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诡
前些日子，陈秋安已经率军绕过了常山。
赶往魏州。
魏州此地，自古以来属交通要冲，经济极繁荣，且地势开阔，属真正的“兵家必争之地”。
不过地势开阔，就称不上易守难攻了，但非常适合打运动战。
“眼下镇守魏州的人是谁？”
陈秋安问了身边的高适，高适脱口而出：
“镇守魏州者乃是田承嗣。”
“田承嗣乃我大唐劲敌，以残暴著称，险些屠了洛阳城。”
“非常擅长调动骑兵，曾以三千骑破胡军万人。”
“田承嗣？”陈秋安脑海中闪过关于他的相关记载：
田承嗣，出身雁门田氏，世为卢龙军裨校，是洛阳的攻陷者之一；
历史上曾三次反复横跳，安史之乱时归降，后又拥兵自重两次，开藩镇割据之先河。
“这人……感觉有点残暴，先攻城吧，尽可能不要留活口。”陈秋安摇了摇头，“此人在朝中时便有性格反复之名，不可轻信。”
“眼下我们还缺粮缺甲，待到兵马攻下了魏州，兴许能好很多。”
不只是好很多，其实陈秋安本来就想要打范阳，不过是朝中要求着急了些罢了。
“待打下了范阳，我们便有了自己的第一处真正攻城拔寨的战功！”
陈秋安鼓励后面，有些胆怯的兵众——
毕竟都是第一次上战场的。
陈秋安看着后面的兵众，不由得有些心潮澎湃。
安史之乱是必能平定的，但后续呢？
朝中的情况，必少不了腥风血雨。
陈秋安必须要有一批对自己直接负责的兵！
而这一批陈秋安亲自笼络，亲自拥有的兵马，才是他的根基！
“只有把他们培养成了战斗力，我才算是彻底在这大唐有了根基。”
吴郡人，吴郡兵。
陈秋安看着身后的众兵，笑道：“带你们去打天下好不好？”
众兵齐声回道：“好！”
他们的眼神或激动，或慷慨激昂，或野心勃勃。
南霁云和李白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他们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这一万不太整齐的兵马要攻打陈兵十几万的魏州城其实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情。
高适忧心忡忡，问道：“你们二人如此无忧无虑，可如何打下魏州呢？”
李白笑道，“有什么可担心？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南霁云接上一句：
“反正跟着齐王呢，有什么好怕？”
高适无奈笑笑，倒也是。
南霁云和李白的态度也差不多，高适这趟来算是副将，而南霁云和李白这一趟是纯把自己当个兵来的——
原本南霁云更大的意愿是随着张巡，“齐王恩长久报，张将恩需依缘”，本来是一出报效恩人的感动戏码。
可南霁云一听张巡说要做这个做那个他就嫌烦，张巡还没跟他讲完计划呢他就跑了。
……
眼下离魏州城已经是越来越近，陈秋安心中便是有了对策，朗声笑道：
“可有人愿与我同往城外，诱敌出城？”
“殿下，我与您同去！”
南霁云一马当先，抢在前面，“我们同去！”
“殿下，我也要去！”
一个看上去有些衣衫不整的兵举手，“要不是纺织机交上了税，我阿姊就要被卖掉了，齐王是我家的救命恩人！我要为齐王赴死！”
陈秋安唾骂一声，“去你的，你一个步兵连个马都没有，还跟我一起冲？老实后边待着，等有马骑了再冲。”
“还赴死，打仗是为了赢，不是死，你要继续满脑子赴死，我给你送回吴郡老家去！”
附近能听到的兵众哄堂大笑，那衣衫不整的兵抽了抽，心里盘算着自己一定要立个功，好歹带匹马回去，给家里人看看。
“行了，不要烦了，你们都别去了，我和南八一起去，给你们打个样。”
陈秋安看了眼南霁云，说道：“不用我教南将军怎么骚扰吧？”
南霁云哈哈大笑，“当然！”
陈秋安摇了摇头，“等会儿，你就按照我说的做……”
这次已经不是他打那三座城的事情了，之前他带的是精兵，打的是军心散漫的残将，打的是势如破竹的仗。
之前只需要打闪电战，只需要一个“疾”字，就能打穿。
可现在不行。
兵力差距实在太大了，玩闪电战，也要有章程。
两人纵马疾驰，先至城下。
城墙上很快有人注意到了二人，见了二人着装都似行伍，问道：
“来着何人？速速通报，是哪部的兵众？”
“看你着装，似是唐军？”
南霁云不多说话，猛地拉弓，“嗖”的一声，利箭离弦而出，却是先行射中那人眉心。
城墙上，其他守兵很快反应过来，猛地瞪大双眼。
“这是何来的神射手？”
一旁，有兵众转身拼命往城内跑去，声嘶力竭地喊道：“敌袭！敌袭！”
“去你妈的，只有两个人，喊什么敌袭？两个人，我们就能解……”
原本那通报敌袭的士兵的伍长还想拦着他，觉得这点小事如果通报上去会被责罚，却径直就没了命。
刹那间，城墙上的士兵们乱作一团：
他们根本就没做好应对敌袭的准备。
他们甚至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敌人是从哪里来的？
南霁云见了城墙上场景，指了指自己：
“殿下，您看我的箭准不准？”
他早听说了齐王有箭术通玄，故而正好趁此机会，隐隐有与齐王攀比之意。
却没看到齐王射箭，自然是有些遗憾。
“这愣头青……”陈秋安无奈笑了两声，说道：“南将军箭术通玄，自然是更胜我一筹！”
南霁云历史上战死睢阳时也就十几岁，好胜心大过天倒也不算奇怪。
“不过，这箭术却是差点意思，你看我一会儿给你看个箭术。”
果然，听了陈秋安这句话，南霁云哼哼两声，心满意足，“殿下箭术不如我就不如我嘛，殿下那么厉害，人总要有个弱点吧，总不能真是面面俱到的全才……”
这边风和日丽一片岁月静好，南霁云时不时从城墙上射死一两个人，而城墙上那边已然是一片惊慌，“快，快去通报将军，有敌袭，有敌袭啊……”
此时，田承嗣在城内听闻动静，匆匆赶来。
他一身戎装，步伐匆匆却不失威严。
“何事慌张！”他放倒了几个以儆效尤，这才强行安定下来。
这些士兵都是洛阳逃回来的，精神紧绷久了，若是炸营了就出大事了。
他眯眼看去，只见城下赫然正是两人，都骑高头大马，一人威风凛凛，看着就是个生猛的，还有一人看着——
“奸气侧漏！定是阴谋狡诈之人！”
“如此箭术，倒是不错……”
田承嗣站在城墙上，隐隐有了招揽之意：“你二人从何而来？”
“我见你二人箭术惊人，还算不错，但你伤我士卒，进城后需为之负罪。”
他没有说什么招揽之类的，领兵之将，若是连士卒生命都不屑一顾，那必会被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