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烬骨铭心

龙渊葬地的风裹挟着骨灰，王军平在青铜门前咳出带有时砂的血。楚红漪伏在他背上昏迷不醒，银鳞纹正顺着两人相贴的肌肤蔓延。戴青铜面具的神秘人用剑尖挑起地上的逆鳞，剑身映出的眼睛竟与慕容卿的异色瞳如出一辙。

“钥匙。“面具人嗓音像砂纸摩擦碑文，指向王军平怀中的青铜钥匙，“或者看着她死。“

深渊裂缝突然涌出岩浆，楚红漪的白发在热浪中卷曲焦枯。王军平握紧钥匙，瞥见锁孔形状与白芷临终前凝成的血痂完全吻合。当钥匙插入青铜门的瞬间，整座龙渊葬地开始崩塌。

门内是倒悬的星空。每颗星辰都是具水晶棺椁，棺中沉睡着不同年龄的王军平。最中央的黑色棺木被九条龙尸缠绕，棺盖上刻着段让他血液冻结的铭文：“弑亲证道者，永堕轮回。“

面具人的剑突然刺穿楚红漪肩胛，将她钉在棺椁之上：“现在你该记起自己是谁了。“剑锋搅动时，银鳞纹渗出金血，在棺盖汇成古老阵图。

王军平额间龙纹暴亮，背后骨翼刺破虚空。但当他触及棺椁的刹那，无数记忆残片顺着指尖涌入——

三百年前的血月夜，他手持尉基续的龙头骨跪在青铜门前。九尾天狐慕容卿被锁链贯穿心口，嘶喊着“兄长不要“。而棺椁中缓缓坐起的，竟是浑身爬满银鳞的楚红漪。

“这不可能！“王军平踉跄后退，撞翻水晶棺。坠落的棺椁中伸出苍白手臂，与他十指相扣的瞬间，两段人生在识海重叠。

面具人突然摘下面具。那张布满龙鳞的脸，赫然是未来堕落的王军平：“还不明白吗？每个轮回的你，都在创造新的尉基续。“

楚红漪的鲜血在棺盖绘出完整阵图。龙尸锁链寸寸崩断，黑色棺椁中升起的光团里，悬浮着枚跳动的心脏。每声心跳都震碎具水晶棺，沉睡的王军平们化作流光融入心脏。

“吞下它。“未来的自己掐住王军平脖颈，“你就能终结......“

剑光劈开时空。尉基续的龙爪贯穿未来王军平胸膛，另一只爪子捏碎心脏：“我的好侄儿，你以为轮回游戏这么容易破解？“

王军平趁机抱住楚红漪滚入棺椁。棺盖闭合的刹那，他看到尉基续龙爪上睁开第九只瞳孔——那正是慕容卿的异色瞳。

黑暗中有冰凉手指抚上脸颊。楚红漪的银鳞纹在密闭空间发出微光，照出棺内壁刻满的“正“字划痕。王军平触碰最近的划痕，耳边突然响起自己绝望的嘶吼：“第九百次轮回，红漪为阻我入魔，自碎心脉......“

“别听。“楚红漪突然吻住他，银鳞纹如活物般爬进他口腔。王军平尝到雪山融水的清甜，却在这份甘美中品出血腥味——女子正将本命精血渡入他体内。

棺椁外传来惊天动地的爆响。尉基续在狂笑中撕碎未来王军平：“赝品终究是赝品！“龙爪插入棺盖缝隙，“乖侄儿，让叔叔看看你这次能坚持多久......“

楚红漪突然扯开衣襟，将王军平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银鳞纹在此刻尽数脱落，露出下方狰狞的剑疤：“用净世苍炎烧这里。“她眼中涌出血泪，“这是唯一能杀死尉基续的......“

“你疯了？！“王军平想抽手，却发现楚红漪用银鳞锁住他手腕。女子心口的疤痕开始蠕动，竟浮现出尉基续的龙纹：“当年他剖开我心脏种下魂种时，就该想到今日。“

棺盖轰然炸裂。尉基续的龙爪刺向王军平后心，楚红漪却旋身迎上。当龙爪穿透她胸膛时，银鳞纹如锁链缠住尉基续手臂：“就是现在！“

王军平的金焰顺着银鳞灌入尉基续体内。龙鳞在火焰中翻卷脱落，露出下方腐烂的皮肉。尉基续的九只瞳孔同时流血：“你竟敢......用我的血脉反噬......“

“因为这不是你的血脉！“王军平骨翼暴涨，将心脏光团按入楚红漪伤口，“这是被你夺走的，千万亡魂的怒火！“

尉基续的龙爪突然软化溃烂。他的身躯如蜡像般融化，露出包裹在龙鳞下的真容——那竟是王军平父亲年轻时的模样。慕容卿的残魂从时砂中浮现，异色瞳映出残酷真相：“当年是你父亲自愿堕魔，尉基续从来都是......“

未说完的话语被青铜门关闭的巨响淹没。王军平抱着逐渐冰冷的楚红漪，看龙渊葬地化作流沙崩塌。慕容卿的残魂在消散前，将最后粒时砂按入他眉心：“下次轮回......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

时空乱流中，王军平额间龙纹裂开竖瞳。他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厮杀，每个王军平背后都站着微笑的尉基续。当怀中的楚红漪完全化作银沙，他突然读懂棺椁划痕的含义——那些“正“字记录的不是轮回次数，而是楚红漪为他而死的次数。

“该结束了。“王军平捏碎青铜钥匙。钥匙碎片割破掌心，血液滴落处生出焚世黑炎。他主动拥抱尉基续刺来的龙爪，在魔气入体的瞬间引爆心口逆鳞：“和我一起......永坠无间吧！“

白光吞没天地。当王军平再度睁眼时，发现自己跪在王家祠堂，手中握着刺入父亲心脏的匕首。楚红漪的银铃声从门外传来：“王公子，该启程去苍梧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