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血符之咒
帆船与快艇同时驶出码头,船头向北,直指加蓝岛,小艇则朝着南边的比尔吉沃特主港进发。
甲板上,吴求索向着游艇中的托比厄斯和格雷福斯挥了挥手,算作最后的道别。
海面上,劲风鼓起,将风帆彻底展开的帆船,速度倒也不慢。
方才还清晰可见的码头,眨眼间便模糊起来,进而缩小成了圆点,最终彻底消失于海平面尽头。
船舱内,吴求索手中掂量着一个钱袋,里面装着他的全部身家。
数日前,他让察克找来一位中间商人,把自己拥有的一千三百枚银币,全都兑换成了等价的金币,以便随身携带。
比尔吉沃特有着金、银、铜三种货币,三者的兑换比率是一比一百。
金币上面雕刻着一只触手盘旋、游弋往复的海怪,名为娜迦卡波洛丝,也被本地人称作蛇母、大海兽或是胡子女士。
娜迦卡波洛丝是传说中的大海妖之一,于是乎,金币便有了一个更贴切的名字:金海妖。
由于金币价值过高,不便流通,比尔吉沃特的大部分地方,还是将银币作为主要货币。
银币上印刻着蜿蜒游动的海蛇,故而被叫做银海蛇。
至于最为廉价的铜币,图案是随处可见的鲱鱼,便被称作铜鲱鱼。
前些年,铜币还能算作个货币,可以购买铅笔麻纸之类的便宜物件。
近年来,由于铜矿泛滥开采,黄铜产量无度,铜币变得极为不值钱,很多地方已不再使用铜币了。
向北航行得越远,那吹拂而来的凉意,便又浓郁了几分。
比尔吉沃特全境都处于热带气候区内,唯独其北海,虽处于热带海域,却不怎么炎热,越往北越是寒冷。
处于最北端的加蓝岛,尤是凛冽。
三日之后,帆船离加蓝岛已不到五十海里。
吴求索小酌了两口鲜血,暖暖身体的同时,将体内灵气运转了一个周天。
出发之前,他已经将灵性与灵气浓度完全恢复到六年前的水准。
随着距离加蓝岛越来越近,隔着海雾弥漫的海面,吴求索已能依稀望见岛屿的庞然廓影。
与两年前相比,岛上的植物荒芜了许多。
近乎于垂直的崖壁上,嶙峋怪石突兀地刺向天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氛围。
吴求索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常常跟着父亲在那处悬崖上的石台吹晚风、看日落。
父子二人嬉戏玩耍,心中无忧无虑。
可如今,石台尚在,父亲却已消失不见。
触景生情,重重往事皆是涌上心头,吴求索深吸一口凉气,脚步有些颤抖地再度登上加蓝岛。
岛上住民本就不多,加上今日海风大的有些出奇,一路上,行人寥寥无几。
只有几个小店的老板和伙计,朝着吴求索投来几眼打量的目光。
然而他们都没有认出他的身份,只把他当作路过的外客。
吴求索循着记忆中的小路,一阶一阶地,朝着建在加蓝岛中央的祖宅走去。
入眼之物,依然是两扇锈迹斑斑的铸铁大门。
铁门之内,一群大小不一的老鼠,正肆无忌惮地从面前窜过。
瓦片瑟瑟作响,墙壁呼啸有声。门庭荒芜,蛛网密布。偌大的宅院,处处透着破败的气息。
望着年久失修的祖宅,吴求索低头坐在落灰的门槛上,口中泛起一股浓浓的苦涩,思绪渐渐飘远。
六年半前,吴家还远非如今这般萧条景象。
吴求索的祖父名叫吴岚,乃是瓦罗兰大陆赫赫有名的大探险家。
凭借着精纯高深的武道,吴岚常年穿梭于深渊峡谷、远古陵墓等绝险之地,搜罗到了无数奇珍异宝。
金盆洗手之后,吴岚靠着难以计数的财富,在加蓝岛上购置家产,兴建豪宅,开枝散叶,安享晚年。
吴求索的父亲名叫吴苍,修炼天赋极高,十八岁时,便已成为比尔吉沃特北海公认的最强者,后又成为吴家的第二代族长。
在吴苍的兢业治理之下,吴家日渐强盛。
那些年里,不断有周边海域的中小势力,前来投靠依附吴家。
一时之间,吴家大有问鼎北海霸主的趋势。
六年前,吴求索十岁时,血符之咒来袭,家族迅速衰败,以至于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一年,吴家老爷子吴岚寿终正寝。
吴家上下披麻戴孝,悲痛万分,遵循吴岚的遗嘱,以土葬的方式,葬于宅后祖坟,送老爷子入土为安。
谁也未曾想到,这场葬礼上的丧钟,竟然敲响了吴家骤然覆灭的序曲。
吴岚下葬半月之后,族中的一位女眷也与世长辞。
起初,族人们只以为这女眷是悲伤过度,再加上她本就体弱多病,并未过多在意。
直到死亡开始与每个人紧密相关。
女眷下葬当天,又有数名族人突然暴毙。
死者共五人,三个孩子,两个身强体壮的年轻男子。
五人在一小时内接连死去,浑身上下没有伤口,也无中毒迹象。
尸体仿佛被人抽干了血液一般,瘦如枯槁,心脉尽断。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死者胸口之上,全都烙印着一个符文模样的血色印记。
这印记狰狞恐怖,殷红刺目,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邪异气息。
符文,乃是一种蕴藏着魔法的玄奥文字。
玄修之人,可通过研习符文掌握魔法,或者将符文附魔在武器上增强威力。
在一些修得秘术之人手中,符文还能用来发动诅咒。
家族众人当即就判断出,这道血符,便是诅咒的源头。
只是,这道血符代表的含义,族中却无人能够破解。
族长吴苍重金悬赏,四处访求名医术士,却始终未能找到有用的对策。
一时之间,显赫无限的吴家熄灭了往日荣光。
所有人的心头上,如同蒙了一层绝望的巨幕,惶惶不可终日。
短短数月,家族上下共六十余口人,胸前皆是出现了这道殷红血符。
如同被推翻的骨牌一般,一个接连一个,在被摧毁心脉、榨干血液后,逐一倒下,埋入坟茔下的荒土中。
幸存之人,唯有吴苍,和年仅十岁的吴求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