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狐祭时砂

血月悬在骨林上空，王军平从时空乱流跌出时，正落在九尾天狐的祭坛中央。八根刻满咒文的青铜柱环绕四周，每根柱顶都钉着具天狐骸骨。月光淌过肋骨时，那些森白骨头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悲鸣。

慕容卿被玄铁锁链悬在祭坛中央，雪白狐尾半数焦黑。当王军平伸手触碰锁链时，锁扣突然睁开猩红兽瞳，尉基续的声音从瞳仁中传出：“你终究还是来见证自己的罪孽了？“

“轰！“

骨林深处突然亮起幽绿鬼火。王军平看着火光中浮现的幻象——三百年前的同片祭坛上，眉心生着金纹的自己正将长剑刺入九尾天狐心口。那只天狐的异色双瞳里，倒映着此刻他震惊的面容。

慕容卿突然睁开双眼，左瞳赤金右瞳冰蓝：“你身上有轮回砂的气息。“她扯动锁链，祭坛地面浮现出星图，“每粒时砂都是你前世犯下的杀孽。“

王军平后退半步，靴底踩碎的骨骸中涌出银色流沙。这些砂砾在空中凝聚成镜面，映出七世前他亲手斩杀白芷的画面。镜中少女临终前的口型，竟与今世白芷呢喃的“自愿“完全重合。

“现在明白了吗？“慕容卿的狐尾扫过星图，那些星子突然化作血色，“尉基续不过是轮回的看守者，真正的囚徒是你......“

破空声打断话语。楚红漪的剑光劈开骨林，剑锋却停在王军平咽喉前三寸。她发间落满时砂，白衣染血的模样比幻境中更凄艳：“杀了我！“

王军平本能地抬手格挡，掌心金焰触及时砂的瞬间，整片骨林的时间开始倒流。他看见楚红漪的剑招逆着重放，最终定格在尉基续的龙爪贯穿她胸膛的刹那。

“这是时砂领域。“慕容卿的锁链寸寸断裂，“触碰我的血，你能看到更多真相。“

王军平划破手掌按在祭坛。鲜血渗入星图的刹那，整片天地化作血色汪洋。他看见每一滴海水都是个轮回片段，亿万次重复的灭族场景中，挥动屠刀的主角时而变成尉基续，时而变成自己。

“九尾天狐是轮回的观测者。“慕容卿的声音在识海回荡，“你此刻的选择，将决定时砂的流向。“

楚红漪突然发出痛苦嘶吼。她撕开衣襟，心口处的银鳞纹正被黑雾侵蚀。王军平认出那是尉基续的魔气，净世苍炎本能地涌向女子心口。火焰与黑雾碰撞时，时空突然撕裂出缝隙。

“就是现在！“慕容卿九尾齐出缠住王军平腰身，将他拽入时空裂隙，“去看你不敢面对的真实！“

时空乱流中的画面让王军平窒息——

药王谷废墟里，白芷的尸体正在被神秘人缝合。当那人摘下面具时，露出的竟是中年版王军平的面容。更恐怖的是，所有时空的尉基续都在对着虚空呢喃同一句话：“我等着你自愿成为我。“

“看懂了吗？“慕容卿的狐尾在乱流中燃烧，“你每世都在创造新的尉基续，就像尉基续永远在等你变成他......“

骨林祭坛突然剧烈震颤。现实中的楚红漪完全魔化，银鳞脱落处生出黑色龙角。她挥出的剑气带着时空裂痕，将整片骨林切割成无数碎片。

王军平从时空裂隙跌回现实时，怀中多出枚青铜钥匙。慕容卿的残魂依附在钥匙上，声音渐弱：“去龙渊葬地，打开你亲手筑的墓......“

楚红漪的魔剑已至面门。王军平这次没有躲闪，任由剑锋刺入心口。在楚红漪错愕的目光中，他握住剑刃向前猛冲，用胸骨卡住剑身，沾血的手指按在她眉心血晶上。

“给我醒来！“金焰顺着指尖灌入楚红漪灵台。女子发出凄厉尖叫，魔气与银鳞在体表激烈缠斗。当最后缕黑雾被逼出时，王军平在消散的魔气中看到惊人画面——

年幼的楚红漪被尉基续抱在怀中，男人温柔地将银鳞纹刻在她锁骨：“你要替我守住这个秘密，红儿。“

时空在此刻彻底崩溃。王军平抱着昏迷的楚红漪坠落深渊时，听见慕容卿最后的叹息：“你终于发现，楚家血脉才是真正的......“

余音被罡风撕碎。深渊底部等待他们的，是手持逆鳞的青铜面具人，以及他身后缓缓开启的龙渊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