此之外还有不能避免的随机反偷渡商品流入市场的检查，很是麻烦，投尸的歹徒大概率不会铤而走险，毕竟若目的只是杀人后匿迹，处理尸体最好方法大概是肢解尸体再用些手段伪装成家畜，再装作过期的模样流入垃圾场甚至是直接流入市场。若是没有个特殊身份，执意运尸，难免会露出破绽，抛尸在湖里。而且，熟悉的人也更容易有机会对她下毒，这都是浅显的道理。

原来的宴会厅已经摆上餐桌，宽敞大厅修得格外艳丽，如同要通向天空的天花般修得就像一座教堂，两边是上楼的楼梯围成一两轮圆圈，通向二楼的各自房间和三楼的起居室，非常华美。这样的格局与其说不算传统的样貌，甚至可以说是在非同一般的贵族宅邸中也不会如此。

餐桌格外宽大，是平日公爵一家使用的那张，今天专门搬到宴会厅宴请远方到来的贵客。这张桌子设计是是给三十余位客人就餐的，若是没有坐满，对坐会显得生分，不过今日应邀而来的宾客都赴约前来公爵的宴会。这时一旁的佣人正推着装满餐食的前菜，慢慢往上摆放，里边大多是沙拉和特色菜汤一类的前菜，厨房里的厨师火急火燎地打点着晚宴的主菜。所有人就等着佣人将前菜一一摆放在宾客面前，主持这次晚宴的再邀请大家用餐。因为餐点都用保温的餐盖盖着，若是耽误了时间，也不会让前几碗摆上来的汤凉掉。

奥斯里斯还在迎客厅观察者，这里的所有人都不认识奥斯里斯。

“您好，我是戴维斯，第一次见到您。不知道您是？”陌生的年轻绅士来客气的说道，意在结实这个未曾见过的年轻人，毕竟奥斯里斯看起来仪表堂堂，许是个同辈翘楚。宴会里的宾客没有一个人是值得无意义得罪的，但大部分人并不相互认识，也就客气许多。

还未等奥斯里斯回答，公爵家的二公子克里斯刚从外边接待完宾客，插嘴道：“他是降神会的人，是来，正好碰上了。”

迎客厅里人声鼎沸，除了在附近的人，没有几个听见克里斯。

那个年轻绅士眼光中表露出鄙夷的意味，也就在顷刻之间思绪由疑惑转变成了平常：“我听闻。抱歉，我们之所以称降神战区为降神会是因为比起人类总联邦的军队编队之外，你们更像是一个协会。”

降神战区的政治地位不低，尽管今日来访的宾客无一不是，但毕竟降神是人类联邦官方建立的组织，地位也就比被鄙视的普通执法者高上不少。

“或是一个邪教组织。”和他同行的女士这样附和道。

“话糙理不糙。”那个绅士回应道，“你们总是那么神秘。”

在人群中间，一副更年轻的面孔穿出，见到奥斯里斯惊讶道：“我知道你，你不是那个茅厕之光吗？海兽袭击时我亲眼看见你。”

奥斯里斯听着这个称呼，感到奇怪：“您大概是认错人了。”

“我当然没有认错人，昨天就是你在海边把那两个海怪炸死的。”

“如果您说的是无首鲨和巨型鲨草的话，那的确是我做的。”

“果然是你，你不知道，你已经成为某些信徒的信仰对象了？”

“那可真是受宠若惊了。”

“那些人也真是没有常识，随随便便就把人为的影响归类为神迹。”

奥斯里斯不作应答。

越来越多人见奥斯里斯这里热闹起来了，也靠了过来，而艾诺姆家的二公子克里斯则先一步离开了，显然是觉得现在不是一个戏弄这个多事的政府走狗的好机会。

其中有人听见了那个认出奥斯里斯的人说的话，热情问道：“真的吗真的吗？发生什么了，跟我说说！”

机缘巧合下，本不受待见的降神成员奥斯里斯一转头变成了那拨年轻青年的小圈子里，消磨时间时的议论中心。迎客厅不起眼角落，也开始热闹起来，接着这座建筑里几乎没有哪一个地方是不受关注的。

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些年轻人，奥斯里斯算受够了这种被无意义关注的感觉。

守护灵同奥斯里斯讲起这个案子，问道:“其实我一直没搞明白，你想在艾诺姆的宅邸里找些什么，我觉得他们不会露出什么破绽，行凶也会找些视死如归的死刑犯或者自己家的杀手，期待从这里找到他们作案的证据犹如海底捞针。”

奥斯里斯思考片刻，在人少的角落回答道：“若他们是凶手，我来这里的搜证的意义肯定不是找到凶器或是直接证据这么直接的。他们身份不同，和其它案子不太一样，他们隐藏罪恶的手段会更加让人难以捉摸。我们来这里要先探查的是一些和案件有间接联系的东西，从细节出发，在假设他们是杀人凶手的情况下，了解他们可能的行凶目的。”

晚宴还未开始，听到有人在议论今晚的龙虾汤还是主菜的牛肉好像混入了不太新鲜的食材，这些导致了晚宴就餐时间的延误。在一切还未开始的轻松时刻，奥斯里斯在心里回顾着这起案子，好像自己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打扰了，急需要整合一下。

他从轻便的礼服外衣的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取出放在胸口的小兜里的钢笔，他本以为这个钢笔只是装饰用的，哪知道那只臭了的龙虾给了奥斯里斯让钢笔派上用场的空间。

他一边回忆着这几天的经历，一边用笔写着内容和自己的一些猜想，再尝试找到联系。

......

死者:玛格丽塔·艾诺姆，玩偶屋女主人，艾诺姆家族的二女儿，没有直接的继承权，在大概八年前因故离开艾诺姆一家，与玩偶屋男主人私奔。玛格丽塔和艾诺姆家族分道扬镳的原因未知。生日是在写下记录的后天。

死亡时间：尸检报告中标注的死亡时间是大概在发现尸体的七天前，也就是原玛格丽塔与曾经魔法学院同学约定出游的那天。

证物：没有，不可信的尸检报告中称，玛格丽塔服下的药物为从杜鹃花中提取的浓缩毒液配合强力的昏睡魔法，这也是玛格丽塔在被扔进湖里也无法醒来逃生的原因。犯人使用的剂量极大，可能是可以接触到大量毒素的人。

嫌疑人：

1/弗耶吉尔船长，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和买凶杀人的可能。可能和曾经七年前造币厂抢劫案的多名同伙协作犯案可能。在昨夜独自一人，被发现后没有选择对峙，嫌疑很大。和史丹利法医有接触，有理由怀疑史丹利法医就是当年造币厂抢劫案的共犯。

2/史丹利法医，没有确切不在场证明。此人曾伪造虚假尸检报告，刻意减少检查尸体的人，在作案不久后失踪。曾在失踪后与弗耶吉尔船长见面，并同后者完成一场交易，筹码是和弗耶吉尔船长的一场人情，很有可能是关于七年前造币厂抢劫案的人情。

3/克里斯·艾诺姆，艾诺姆家二少爷，与被害者玛格丽塔有未知过节，八年前分道扬镳，作案动机可能与八年前的过节有关。作案手法不排除亲自动手，有足够的资源和社会地位完成完美杀人（注：此完美杀人指使用专业杀手，很大可能有无法发现的秘密联络线路，杀手业务专业，不会暴露买凶人信息。）。

4/布朗·艾诺姆，作案动机同上，作案可能手法同上，艾诺姆家的大少爷。

5/安雅，玛格丽塔的前同学，在魔法学院有霸凌史，前因后果不详。现在在亚力克桑德拉剧院工作。暂未与其接触。

6/玛格丽塔的同学们，在这里当作整体考虑，在法医推测的与被害者有出行预约，暂未与其接触。

7/哈康，玩偶屋男主人，被害人玛格丽塔的丈夫，与其接触后，暂时排除嫌疑。可能杀人动机未知。

疑点：

1/尸体体内残留的毒药是杜鹃花提炼后的浓缩毒药，杀人者有足够的资源、时间、技术、或者巧合取得毒药。

2/弗耶吉尔船长外出理由和逃跑理由。

3/弗耶吉尔船长和史丹利法医的关系。

4/弗耶吉尔船长昔日造币厂抢劫案参与团伙与原委。

5/玛格丽塔与家族断绝关系的原因。

6/陌生人犯案可能性。

7/案子还有没有更多的嫌疑人?

…...

“先写到这些吧？”奥斯里斯这样自言自语着；他自己也在想着，案子应该没有什么其他还算关键的细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