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地铁诡影
柳雨半个身子探出江堤护栏，哈出的白气在铁栏杆上凝成冰溜子。冰层下的青铜钟泛着幽光，纹路活像解剖图里的血管网。陈墨的义肢“咔嗒“弹出探针，扎进冰面溅起蓝火花：“铅含量够造四十个防核掩体，这钟是给阎王爷打的吧？“
“八三年打捞队出过事。“林小满抹掉相机镜头的冰碴，喉头突然涌上腥甜。咳出的血点子落在雪地上，眨眼凝成老鼠爪印，五个趾头清晰得瘆人。
地铁隧道的穿堂风卷着陈年油墨味，混着股子动物巢穴的臊气。柳雨指尖蹭过隧道壁的抓痕，三道一组，跟祠堂供桌底下的黄鼠狼爪印严丝合缝。陈墨的检测仪突然发癫似的“滴滴“乱叫，绿光扫过处墙皮“哗啦“脱落，露出锈成褐色的电缆，日文标牌上“昭和十七年“的字样扎眼。
“老铁们瞅准了！“张野把自拍杆捅进墙缝，“这大哥的腿骨还套着美团护膝，生前指定是饿...“话卡在嗓子眼，那截白骨“喀啦“暴起，缠住他脚踝的胫骨上赫然印着二维码，油墨鲜亮得像刚喷的。
柳雨抡起五雷令碎片劈下，电路板擦着骨头迸出蓝火苗。白骨“砰“地炸成粉，扬尘里飘飘悠悠落下张车票——“1948.3.3柳家屯→哈尔滨“，票根背面新添的血字还冒着热气：“别信穿貂的“。
隧道深处传来铁轨震颤，陈墨突然揪住柳雨后脖领：“磁场波频跟心电图对上了！“话音未落，两道刺眼车灯撕开黑暗，老式蒸汽火车头拖着地铁车厢轰隆驶来，车皮上“满铁“的漆字斑驳得像老人斑。
“上车蹭流量！“张野拽着林小满就往里窜，“这波不火我直播吃键盘！“柳雨伸手去拦，掌心鳞片“刺啦“暴长三寸，在车门上刮出串火星子。
车厢里挂着泛黄的仁丹广告，穿旗袍的女人眼窝发霉，爬满青苔似的绿毛。陈墨突然佝偻成虾米，义肢“噼啪“炸响：“有东西在嘬我电池！“扯开的衬衫下，钚电池表面浮出朱砂符咒，笔画还在淌血。
“下一站：新京神社。“广播突然蹦出东北腔日语，掺着电流杂音像含了口痰。林小满的相机“咔嗒“自动对焦，取景框里乘客后颈都插着骨针，红线从针尾连到车顶，织成张猩红的蛛网。
柳雨突然被摁在硬木座上，车窗倒影里的他穿着伪满学生装，领口别着五色徽。前排老头缓缓转头，金三爷的胖脸从貂皮领口钻出来，领子底下窜出只黄皮子：“大侄子，保家仙的灯油该续了，拿你爹的骨头当灯芯正合适。“
陈墨的义肢“咔嚓“断成三截，零件悬在半空打转。张野的手机突然弹出倒计时：“礼物值破百万，解锁隐藏视角...“画面切到1948年雪夜，太爷爷把五雷令捅进心窝，血喷在雪地上烫出个焦黑的“柳“字。
“到站了。“金三爷的笑声混着汽笛嘶鸣。车门“哗啦“滑开，月台上站着个穿冲锋衣的男人，防寒面罩斜挂着，露出太阳穴上半截骨针——针尾的编码跟柳雨后颈的一模一样。
林小满咬破指尖在车窗画血符，血珠子渗进玻璃凝成萨满鼓纹。“灰家开路！“她嘶吼的瞬间，整节车厢筛糠似的抖。陈墨抡圆胳膊把钚电池砸向车顶，蓝光炸开的刹那，时空像块被撕烂的破布。
柳雨再睁眼时躺在道外老街的雪窝子里，怀表时针倒转四格。张野捧着裂成蛛网的手机干嚎：“号没了！二十万粉呐！说咱宣扬封建糟粕...“
陈墨从义肢残骸里抠出芯片，对着日头眯眼瞧：“电磁脉冲模仿β脑电波，有人在给咱脑子里灌馊饭。“他突然薅住柳雨后脖领，“你这鳞片底下埋着啥？“镊子尖挑开青鳞，露出米粒大的金属反光。
“突突突“的三轮车响由远及近，王小美蹬着改装车冲过来，车斗里液氮罐撞得叮当响：“有个穿貂的扔店里个包裹！“油纸包摔在雪地上，半本《出马秘录》里掉出太爷爷的铜烟袋锅——锅底刻着经纬度，正是长白山核试验场的坐标。
“你太爷把五雷令碎片埋辐射区了！“陈墨声儿都劈叉了，“这是要...“话被螺旋桨的轰鸣掐断。三架印着金鼎标志的无人机掠过楼缝，投下黑压压的玩意儿。
柳雨抄起液氮罐冲天狂喷，坠落的黑点在冷雾里显形——黄鼠狼干尸捆成麻花，每具心口都钉着骨针。张野抡起“道路施工“的牌子当盾牌：“这他妈是生化危机啊！“
林小满拽着柳雨撞进俄式老宅。阁楼地板的香灰积了半尺厚，掀开的暗格里堆着九十年代的气象仪，屏幕突然自个儿亮了，长白山的岩浆流动曲线活像条扭动的蛇。
“我爸当年...“林小满喉头一哽。陈墨把五雷令插进数据线，全息地图“唰“地在空中展开，所有异常点连成条贯穿东北的S型大蛇。“你们柳家人的血，“他喉结滚动，“是活体探测仪！“
窗外传来指甲刮玻璃的锐响。灰三太爷的脸贴在窗上，皱纹里嵌满冰碴：“崽子们作够死了？“枯爪拍在窗框，混凝土“簌簌“化成渣，“交五雷令，留全尸...“
柳雨突然把五雷令摁在心口，鳞片与电路板咬合的刹那，整栋楼的电灯疯狂闪烁。陈墨的平板“滋啦“蹦出警告：“冷核聚变反应！“
灰三太爷的虚影扭曲成麻花：“你竟敢...“话没说完就被电磁脉冲冲散。柳雨浑身血管暴凸，眼珠子泛着蓝光：“灯油在血里！我爹早算准了！“
远处“轰隆“一声，金鼎大厦顶层的红灯笼亮得像血月。柳雨就着鼻血在墙上画路线：“去马家沟，我爹...“耳后突然响起电子合成音：“游戏结束。“鳞片下的芯片“滴“地启动，后颈传来针扎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