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简史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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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深渊:离开

时光荏苒,千年一晃而过。

永生就这么在中天域的王城中,待了一千多年。每日就宅在王城的屋中,翻看各种东西,书籍也看杂物也看,看到有趣的便记录下来;有时也会同深渊的诸神聊一聊,看看他们的进展;有时也会找来长生,将刚刚看到的故事说与她听。

对于这些故事长生有时感兴趣,有时不感兴趣。但不管她感不感兴趣,她都得听着。好在永生虽然一定要她听,却不在乎她的态度,所以她倒是不反感听故事。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长生是半点个头也没长,永生虽然知道原因,但仍是少不得嘲讽她几句,长生对此全无办法。

这千年时间,永生虽然没有踏出过屋子一步,但对天外天的局势,却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永生自然没有忘记,她来天外天之前,深渊众神拜托她的事。她虽然谈不上多尽心,却也算不上敷衍,天外天的动向她一直关注着。

在诛神之战结束时,天外天新神虽然就结果来说是胜利了,但这个过程可却没有半点胜利的感觉。所以背负着神侍处罚的他们,一直龟缩在天外天中天域中不敢乱动。

甚至都不敢去完成神侍给的惩罚,他们实在害怕。神侍的突然消失让他们很不安,战争的突然结束、突如其来的胜利都让他们很没有真实感,甚至不敢相信。

但在一千年前,新神们终于算是走出了神侍带来的阴影,宣布了战争的胜利,开始鼓起了勇气,也开始庆祝新生。

‘旧神已死,我们自由啦!’的欢呼声响彻在中天域中,久久不散。

这期间还有个小插曲,听着欢呼和热闹的永生,只走到院中看了一会儿那漫天的烟火和术法异象,便转身回了屋子,什么也没说。

当长生问她外面是什么动静时,她颇为不在意的答道:“新生和自由的动静。”

长生便又问道:“什么是新生?什么是自由?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动静?都把我给吵醒了。”

对于这个问题永生倒是思考了一下,她开口语气已经没有了漫不经心,“你的出生,就是新生。至于自由,我无法回答你,因为我也不知道。”

长生的注意力却被那句不知道引去了,颇为惊讶:“你不知道?”

永生说:“不知道,我又不是全知全能,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只是很惊讶,你居然都不知道?如果你不知道,那谁会知道?”

永生沉吟片刻,手往外一指开口道:“他们也许知道,但也不一定是正确答案。”

“?,那我怎么才能知道正确的答案?”

这一次永生却没有思考,直接道:“也许没有正确答案,但未来你或许可以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听到回答,这次却是长生沉默了,她安静许久,才又问永生:“外面的热闹,好看吗?”

长生的问题在脑中中响起,永生从书页中收回视线,随意的看了她一眼,却没问她为什么转移话题,而是开口道:“这个我无法评价,但——你可以自己看。”

随着话音落下,永生随意的一挥手,一片巨大的光幕便出现在长生面前,光幕中投映的,正是此时王城中的景象。

长生并非是真想知道外面如何,但光幕出现后,她也真的认真的去看了,全神贯注。

长生看了许久,才收回了视线,正打算爬走,却听见了永生的声音“好看吗?”

长生抬头看永生,只见永生仍在看书,并没有看她。但长生还是停下,坐在原地,盯着永生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不知道。”

听到回答的永生没什么反应,只是轻轻念了一句:“是啊,不知道。”

此后便没再开口,长生等了一会儿,见永生似乎没什么想问她了,便独自爬去一旁玩耍了。

新神们庆祝后,就正式分割利益,各奔东西去了。

虽然新神谁也没有提过旧神惩罚的事,但他们却一刻都没有忘记过。倒不是他们有多重诺,只是因为旧神离开前都给他们下了‘咒’,类似创世神给神魔处罚的业火一样的东西。

只要他们没有完成处罚,这看不见、找不着、去不掉却能感知到的火焰,就会一直燃烧。一开始只是一点点修为,但他们如果一直不做,对修为的燃烧力度就会大起来,让他们入不敷出,当修为燃尽后,便是生命了。

神侍又不真是个傻的,怎么可能只是听了他们的承诺就信了,自然是有后手的。说来荒唐,新神们就是因为神侍过重的禁制才要反抗,要诛神,但战争最后旧神却要靠着禁制,让他们能不反悔,完成诺言。

这千年里,已经有不当回事的新神,因为这个而死了。所以他们不敢不做不敢不记得,毕竟之所以修道,就是为了求长生,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但新神们显然是不太想做的,这对他们来说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同样他们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只是迫于生死不得不去做。

所以一开始他们虽然去做了,但效果并不理想。

转机是他们发现,只是传道也可以达到处罚的要求,这就是双赢的事情了。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和道脉,他们本就需要去各界传道,引导别人入此道修行。

即便是现在,他们也因为道场的问题扯过好几次皮了。道场,就是他们后续的战略方针,扩大道场,就能扩大自身势力,他们自然会为此争抢。

现在处罚和传道挂了勾,他们也就不去分神做其他了,只一心在各界传道,争道场。

对新神们来说,这才是当前最紧要的事,其他的都可以暂时放一放。

单看他们这个劲头,倒是有那么几分赎罪心切,认真悔过的意思。

不知道现在这个结果,是不是神侍想要的,但一定是新神们想要的。

九天传道的时代就这么来临了,后来各方势力也为此定了些,薛定谔的规矩,倒也慢慢的走上了正轨,蒸蒸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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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千年里,天外天其实还发生了好几件趣事。

其中一件,是曾经的九十巨头中,有几个被几个小势力扳倒了。倒也都没做赶尽杀绝的事情,却也没有手下留情,想要恢复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了。错过了这个风口,可就要被远远的甩在后面了,没有新的机遇,很难再追上来了。

在他们争斗的时候,其他势力只是旁观看戏,谁都没有出手,等小势力赢了,倒是有些想捡便宜的,只是都失败了。表面上大势力倒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其中,谁也没帮,看来巨头同盟已经名存实亡了。

而那几个逆袭成功的小势力,也荣升为新巨头,所有势力不管怎么想的,但表面功夫都做得不错,在庆贺他们时,也都送了重礼,大巨头们也不例外。

这一件吧,倒也谈不上是趣事。是新神们中的一部分,想效法先辈——创世。

但由于时代几变,现在想要创世可不容易,虽说创世从来不易,但如今的不易又要高出过去许多。原因太多,但最重要的两个无非是自身的强度,和天地灵气的积累量的问题。

如今的生灵无疑是自生命诞生以来,最脆弱、最弱小的一代。而天地灵气的积累量,也差不多,而且往后有一段时间会更少,进入所谓的末法时代。

这真的是一个,最不适合创世的时间点,但如今的新神们却并不知道这些,而且就算知道,也仍会有人会去尝试。

如今近千年的时间过去了,许多人为创建一个世界努力,却仍没什么进展,连个雏形都还没有,但他们仍在继续。

这一件,就确实是个趣事儿了。由于确实是个乐子,又不是什么大事,永生本不太可能知道的,但奈何它就发生在中天域王城,且就在永生住宅的旁边。

永生本无意探听他人的隐私,但架不住人非要大声嚷嚷,生怕有人不知道似的。

这件事的主角是个飞升上来的年轻人,在飞升的修者里确实很年轻了。

他飞升上来后就来到了中天域王城,而且就占了永生旁边的屋子。

一开始他似乎是想要永生这个屋子的,但结果就是结界没打得开,不得已放弃了,便选了旁边的。

永生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住的这一片儿人就是很少,大多数屋子都是空着的,既没有个人占着,也没有势力来占。

所以新来的多半都会来这边,但不知为何,后面又都会搬走。

所以来来去去,这里的人数也没多起来。

他来了之后,之前的三个巡卫两女一男的小队,也来例行询问了。依然有礼,然而对方似乎不领情,眼睛在头顶,只拿个鼻孔看人,还完全不愿配合。

不配合也没什么,虽然写了公告,但这些信息在有的修者看来是忌讳,不愿说便不说。巡卫队来此更多的,是为了确认确实有新人,若是可以招揽的,少不得要抛出橄榄枝来。

至于为什么没有问永生,是因为她带着个孩子,可能因此以为她是之前便已飞升上来的,只是最近才来王城,多半有了归属,没有的那多半也不会愿意加入的,所以便没问。

不说信息不算什么大事,态度不好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最后他们却打起来了。吃亏的自然是刚飞升上来的那位,而且也没群殴,一对一的打的,也没能在人手底下走过几个回合。

但他输了吧,还不服气,还要放几句狠话,眼神怨毒,一幅被侮辱的模样。三人懒得理他,便走了。

之所以打起来,是因着那刚飞升的小子出言不逊,调戏人家姑娘。还大言不惭的说,看在她还有些姿色的份上,勉为其难的让她做他的一百零八房小妾,态度也是十分的嚣张,面上也带着打量和不屑的眼神。

此话一出,不动手是不可能了。都是飞升的神,都曾是叱咤一方的风云人物,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什么都忍。

永生在旁边听着他的心声,倒是知道他为何说这些话。

他觉得人是看上他了,来纠缠他的女子,说什么例行公事,不过是为了搭上他的借口,心中得意的同时也带着不屑。所以这面上的高傲,就怎么也收不住了。

但人家的反应,和这一顿打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

永生也不是刻意要听他心声,实在是他的心声太大,太吵,她想听不到都不行。

永生不解,进了城都会收到通知,他自然也该收到了。即便没收到,来人也表明了身份,言语也并未过界,也非独自一人来的,他怎就觉得人对他有意思呢?

永生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再听到消息,就是他又惹了些什么事,被人追着打,后来就没有消息了,永生也就没关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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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永生坐在中天域的云头上,面前立着一块巨大的圆形镜子,镜中是漆黑的大地,灰蒙蒙的天空以及,长相各异的深渊众神。

永生姿态闲散的盘坐在洁白的云层上,长生也盘腿坐在她怀里,听着永生和众神的对话,眼睛盯着深渊的众神看得目不转睛。

永生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深渊众神,汇报着天外天这近两千年的变动,和现在局势,正事儿里偶尔也会说几件在天外天看到、听到的趣事。

众神也听得津津有味,欲罢不能。长生对此很鄙视,一个个的怎么比她还没见识呢。

天外天局势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接下来如无意外,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动了。就算有变动,这近万年的时间里,也无需担心。

他们就算要闹事情,也得把自己的根基稳定下来之后,才会去图谋其他。现在天外天大小势力,都忙着在各界传道,兵不血刃的争抢地盘。

还是那句话,不是不想见血,是不能。神侍的处罚未解前,他们都不太可能大动干戈。毕竟你也不想,千年心血,因着这点小事而毁于一旦。

在这件事上,曾经的反抗派们意见还是很统一的,为了防止新来的打破这个嘭很,使他们功亏一篑,他们联手制裁新来的。所以新来者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但却不得不忌惮这庞大的势力。

所以天外天在近万年里,至少表面上都会风平浪静。

至于为什么是万年,是永生估算的他们完成神侍要求的时间,这是最理想的速度,所以新神至少要花一万年的时间,这一万年里他们绝对不想出任何乱子。

要问为什么都是神了,还不能算出准确时间,永生只能说,她就算再是神,也不可能清晰的知道,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再说了,新神本身就是最大的不确定,你怎么能知道人家会不会偷懒,再是神也决定不了他们的行为。

永生将情天外天的情况告,全部诉了深渊众神后便打算结束这次会议,于是开口道:“好了,就这些了,没其它事的话,就这样吧。”

“等等!,永生,等等!!”

但话音刚落,阻止的话语便伴随着,一道急切且颇为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永生向声源处看去,一个明亮的身影出现在镜中,镜中众神也回首看他,却转瞬便移开了视线,并给他让出一个位置来。

”嘶~,太TM晃眼了,我的眼睛!嘶~”启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这也是现在大部分神的心声。

镜面另一边的永生倒是未受影响,永生盘着腿随意的坐在云上,看着那人影越来越近。

长生学着永生也盘着小腿坐在永生怀里,也正睁大眼睛看着那个新来的家伙。

身影到达镜前便停住了,也没开口只是盯着长生看,两个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见此永生便开口询问“曜,有什么事吗?”

听到声音,曜才抬头看向永生开口,却没有回答永生的问题反而问:“你还会回来吗?”

“嗯?”

永生挑眉露出个浅淡的笑意来,显然她有些好奇,却不是好奇他为何有此一问。她是有些清楚他为何问的,她好奇的是他为何会知道,而且在现在问。

她带着笑意和疑问开口,声音里也染上了几分笑意:“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看见了?”

她对于此有几分猜测,故而疑问猜想也直皆问出。

“嗯,看见了,就在刚刚。”

他的语气十分的沉重,还带着浓烈的悲伤,刚刚他看见整个天空的光芒都黯淡了,就像创世神们醒来的时候一样。

“别担心,回——是肯定会回的,只是不是现在。而且长生不能就这么丢在外面,她的家可是在深渊。”

永生依然带着笑意,语气也一如既往,甚至还安慰了他。永生并不在意,于她而言,不过是些早该消失的光芒而已。

“那……”

永生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她低头看着长生语,气淡淡的开口:“还早,曜。”

她的语气在叫他名字时重了几分,后面的语气却格外的温和。

“别担心,好吗,嗯?”

话是安抚,语气却毫无安抚之意,如在告知,更像威胁和命令。

曜听到她的话突然就沉默下来,语气依然沉重而悲伤,却又格外的坚定,如发誓言:“好。”

永生脸上的笑这才渐渐淡去,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模样,平静开口:“都——,没事了吧?”

众神沉默,永生便一拂袖,镜面如平静湖水中落下雨滴,波纹荡漾遍布镜面,当波纹荡漾开后,镜中景象便逐渐模糊,然后消失了。

最后镜子也在荡开的波纹中,一点点的消失了。

见到镜面消失,确认永生已经离去,众神中有人开口询问:“曜,你们在说什么?”

语气满是疑问,显然众神都不清楚这两位在打什么哑谜,摸不着头脑的众神只好开问。

“没什么”曜的声音有气无力,说完便转身离去,看着那格外沉重的背影众神也不好追上前去问。

一部分神倒是有了些猜测,只是鉴于永生的态度也只是闭口不言,转身离去只是心中免不了叹息与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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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了麦的永生此时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盘腿坐在她怀中的长生,语气也格外的温和,只是听到的小长生莫名打了个寒。

“小家伙,假期结束了,我们也该走了。”

随后又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说完抱着小长生从云头一跃而下,永生一个转身以一种头、背朝下,将长生护在怀里的方式,向下坠去。

将近地面时,地面上突然出现一个幽深的黑色旋涡,永生毫不犹豫的一头扎了进去,消失在黑色旋涡之中。

永生消失后,旋涡逐渐闭合,一个满身金色毛发,似猴儿一般的生物也学着永生,从高处朝着旋涡跃下,但却只听嘭——的一声巨响,猴形生物头上肿起来一个大包,它趴在旋涡边摸着头,看着旋涡一点点消失,它的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