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茶蛊娘
“没错！”金万两幽幽道，语气带着一丝唏嘘，“章生一当年为了炼出最完美的祭红釉，狠心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推进了窑炉活祭……那可怜丫头，就叫章谷雨——也就是现在的‘茶蛊娘’！”
窗外的暴雨骤然变得更加急促猛烈。
就在这时，金万两手中的青铜罗盘突然射出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在密室的墙面上投影出一幅清晰的雷峰塔三维结构图。
地图迅速聚焦到地宫深处一个极其隐蔽的暗室，一个醒目的红点在那里闪烁。暗室内石台的表面，清晰地刻着八个字。
【以血饲父以骨成瓷】
石台之上，一个造型古朴的青瓷罐静静摆放，罐口的锁孔形状，赫然与陈夜锁骨下的齿轮印一模一样。
“傩面人三天后就要用茶女的血来祭祀开罐！”金万两啪地拍灭了投影，语速飞快，“苏姑娘的血脉特殊，能暂时替代钥匙~”
他猛地撕开一个泡面箱的夹层——
里面竟是两套傩面戏服和几张仿真度极高的青铜鼎纹身贴！
“装备齐全~咱们扮成噬灵门的徒子徒孙混进去，神不知鬼不觉！”
陈夜冷冷地看着他：“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这个！”金万两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
只见他胸口那片谷雨青斑，此刻蛊虫竟在他皮下扭动，组成了两个清晰的篆字——“内奸”！
“茶蛊娘给我种了‘诚实蛊’~”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金牙在灯光下闪烁，“要是撒谎……嘿嘿，当场就变青瓷马桶，还是带冲水的那种！”
苏九音将手中的团扇缓缓浸入药池，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扇面上哀婉的杜丽娘绣像渐渐变幻，化作一条盘旋的白蛇纹样。她抬起头，看向金万两。
“金先生。”
“烦请您再当一回船夫。”
“载我们……”
“夜探雷峰塔。”
竹筏在瓢泼大雨中破开浓重的水雾，驶向烟波浩渺的西湖深处。
金万两站在筏头，一边哼着荒腔走板的调子“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会掉下来~”，一边撒着一种特制的纸钱——那纸钱竟是用微型无人机（机翼上还画着驱邪符咒）载着抛洒的。
陈夜在简陋的船舱内，小心地帮苏九音更换颈部的药膏。
当冰凉的尸陀茶膏再次抹过那片青绿色的芽苞时，芽苞中心突然裂开一条缝隙，一只冰冷诡异的虫眼猛地睁开。
“蛊虫提前苏醒了！”陈夜心中一凛，急取银针。
轰……
竹筏猛地剧烈摇晃，金万两那破锣嗓子发出变调的尖叫：“水鬼扒筏啊……我的亲娘诶！”
只见浑浊的水面下，无声无息地浮起上百颗青瓷烧制的人头。
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惨绿色的磷火，密密麻麻的瓷牙死死啃咬着竹筏底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
“是章生一当年祭窑的瓷俑！”苏九音强忍蛊毒反噬的剧痛，举起团扇试图引雷，却气血翻涌，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陈夜当机立断，抓起一套傩面戏服用力抛向水面！那戏服遇水竟迅速膨胀，化作一个巨大的充气傩面筏！
瓷俑群被这突然出现的新目标吸引，纷纷转向。
陈夜趁机驾驶着原筏急速后退。
金万两眼珠一转，突然从怀里翻出一把造型古怪的青铜唢呐，鼓着腮帮子吹出刺耳的汽车喇叭声。
“滴滴~美哥外卖到喽~热乎的！”
这怪异的声响让疯狂啃噬的瓷俑群动作齐齐一滞。
就在这宝贵的瞬间，金万两飞起一脚，将装有辣条的泡面箱踢下水。
箱体遇水即炸开，浓烈的辣条油迅速在湖面晕染开一片刺目的红色油污。
瓷俑们仿佛被这浓烈的气味吸引，争相扑向油污处啃食起来。
金万两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掏出打火机，啪地点燃了漂浮着辣油的湖面。
“免费烧烤！管够！”
“轰！”烈焰瞬间升腾，贪婪地舔舐着水面，顷刻间便将那群瓷俑吞没在火海之中，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金万两得意地叉腰狂笑，后脑勺却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暴栗。
苏九音冷着脸，举着一只还在滴水的绣花鞋。“说！辣条里掺了什么？”
“就…就掺了一点点…一点点尸油提鲜剂……”金万两抱着头，哭丧着脸窜向筏尾。
陈夜的目光却死死盯住那些在火焰中挣扎碎裂的瓷俑，其中一颗被烧得发红的头颅，在釉面裂开的缝隙里，竟嵌着半片带着现代二维码的瓷片。
他迅速掏出手机扫码，屏幕上立刻弹出一幅古老而详尽的地图。
地图上显示，雷峰塔地宫深处，竟然隐藏着一条直通顾渚山的秘密通道。
“声东击西。”陈夜将手机屏幕转向苏九音，声音凝重，“茶蛊娘真正要开启的……”
“是顾渚山深处的‘谷雨茶狱’！”
金万两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疯狂地扒挠着后颈的蛊斑，涕泪横流地哭嚎起来：“诚实蛊发作了！我…我瞒了件事……”
“茶蛊娘绑走的那些茶女里面……”
“有你们博物馆的前台小鹿啊！”
陈夜猛地瞪向金万两：“你怎么不早说！”
然而此时，纠结这些已然来不及了。就在惊雷炸响的同时，竹筏猛地撞上了湖岸。
残存的瓷俑磷火并未完全熄灭，反而诡异地汇聚成一道幽绿的箭头，直直指向雷峰塔地宫墙壁上一道巨大的裂口。
裂口深处，一片幽暗死寂中，隐约飘来一个女孩颤抖的，带着哭腔的歌声：
“爷爷泡的茶……有种味道叫做家……”
三人循着磷火箭头和歌声，悄然潜入阴冷潮湿的地宫裂口。没走多远，金万两突然浑身剧烈抽搐，重重摔倒在地！
他痛苦地撕开自己的衣服，只见胸口的谷雨青斑疯狂蠕动、扭曲，最终竟扭成了几个刺眼的血字警告。
“带苏九音换小鹿”
“否则……”
“喂她喝蛊茶！”
警告浮现的瞬间，黑暗深处传来沉闷的、如同碾磨骨头的茶臼声。
紧接着，四周的石壁缝隙里，开始缓缓渗出粘稠的，散发着异香的褐色茶汤……
浑浊的茶汤迅速汇聚上涨，在翻涌的液面上，赫然浮现出小鹿那张写满惊恐的脸。
她的嘴唇徒劳地开合着，发不出任何声音。但陈夜却从她绝望的口型中，清晰地读出了几个字。
“快走！茶蛊娘是………”
警告的话语尚未完整传达，汹涌的茶汤如同决堤般轰然淹没了整个甬道。
浑浊的水浪中，骤然伸出无数条由坚硬茶梗构成的触手，带着凌厉的破风声，直取苏九音纤细的脖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金万两猛地从地上弹起，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青铜痒痒挠，对着自己胸口的蛊斑就是一顿猛挠，嘴里还怪叫着。
“茶大姐！茶祖宗！您看我这挠痒痒的姿势，标准不？够不够解恨？”
那些狂暴的茶梗触手，竟真的随着他的动作，诡异地僵直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