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星界低语
星陨谷深处，一座古老的祭坛半埋在碎石中。祭坛呈五角星形，每个角上立着一根刻满符文的石柱，中央是一个凹陷的池子，里面蓄积着不知名的银色液体。
夜无月站在祭坛边缘，银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她回头看向疲惫不堪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最后的真相就在这里。敢看吗？“
林寒搀扶着苏雨晴，警惕地注视着祭坛。混沌凶兽虽然退去，但那一战中每个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剑无尘和药千斛被安置在谷口处休息，只有莫凌霜还跟在他们身边。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林寒沉声问道。
夜无月轻笑一声：“怕了？“她转向苏雨晴，“特别是你，光明星辉的继承者，准备好面对祖先的真相了吗？“
苏雨晴挣脱林寒的搀扶，尽管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带我们看。“
夜无月满意地点头，走到祭坛中央的池子前，咬破手指，将一滴血滴入银液。血液接触液面的瞬间，整个池子沸腾起来，银液化作雾气升腾，在祭坛上方形成一幅幅画面。
“这是星辉一族最后的记忆碎片。“夜无月的声音变得空灵，“被太虚天尊刻意抹去的历史...“
雾气中，画面逐渐清晰：
三千年前，星辉谷。星辉圣女跪在祭坛前，面前悬浮着万象星盘。太虚天尊站在她身旁，面容凝重。
“你确定要这么做？“圣女问道，声音颤抖，“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太虚天尊点头：“天魔本体在星界深处，我们封印的只是它的一个化身。它迟早会卷土重来，必须提前准备。“
“可为什么要牺牲我的族人？“圣女痛苦地问。
“因为星辉之力是唯一能穿透星界的力量。“太虚天尊叹息，“我需要将部分族人送入星界，作为未来对抗天魔的'锚点'。“
圣女沉默良久，最终点头：“我答应你。但我的孩子...必须送走。“
画面一转，圣女站在一个隐秘的洞穴中，面前是两个刚出生的婴儿。一个浑身散发着柔和星光，另一个则萦绕着暗紫色星芒。
“双生子，光与影的平衡。“圣女轻抚两个婴儿的脸颊，泪如雨下，“你们中一个将继承我的位置，另一个...将成为星辉一族的希望。“
她将暗紫色星芒的婴儿交给一位长老：“带她远离纷争，直到合适的时机...“
画面再次变化，显示太虚天尊站在一个巨大的阵法中央，周围是数百名星辉族人。阵法启动，族人一个接一个化为星光，被吸入星盘。圣女站在一旁，泪流满面却坚定地维持着阵法运转。
最后，所有族人都消失了，只剩下圣女和太虚天尊。
“记住我们的约定。“圣女虚弱地说，“当四灵归位时，释放我的族人...“
太虚天尊郑重点头，将星盘收起。画面到此结束，银雾缓缓散去。
祭坛周围一片死寂。林寒感到喉咙发紧，这个真相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太虚天尊并非无情牺牲星辉一族，而是...将他们作为对抗天魔的伏兵？
“所以...“苏雨晴声音颤抖，“我的族人...还活着？在星界中？“
夜无月冷笑：“活着？或许吧。但三千年过去，谁知道他们变成了什么样子。“她转向林寒，“现在你明白了吗？太虚天尊的'伟大牺牲'不过是一场交易。他欺骗了整个修真界！“
林寒摇头：“不，他只是做了必要的选择。如果天魔本体真的在星界...“
“借口！“夜无月突然激动起来，“他本可以寻找其他方法！却选择牺牲整个星辉一族！“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不过没关系了。现在，我们有机会纠正这个错误。“
“什么意思？“莫凌霜警觉地问。
夜无月从怀中取出那块黑色晶石——星蚀之核：“用这个，加上我们四人的力量，可以短暂打开通往星界的通道，救出我的族人。“
“你疯了？“林寒厉声道，“混沌凶兽就是因为星界裂缝才逃走的！再打开通道，谁知道会放出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而且，“苏雨晴补充，“如果星辉族人真的是作为'锚点'留在星界，贸然救出他们可能会削弱对天魔本体的封印。“
夜无月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太虚一脉的传人，永远把'大局'放在首位。“她讥讽地看向苏雨晴，“连你也是这样，真让我失望。“
气氛骤然紧张。莫凌霜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手按在冰弓上，警惕地观察着双方。
林寒突然想到什么：“等等...你说'我们四人'的力量。你早就计划好了？从一开始接近我们，就是为了这个？“
夜无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聪明。我需要太虚血脉和光明星辉的力量来激活祭坛。至于玄冥体...“她瞥了眼莫凌霜，“是稳定通道的关键。“
“所以救治你妹妹也是计划的一部分？“苏雨晴难以置信地问。
“那倒不是。“夜无月摇头，“她的寒毒确实需要救治。不过...“她突然抬手，一道暗紫色星芒如鞭子般抽向苏雨晴，“既然你们不配合，我只好用强了！“
林寒早有防备，太虚指一点，乌光与星芒相撞，双双湮灭。莫凌霜也瞬间拉弓，一支冰箭直指夜无月咽喉！
“别动。“莫凌霜冷声道，“下一箭不会射偏。“
夜无月却出奇地平静：“你们杀不了我。没有我的暗影星芒，你们永远无法形成完整的太虚星陨大阵。“
“我们可以找其他方法。“林寒沉声道。
夜无月突然大笑起来：“其他方法？比如什么？等着天魔本体苏醒？还是指望那个半死不活的混沌凶兽突然暴毙？“她笑声戛然而止，眼神变得危险，“时间不多了，蠢货们。我能感觉到，星界中的存在正在苏醒...“
她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整个星陨谷剧烈摇晃，岩壁上的晶体纷纷碎裂！
“怎么回事？“苏雨晴踉跄了一下，被林寒扶住。
夜无月脸色大变：“不可能...它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不用解释，众人都明白“它“指的是谁——混沌凶兽！那股熟悉的恐怖气息正从南方迅速逼近！
“走！“林寒一把拉起苏雨晴，朝谷口方向跑去。莫凌霜紧随其后，箭矢始终指着夜无月，防止她偷袭。
夜无月却没有追赶，只是站在原地，银发在越来越剧烈的震动中狂舞。她仰头看向天空，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太迟了...“
众人刚跑到谷口，就看到剑无尘和药千斛已经勉强站起，正警惕地望着南方天际。那里，一个比之前更加庞大的黑影正朝星陨谷飞来！
“它进化了...“药千斛声音发颤，“吸收了星界能量后，它变得更加强大！“
混沌凶兽的模样确实发生了变化。原本拼接的躯体现在融合得更加完美，四种属性不再泾渭分明，而是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最可怕的是，它背部生出了一对由混沌能量构成的翅膀，飞行速度快得惊人！
“不能硬拼。“剑无尘强忍伤痛说道，“先撤退，从长计议。“
“夜无月还在祭坛那里！“苏雨晴回头望去，担忧地说。
林寒咬牙：“她自有打算。我们先...“
话音未落，星陨谷深处突然爆发出一道冲天的暗紫色光柱！光柱直插云霄，在天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星光闪烁的通道正在形成！
“她打开了星界通道！“药千斛惊呼。
混沌凶兽似乎被这变故惊到，暂时停下脚步，四只眼睛警惕地盯着那个漩涡。
“该死！“林寒转身就要往回冲，却被剑无尘拦住。
“来不及了！“剑无尘厉声道，“看！“
漩涡中，一道暗紫色身影缓缓升起——是夜无月！她双臂张开，银发飞扬，周身环绕着前所未有的强大星芒。更惊人的是，漩涡中开始有无数星光点点飘出，围绕着她旋转。
“那些是...星辉族人？“苏雨晴瞪大眼睛。
星光点点逐渐凝聚成人形，但模样诡异——他们没有实体，身体半透明，面部模糊不清，像是失去了自我意识，只是本能地跟随着夜无月的引导。
混沌凶兽似乎被这一幕激怒了，发出一声震天咆哮，加速冲向漩涡！
“它要阻止夜无月！“林寒瞬间明白了凶兽的意图，“它不想让星界通道打开！“
“为什么？“莫凌霜不解地问。
“因为...“林寒突然想到裂缝中传出的那句话——“真正的天魔从未被封印“，“混沌凶兽可能是天魔的爪牙，它要确保星界中的天魔本体不受干扰！“
眼看凶兽就要撞上漩涡，夜无月突然转头看向众人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她嘴唇微动，虽然没有声音传来，但林寒清楚地“听“到了她的话：
“光明星辉，该你了。“
下一秒，苏雨晴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飘起，朝漩涡飞去！
“苏师妹！“林寒大惊，一把抓住她的手，却被一股巨力一起带离地面！
“林师兄！“苏雨晴惊恐地喊道，“我控制不了自己！“
剑无尘和莫凌霜想上前帮忙，却被药千斛拦住：“别去！那是星辉召唤，外人干涉会害死他们！“
林寒紧握苏雨晴的手，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正在拉扯她的灵魂。他猛然醒悟——夜无月是要用苏雨晴的光明星辉唤醒那些星辉族人的意识！
“坚持住！“他咬牙运转《太虚真解》，太虚命轮在体内急速旋转，试图抵抗那股吸力。
就在这时，混沌凶兽已经冲到漩涡前，巨口张开，一个混沌能量球正在形成，目标直指夜无月和那些星光人影！
千钧一发之际，林寒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他松开苏雨晴的手，转而全力运转太虚命轮，朝混沌凶兽冲去！
“林师兄！不要！“苏雨晴惊恐地喊道。
林寒没有回头。他将全部灵力注入太虚命轮，命轮虚影在背后显现，旋转速度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奇妙的是，随着命轮加速，他竟能短暂感知到漩涡中传来的“声音“——那是星辉族人的低语，断断续续，却蕴含着庞大的信息量。
“星陨...非灭...乃转...““四灵...归一...方见真...““太虚...非虚...星非星...“
这些零碎的信息如洪流般涌入林寒脑海，但他无暇细想。混沌凶兽的能量球已经成型，下一秒就要发射！
“太虚指·极！“
林寒将所有领悟融入这一指中。与以往不同，这次的太虚指不再是单纯的乌光，而是金蓝交织的能量束，直击混沌凶兽口中的能量球！
两股力量相撞，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能量风暴席卷整个星陨谷，岩壁崩塌，地面开裂！混沌凶兽被震退数百丈，而林寒则如断线风筝般坠落。
“林师兄！“苏雨晴挣脱束缚，飞身接住林寒。两人重重摔在地上，滑出十几丈才停下。
林寒浑身是血，太虚命轮因过度使用而出现细微裂痕，但他嘴角却带着笑：“我明白了...太虚星陨大阵的真正用途...“
漩涡中，夜无月已经引导部分星辉族人恢复了意识。他们环绕在她周围，形成某种奇特的阵法。看到混沌凶兽被击退，夜无月冷笑一声，突然指向苏雨晴：
“抓住她！我们需要光明星辉完成仪式！“
恢复意识的星辉族人立刻转向苏雨晴，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他们伸出半透明的手，无数星光锁链朝苏雨晴射来！
苏雨晴本能地释放星辉之力防御，但寡不敌众，很快被锁链缠住，朝漩涡拖去！
“不！“林寒想爬起来救援，但伤势太重，刚站起就跌倒在地。
就在危急时刻，一道白光从天而降，斩断了星光锁链！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在苏雨晴身前——是星婆！
“老身来迟了。“星婆的拐杖重重顿地，一道星光屏障将苏雨晴护在后面，“夜无月，住手！你被骗了！“
夜无月一愣：“什么？“
星婆厉声道：“这些根本不是星辉族人！他们是天魔制造的幻影！真正的族人还在星界深处！“
仿佛印证她的话，那些“星辉族人“突然面容扭曲，身体膨胀，转眼间变成了可怖的怪物——浑身漆黑，眼睛血红，散发着纯粹的恶意！
“天魔傀儡！“药千斛倒吸一口冷气。
夜无月脸色瞬间惨白：“不可能...我明明感应到...“
“你感应到的是天魔故意释放的假象！“星婆怒喝，“它想利用你打开通道，释放更多爪牙！“
混沌凶兽此时已经恢复，再次朝漩涡冲来。但这次它的目标不是阻止，而是...加入！凶兽一头扎进漩涡，与那些天魔傀儡融合，体型再次膨胀，气息变得更加恐怖！
“完了...“剑无尘喃喃道，“它在吸收星界能量进化...“
夜无月终于醒悟自己犯下大错，但为时已晚。漩涡开始失控扩大，更多的天魔傀儡从中涌出！她咬牙做出决定，转身朝众人喊道：
“帮我关闭通道！否则整个玄霄界都会遭殃！“
“怎么关？“林寒强忍伤痛问道。
“四灵归位！“夜无月喊道，“真正的太虚星陨大阵！“
星婆点头：“她说得对。现在只有你们四人合力，才能封印这个通道！“
林寒看向苏雨晴、莫凌霜和夜无月，四人目光交汇，瞬间明白了彼此的决心。
“结阵！“林寒大喝一声。
四人分别站在四个方位，灵力同时释放。林寒的太虚灵力、苏雨晴的光明星辉、莫凌霜的玄冥之力、夜无月的暗影星芒在空中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四色法阵，缓缓压向失控的漩涡。
混沌凶兽和天魔傀儡疯狂抵抗，但四灵之力完美克制它们。法阵一寸寸推进，最终完全覆盖漩涡。一声震天巨响后，漩涡被硬生生压回星界，通道关闭！
余波将众人掀飞数十丈。当尘埃落定，星陨谷已经面目全非，祭坛彻底粉碎，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混沌凶兽和天魔傀儡都消失了，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
夜无月跪在深坑边缘，银发凌乱，神情恍惚：“我错了...全都错了...“
林寒艰难地爬起，走到她身边：“现在你明白太虚天尊的苦心了？“
夜无月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向天空。夜幕降临，繁星点点，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星界中的低语...“林寒也望向星空，“我听到了片段。太虚星陨大阵不是用来毁灭，而是...转化。“
夜无月身体一震：“什么意思？“
“我也不完全明白。“林寒摇头，“但那些低语说'星陨非灭乃转'...也许太虚天尊当年是想将天魔转化为无害的能量？“
苏雨晴走过来，轻声道：“我们需要更多信息。现在最重要的是养伤，然后...找到对抗混沌凶兽的方法。它虽然被暂时击退，但肯定会卷土重来。“
莫凌霜冷冷地看着夜无月：“她还值得信任吗？“
夜无月站起身，眼中不再有之前的傲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决然：“信不信由你。但天魔是所有人的敌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剑无尘和药千斛互相搀扶着走来。剑无尘环视众人，沉声道：“先回青岚宗。我们需要整合所有力量，准备最终决战。“
众人默默点头。林寒最后看了一眼星陨谷的废墟，心中明白，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三方势力——太虚传承、天机阁、星辉遗族——的角逐即将进入最后阶段。而混沌凶兽，不过是这场大战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