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重阙,我就是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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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民为邦本

第十章民为邦本

晨光初透时,户部衙门的青砖地上已铺满各州府春耕呈报。林绾绾端着新沏的碧螺春进来,见我伏案疾书,轻手轻脚将茶盏搁在砚台边。

“冀北道的旱情比去年更甚。”我蘸了朱砂在奏折上勾画,“传令开常平仓放粮,再从太仆寺调三百头耕牛过去。”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萧景煜懒洋洋的嗓音:“苏侍郎好大气派,这手笔比当年王太傅还阔绰。”

我头也不抬地将陇右道军马草料账甩过去:“正巧九王爷得闲,劳烦查查这账目?”账册堪堪擦过他玄色蟒袍,被他两指夹住时,檐下惊飞的麻雀正掠过西市方向。

西市粥棚前早已排起长龙。林绾绾一身飞鸾甲立在木箱上,叉腰呵斥插队的泼皮:“再敢往前挤,姑奶奶把你挂城楼示众!”我挽起绯色官服袖口,接过老妇豁了口的陶碗,滚烫的粟米粥刚盛到七分满,身后突然传来刺耳讥笑。

“哟,这不是苏侍郎嘛!”王延之摇着洒金扇挤进人群,“放着朝堂大事不管,倒学起妇人之仁?”

我掂了掂粥勺,猛地将霉米拍在他扇面:“王大人来得正好,这批赈灾粮掺了三成砂石,您户部清吏司的账目倒是干净得很。”发黑的米粒簌簌落地,围观百姓哗然。不知谁先砸来烂菜叶,泼天菜雨里,我趁机高喝:“即日起设检举箱于各州府,凡克扣赈灾粮者—”鸾凤刀铿然出鞘,寒光劈断旗杆,“犹如此案!”

王延之抱头鼠窜的狼狈样引得哄笑阵阵。我转头却见萧景煜蹲在粮车顶啃胡饼,碎屑落进装模作样的密信堆里。他扬手抛来油纸包时,我分明瞧见信纸边角沾着糖渍——昨夜刑部大牢提审粮商的笔录,倒叫他当零嘴顺走了。

京郊河堤的春风还裹着料峭寒意。我赤脚踏进刺骨河水,青砖接缝处的糯米浆一捏就碎。“上月才加固的堤防,经不得半点风雨。”工头在我冷眼下直抹汗,“实在是采办司那边......”

“李主事何在?”我甩去指尖泥浆,话音未落,柳树上跃下一道黑影。萧景煜拎鸡崽似的提着个圆胖官吏,密信如雪片纷扬:“石料报价八百文实购四百文,桐油报账六十桶实收四十二桶——李大人这手阴阳账,够给你祖坟镶金边了。”

刑部公堂的惊堂木震得茶盏乱跳。我拎着账册绕瑟瑟发抖的李主事踱步,朱笔在他惨白的胖脸上勾画罪状:“河道贪墨七万六千两,够斩你三次脑袋。”他突然暴起摸向袖箭,却被萧景煜的剑鞘钉上廊柱。玄铁冷光映着我眉间厉色:“本官审案,轮得到你站着听?”

日影西斜时,御书房的金砖地上铺满证供。皇帝摩挲虎符的指节发白:“这些多是太后旧部,苏卿可知......”

“臣只知河堤溃则万民殇。”我将尚方剑按在龙案,“今晨已在西市斩了李主事,悬首示众三日。”朱笔在折子上悬停良久,终落下殷红御批。暮色漫过窗棂时,我佩剑出宫,朱雀大街的欢呼声惊起群鸦。

育婴堂三百孤儿捧着新裁的春衫列队,脆生生齐喊“谢苏娘娘恩典”。萧景煜蹲在墙头啃糖葫芦,糖丝粘在尚方剑穗上晃悠悠:“苏侍郎这官当的,倒比话本子里青天大老爷威风。”

我仰头接下他抛来的杏花枝,城楼落日将两道影子拉得很长。晚风送来初绽的杏香里,隐约能听见更夫敲响戌时的梆子——而千里外的冀北道,常平仓的粟米该运到第三个村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