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尸缚钉
“咔咔咔！”
披着蟒雀吞龙黑袍的瘦削男人缓慢站起身来。
随着这起身的动作，他周身的骨骼不住发出咔咔的令人牙酸的作响声，连带着，亦不住有黑血顺着身子朝下淌…
仔细去看的话，方才能看清：
这男人已将浑身的骨骼，都换成了根根又粗又长的黝黑铁钉。
“昆州城，昆州城…”男人低声呢喃，眼底闪过些阴翳的幽光来：
“那两个废物死了倒是不打紧，但本王的计划，可不能因此被打乱…”
这般思索几秒钟，男人伸出瘦削如鸡爪的手，从胸腔拔出一根铁钉来，朝半空一抛：
“尸缚钉！尸缚钉！”
“以吾血骨，方炼尸钉！”
“且去！替本王好生瞧瞧，那昆州城内出了何事…”
话尾音落下，沾着黝黑黏稠血水的铁钉“叮当”一声落在地上。
而后黑光一闪，化作个黑黝黝赤条条的鬼娃娃，脑上生有两根猩红犄角，桀桀桀叫唤着朝黑袍男人行了一礼，便化作黑光离了晋州城，朝昆州方向去。
“哼——”
“倒让本王看看，究竟是何人？”
“如若真是老三那家伙…这次，本王可没法顾忌兄弟情谊了，哼哼！”
…昆州城中此刻是一片热闹非凡。
当城中百姓瞧见苏苏提着方士鬼见愁的脑袋从衙门走出后，整个城池瞬间便如被煮熟的沸水般沸腾起来。
甚至有些被鬼见愁和玄青和尚害苦的百姓像是疯癫般，一会儿嚎啕大哭，一会儿又哈哈大笑，拿着铜锣，吹着唢呐，穿红戴绿在街上奔走，一边奔跑还一边大喊：
“崽种死绝咯！崽种死绝咯！”
短短半日，昆州城内的两大邪修都一前一后死了去。
随着这消息越传越广，很快就席卷了整座城。
苏苏也是与大牛碰面，听大牛讲了小道长在衙门前枯坐半个时辰之事后，方才明了：原来是小道长暗中出手帮了她…
低头再去瞅手中握着的那柄长剑，苏苏赶忙用袖袍将之擦了又擦。
被小道长改造过的兵器，嘿嘿，这大唐境内，怕是唯此一把！
因为百姓们对誉王座下方士积怨已久的原因，再加之又是苏苏同大牛二人斩杀的方士，所以铁牛帮接手昆州城一事并没遇到甚么阻碍。
大家伙儿对这一男一女两个江湖客都分外服气，也没人反对，喜气洋洋拥着铁牛帮做了昆州城的龙头，由他们日后来护持一城。
至于其余一应规矩等只是先粗略定个大概，细则等到之后再不断完善便是。
苏苏自然而然加入了铁牛帮，同大牛一起主持昆州城之事。
两人忙的焦头烂额，一面要应付百姓们热情的感谢，一面又要处理一应接手之事。
等到一切忙完，想去寻许砚问问是否还有别的吩咐时，却发现那小道长已不知去了何处。
…
“叫花鸡，黄焖鸡，酸菜鸡，辣子鸡…你们这酒楼里但凡与鸡一字沾边的菜，都各自来一份。”
此刻，许砚并着胡三姑娘，正坐在昆州城内最大的酒楼临江楼内。
答应了胡三姑娘要带她吃鸡，
许砚没打算食言，此刻正对着旁边穿着整洁的伙计开口道。
“吸溜—”
正点着菜，许砚突然感觉怀中一片湿润。
低头去看时，却是胡三姑娘口中流出的涎水打湿了衣裳。
那双流转着斑驳色彩的狐狸眼里哪还有别的东西？全然都是白花花的鸡腿…
“咳咳。”
被许砚这么一注视，她方才低下头去，注意到许砚怀中那一片湿润，小狐狸登时就慌乱了不少，一双雪白小爪子缩在绒毛下，瑟瑟缩缩低声道：
“胡三姑娘不是故意的。”
“没事。”
“那胡三姑娘，还有鸡吃的吧？”
许砚一阵失语，半晌后只得答上一句：
“自然有的。”
“那便好，那便好！”
小狐狸长舒一口气，好似瞬间轻松了不少。
“嘿！”
“客官，您的鸡，来咯！”
伙计嘴里唱着菜名，将一碟一碟色泽鲜香的菜肴端上桌。
“叫花鸡，喷香可口！”
“秘制黄焖鸡，不吃不知道，一吃呀，保管叫客官您连舌头都吞下去嘞！”
“酸菜腌鸡，百年老料，地道醇香！”
“…”单单是听着，胡三姑娘嘴边的涎水不自觉又拉成了长条。
许砚忙挥手让伙计退了下去。
只怕这伙计再报菜名，他这身道袍得彻底湿了。
“胡三姑娘，请吧。”
“小道士，请吧。”
“谢谢胡三姑娘。”
胡三姑娘还是个懂礼的狐狸，哪怕嘴角口水已抑制不住，却还是将一双后肢立在地上，朝许砚行了个稽首的动作：
“娘亲说了，吃人家的东西，要先谢过的。”
但她这话说毕，就再没了懂礼的模样，整只拳头大的身子趴在红木桌子上，抱起比她还大的整鸡便狼吞虎咽起来。
许砚也尝了几口。
这酒楼不愧是昆州城最大的酒楼，其中菜肴的确鲜香丰美。
许砚本就是个会吃，爱吃，对吃很挑剔的人，但对这满满一桌色泽缤纷的鸡肉，却是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雅间内一片寂静，唯有一人一狐风卷残云发出的吞咽声。
香！
着实是香！
不多时，一整桌鸡肉就进了肚。
许砚舒服地半躺在木椅上，抬眸瞧着胡三姑娘那圆滚滚的肚皮：
“胡三姑娘，你胖了。”
“嗯？”
小白狐一听这话，垂下小脑袋看了眼自己个儿那微微隆起的雪白肚皮，小脸上肉眼可见地现出些红晕：
“胡说，娘亲说过，胡三姑娘只是微胖。”
“娘亲还说了，能吃是福！”
“…”许砚刚想开口再同胡三姑娘继续鬼扯几句，清亮眼眸却突然一凝，轻咦一声。
怎么又有一股黑炁，朝着昆州城来了？
嗯…瞧那黑炁模样，甚至根本不是本体，倒像被派来探查的灵体…
莫非是昆州城的变化，已传到了所谓誉王的耳中？
许砚思索几秒，拾起桌上一根被胡三姑娘啃得分外干净的鸡骨头，丹田当中清炁上涌，附着到鸡骨头上，而后伸手将之朝窗外一扔…
“小道士，怎么了？”胡三姑娘用小爪子抚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开口询问。
“没事，帮某人换根骨罢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