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冰窟危机
极北绝地的暴风雪肆虐了整整一夜。黎明时分，林寒从浅眠中惊醒，发现苏雨晴已经不在冰洞内。洞口处，药千斛正搓着手来回踱步，呼出的白气在胡须上结了一层薄霜。
“她去哪了？“林寒拍掉身上的冰屑，快步走到药千斛身旁。
药千斛朝东北方向努了努嘴：“天没亮就出去了，说是感应到什么星辉波动。“他递给林寒一颗赤红丹药，“服下，能抵御两个时辰的寒气。“
林寒吞下丹药，一股暖流立刻从腹部扩散到四肢百骸：“我去找她。“
“等等！“药千斛从腰间解下一个青玉葫芦，“带上这个'炽阳丹'，遇到危险捏碎它，能暂时形成火系结界。“
林寒点头致谢，将葫芦系在腰间，一头扎进漫天风雪中。
极北之地的寒风如刀割面，即使有丹药护体，林寒仍感到刺骨的寒意渗入骨髓。他运转《太虚真解》，太虚灵力在经脉中奔涌，这才稍稍驱散了些许寒冷。
循着苏雨晴留下的淡淡星辉气息，林寒在齐膝深的雪中艰难跋涉了近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座冰崖下发现了她的身影。苏雨晴正站在一个隐蔽的冰窟入口前，似乎在犹豫是否进入。
“苏师妹！“林寒喊道，声音被狂风撕扯得支离破碎。
苏雨晴回头，脸上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变为担忧：“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
林寒赶到她身边，这才注意到冰窟入口处刻着奇特的符文，正散发着微弱的蓝光：“这是...“
“莫凌霜的住处。“苏雨晴压低声音，“我感应到里面有强烈的星辉波动，但又不像是她妹妹的寒毒...“
正说着，冰窟内突然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是那个小女孩！“苏雨晴脸色大变，不假思索地冲了进去。林寒连忙跟上，同时暗暗运转太虚指，以防不测。
冰窟内部比想象中宽敞许多，四壁都是晶莹剔透的寒冰，折射出诡异的光芒。通道蜿蜒向下，温度越来越低，林寒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冰晶掉落。
惨叫声再次传来，这次更加微弱。两人加快脚步，终于来到一个圆形冰室前。眼前的景象让林寒心头一紧——
莫凌霜跪在冰床前，怀中抱着那个蓝发小女孩。女孩面色铁青，全身覆盖着一层薄冰，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冰床周围散落着各种药瓶，显然莫凌霜已经尝试过所有办法。
“你们...“莫凌霜察觉到有人闯入，猛地抬头，眼中杀意凛然。但看清是林寒二人后，那杀意又转为绝望的愤怒，“出去！现在不是时候！“
苏雨晴却径直走到冰床前：“让我看看她。“
“我说了出去！“莫凌霜厉喝，一道冰墙瞬间在两人之间竖起。
苏雨晴不慌不忙，右手按在冰墙上，星辉之力涌动。冰墙以她手掌为中心迅速融化，露出莫凌霜震惊的脸。
“我能救她。“苏雨晴声音轻柔但坚定，“至少让我试试。“
莫凌霜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缓缓点头。她小心地将妹妹放在冰床上，退后两步：“寒毒突然爆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重...“
苏雨晴检查小女孩的状况，眉头越皱越紧：“这不是普通的寒髓症...她体内有某种外来的极寒之力在吞噬生机。“
林寒突然想到什么：“难道是...寒髓凶兽的影响？“
莫凌霜身体一震：“你怎么知道？“
“我们之前消灭了寒髓凶兽，“林寒解释道，“但它的核心被墨玄机夺走了。现在看来，它的力量与你妹妹产生了共鸣...“
“因为她是玄冥体的'镜面'。“一个陌生的女声突然从冰室阴影处传来。
三人同时警觉回头。只见一个与苏雨晴有七分相似的女子从黑暗中走出，不同的是她一头银发，眼眸漆黑如墨，周身萦绕着暗紫色的星芒。
“夜无月！“莫凌霜如临大敌，瞬间在手中凝聚出一柄冰剑。
银发女子——夜无月轻笑一声：“别紧张，我不是来打架的。“她看向苏雨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见到你...我的光明星辉妹妹。“
苏雨晴瞪大眼睛：“你就是...暗影星芒的继承者？“
夜无月微微颔首，缓步走到冰床前。随着她靠近，小女孩体内的寒气似乎受到刺激，突然暴动起来！女孩痛苦地蜷缩成一团，皮肤表面开始出现细小的冰裂纹！
“你干什么！“莫凌霜怒喝，冰剑直指夜无月咽喉。
夜无月不慌不忙地后退：“如我所料，她不仅是玄冥体的镜面，还是寒髓凶兽的'共鸣体'。现在凶兽核心正在被炼化，她自然受到牵连。“
“有办法救她吗？“苏雨晴急切地问。
夜无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有。但代价不小。“她指向冰室深处，“那里有块上古冰晶碑，记载着救治之法。自己去看吧。“
林寒警惕地盯着夜无月：“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命运指引。“夜无月神秘一笑，“就像命运指引你们来找莫凌霜一样。“她转向苏雨晴，“去吧，看完碑文再做决定。“
苏雨晴犹豫片刻，最终朝冰室深处走去。林寒连忙跟上，同时警惕着夜无月的一举一动。
冰室深处确实竖立着一块巨大的透明冰碑，表面刻满了古老的符文。苏雨晴将手放在碑上，星辉之力涌入，符文逐一亮起，显现出文字内容。
“这是...“苏雨晴的声音微微发颤，“太虚星陨大阵的...原始版本？“
林寒凑近细看，心头一震。碑文记载的阵法与他们从万象星盘上获知的有所不同——需要四位继承者中一人作为“祭品“，以自身灵力为引，彻底激活大阵威力！
“难怪剑前辈说这个阵法失传已久...“林寒喃喃道，“太过残忍...“
继续往下看，关于救治玄冥体镜面的方法同样令人心惊：需要光明星辉与暗影星芒合力，以星辉本源为代价，重塑患者经脉。
“本源...“苏雨晴脸色发白，“那意味着永久损失部分星辉之力...“
林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行！对抗天魔在即，你不能削弱自己的力量！“
苏雨晴没有回答，只是望向冰床方向，眼中满是挣扎。
两人回到冰床前时，小女孩的情况更加恶化了。她全身都被薄冰覆盖，只有微弱的脉搏证明她还活着。莫凌霜跪在床边，双手紧握妹妹的小手，眼中是前所未有的绝望。
“碑文怎么说？“夜无月好整以暇地问。
苏雨晴深吸一口气：“需要我和夜无月联手，以星辉本源重塑她的经脉。“
莫凌霜猛地抬头：“那就快动手！“
“但苏师妹会永久损失部分星辉之力。“林寒沉声道，“正值天魔即将苏醒的关键时刻，这太危险了。“
冰室内的气氛瞬间凝固。莫凌霜的眼神从希望到绝望，再到冰冷的决然：“我明白了。“她缓缓站起身，“那么我们的约定取消。请离开。“
“等等！“苏雨晴急切地说，“我没说不救...“
“苏师妹！“林寒拉住她，“想想大局！如果因为力量不足导致太虚星陨大阵失败，整个玄霄界都会...“
“如果见死不救，我们与天魔又有什么区别？“苏雨晴反问，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林寒哑口无言。他知道苏雨晴说得对，但想到她可能因此在天魔之战中陷入危险，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夜无月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争执，突然插话：“其实...还有个折中的办法。“
“什么办法？“三人同时看向她。
“由我承担大部分消耗。“夜无月轻描淡写地说，“暗影星芒的特性是'吞噬'，可以从外界补充损耗。当然，需要有人自愿提供灵力。“
林寒警觉地问：“代价是什么？“
“聪明。“夜无月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提供灵力的人会暂时虚弱，而我会...变得更强大一些。“她意味深长地补充，“不过为了救人，这点代价应该值得？“
莫凌霜毫不犹豫：“用我的。“
“不行。“夜无月摇头，“玄冥体与星辉之力相冲，只会适得其反。“
“那用我的。“林寒沉声道。
夜无月上下打量他：“太虚灵力...倒是可行。不过你确定吗？在我吞噬灵力的过程中，我们会有短暂的心灵连接，你的一些记忆可能会被我看到。“
林寒犹豫了。他体内有太虚命轮和《太虚真解》的秘密，万一被夜无月得知...
“还是按原计划吧。“苏雨晴坚定地说，“用我的本源。“
“不行！“林寒断然拒绝，随即下定决心，“就用夜无月的方法。我的灵力给你吞噬，但有个条件——只能用于救人，不得另作他用。“
夜无月微微一笑：“成交。“
救治过程比想象中更加痛苦。夜无月让林寒和苏雨晴分别握住小女孩的一只手，她自己则站在床头，双手按在小女孩额头。
“开始。“
随着夜无月一声令下，林寒感到一股诡异的吸力从她那里传来，太虚灵力如决堤之水涌出！与此同时，苏雨晴的星辉之力也被引动，两股力量通过小女孩的身体形成循环。
夜无月眼中紫芒大盛，引导两股力量在小女孩体内流转。所过之处，那些顽固的极寒之力如雪遇烈阳，逐渐消融。小女孩体表的冰层开始融化，脸色也慢慢恢复血色。
但林寒的情况却越来越糟。夜无月的吞噬之力如同无底洞，不仅吸取他的灵力，连精神都开始恍惚。恍惚间，他感觉自己与夜无月的意识产生了某种连接...
他看到一幕幕陌生画面：一个与苏雨晴极为相似的女子（想必是星辉圣女）跪在祭坛前痛哭；墨玄机年轻时的面容，正对着某人行礼；一片血海中，夜无月独自站立，脚下是无数的尸体...最后是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夜无月正与墨玄机密会，交谈着什么！
“你...！“林寒想喊出声，却发现自己的意识正在沉入黑暗。
就在他即将昏迷的瞬间，苏雨晴的星辉之力突然加强，切断了夜无月的吞噬。林寒如溺水者获救，大口喘息着跌坐在地。
“够了。“苏雨晴冷声道，“她已经脱离危险，不需要再消耗林师兄的灵力。“
夜无月意犹未尽地收回手：“如你所愿。“她看向冰床，“确实已经稳定了。“
小女孩的呼吸已经平稳，面色恢复红润，正陷入安详的睡眠。莫凌霜颤抖着手抚摸妹妹的脸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喜悦。
“谢谢...“她声音哽咽，这是林寒第一次听到这位冰原猎手如此情绪化。
夜无月优雅地整理着衣袖：“不客气。毕竟...“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寒一眼，“我也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林寒心头一凛。她果然看到了那些记忆！但更令他担忧的是夜无月与墨玄机的关系...她到底是敌是友？
苏雨晴扶起林寒，警惕地盯着夜无月：“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目的？“夜无月轻笑，“当然是加入你们的伟大事业啊。四位继承者对抗天魔，多么感人的故事。“她的语气带着微妙的嘲讽，“剑无尘和星婆正在到处找我，没想到我会主动现身吧？“
莫凌霜护在妹妹身前：“你们要打出去打，别在这里。“
“放心，今天到此为止。“夜无月转身走向冰窟出口，在消失前回头道，“三天后，我会在'星陨谷'等你们。带上万象星盘，我们好好谈谈...太虚星陨大阵的事。“
说完，她的身影如烟消散，只留下几缕暗紫色星芒在空中缓缓飘散。
林寒强忍虚弱，将自己在心灵连接中看到的画面告诉苏雨晴和莫凌霜。
“她与墨玄机有联系？“苏雨晴震惊不已，“那她为何还要帮我们？“
“也许是为了获取信任。“林寒沉声道，“或者...她和墨玄机并非真正的盟友。“
莫凌霜抱起已经熟睡的妹妹：“无论她有什么阴谋，现在我们都得按她的安排行事。我妹妹的寒毒只是暂时压制，要彻底治愈，还需要她的暗影星芒配合。“
药千斛的声音突然从洞口传来：“你们在这儿！我找了半天...“他看到虚弱的林寒和熟睡的小女孩，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看来我错过了一场好戏。“
“先回去再说。“林寒勉强站起身，“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一行人离开冰窟，回到临时营地。莫凌霜安顿好妹妹后，主动找到林寒和苏雨晴。
“我加入你们。“她直截了当地说，“但有个条件——天魔之战后，你们要帮我妹妹彻底治愈寒毒。“
苏雨晴郑重点头：“我保证。“
莫凌霜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那么，三天后星陨谷见。“说完，她转身回到妹妹身边。
夜深人静，林寒和苏雨晴坐在冰洞口，仰望极北之地绚丽的极光。万象星盘悬浮在两人之间，投射出微弱的星光。
“夜无月到底想要什么？“苏雨晴轻声问。
林寒摇头：“不确定。但她与墨玄机的关系很可疑...“他犹豫片刻，“我在连接中还看到一些关于星辉圣女的片段，似乎她与太虚天尊、墨玄机之间有一段复杂往事。“
苏雨晴若有所思：“也许找到这段往事的真相，就能明白夜无月的动机。“
两人沉默片刻，同时伸出手握住对方。灵力自然交融，带来一阵温暖。在这种深度连接中，他们再次看到了彼此心中的忧虑和决心。
“不管发生什么，“苏雨晴轻声道，“我们一起面对。“
林寒点头，正想回应，突然感到一阵剧烈心悸！左手戒指烫得几乎灼伤皮肤，眼前闪过一幅恐怖画面——
一个由焚天、蚀骨、寒髓和噬灵特征拼接而成的怪物正在破茧而出！它仰天长啸，声波震碎了方圆百里的山岳！而在不远处，剑无尘正御剑赶来，却被一道黑光击中...
“不好！“林寒猛地站起，“混沌凶兽诞生了！剑前辈有危险！“
仿佛印证他的预感，极光突然剧烈扭曲，南方天际亮起一道不祥的黑红交织的光芒，即使相隔万里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那是什么...“药千斛惊醒，目瞪口呆地望着天际。
莫凌霜也抱着妹妹冲出冰窟，面色凝重：“混沌凶兽...比预计的提前了！“
林寒当机立断：“我们必须立刻赶往星陨谷！夜无月知道些什么，她可能是关键！“
一行人迅速收拾行装，准备启程。临行前，莫凌霜将妹妹托付给附近的一个游牧部落，承诺天魔之战结束后回来接她。
当他们御剑升空，向星陨谷疾驰时，南方天际的黑红光芒越来越盛，仿佛在宣告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