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临乌衣巷
估摸着王谧实在焦急儿子病情，第二日，祁平生就被王韶之带去王氏。
重回乌衣巷，祁平生又想到此前见过的谢混。
不知他把自己拜访的事，告诉谢琰没有，当时在找到客店住下后，还专门命来福到这留过地址。
如今已逾一月，音讯全无。
说曹操曹操到。
刚下朱雀桥，就看到几个身着乌衣的十来岁小孩，簇拥着谢混，在乌衣巷中闲逛。
谢混也注意到祁平生一行人。
王韶之走上前去，满面笑容拱手招呼：“在下王韶之，见过谢公子。”
谢混微不可查的应了一声。
王韶之心中大喜。
这谢混甚是孤高，不是亲朋好友，此人几乎从不搭理。之前在一次集会上，他曾亲眼见过有人向其问候，直接被冷眼以对，没想到今日居然有所回应。
莫非，这谢混对他另眼相看？
这有点类似于一个性格异常冷淡的人，有天突然主动对某个人打招呼，那人绝对会受宠若惊，此时王韶之就是这种感受。
“谢公子，王某想...”
正当他准备进一步跟谢混攀关系时，谢混却毫不理睬，直接来到祁平生这里。
“何故复至于此？汝之事，吾已告知家父。”
谢混语气不善，有种看错人的感觉。
那日祁平生离开后，他当晚就把祁平生拜访的事，告诉父亲谢琰。
当时，谢琰什么话都没说，也并未安排家奴去通知祁平生再登门，明显是心中不待见。
现在此人又找上门，在谢混看来就是不识趣，枉他此前还觉得这人不一般。
附近巡逻护卫因谢混这番话，立即围了过来。
来福一脸紧张，生怕公子就与眼前之人爆发冲突，那群虎视眈眈的护卫，他一个人干不过啊。
面对谢混的质问，祁平生眼睛微微眯了眯。
“且慢！”
王韶之急忙安抚住护卫，紧接着解释道：“谢公子误会，祁神医今日来乌衣巷，是前往王氏为吾弟王珉治病。”
谢混一怔，随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抱歉。”
扔下这两个字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祁平生注视着谢混的背影，觉得此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相处，至少道歉还是会的。
等众人走后，在一旁看热闹的几个小屁孩儿，顿时炸了锅。
“灵运灵运，堂叔竟向那人道歉？”
“嘘！谢晦你小声些！”
“对！瞻亦耳闻也！”
他们眼中一向威严的堂叔，有一天居然也会向人道歉，这让几人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
三人又前行一段路，来到一处大宅院门前，守门护卫通报后，一名老仆很快出来。
“福伯，这位便是祁神医。”王韶之向其介绍。
名为阿福的老仆，将祁平生从上到下审视一番，面无表情道：“师从何人，年齿几何？”
“在下虚岁十八，并无师承。”祁平生如实回复。
阿福顿时勃然大怒：“无师承，未及冠。安敢自诩神医？简直荒谬至极！尔且速速退去，休得在此招摇撞骗！”
没想到阿福直接翻脸，连门都不让祁平生进，当场赶人走。
“福伯，祁神医乃是有真才实学之人，切不可貌相。”
“哼！”
阿福理都不理，转身便回了宅院。
王韶之顿时傻眼。
这可如何是好？
祁平生瞅了一眼王韶之，看来此人在这琅琊王氏，也不怎么受重视。
“祁神医，你且稍等片刻，容我去去就来！”
撂下这话，王韶之小跑进了院内。
祁平生暗道不好，莫非这小子见此事不成，要把他晾在这里？
“公子，这...”来福也觉得王韶之是溜了。
祁平生沉着脸没说话。
他在原地等待一会儿，却始终不见王韶之身影，心里默默给他记上一笔后，带着来福离开了。
...
“福伯，此子确是神医。如若不信，可去城内找人打听，其名如雷贯耳！”王韶之找到阿福，解释道。
“王韶之，主上念你乃我琅琊王氏同宗，这才对你有所照顾，切莫自误！”阿福毫不客气教训他。
王韶之脸色一变。
如此话语，简直在拿他当后辈训斥，此人只是低贱家奴，他可是王氏子弟！
有心想去找堂叔王谧，可担心他也会如阿福一般反应，那就真是鸡飞蛋打了……
“陈太医，宋太医，如何？”
“王大人，老朽并无把握，只能先开两剂药调养试试。”
“老朽亦是如此。”
“严郎中？”
“王大人，小人...”
王谧听这三人的答复，心中叹了口气。
他那次子王珉几日前忽然浑身滚烫，还咳嗽不止。
找来无数名医郎中，也仅仅是把燥热降了下去，咳嗽仍不见好转。
现在连宫中太医都治不好，王谧已经准备放弃了。
一个病秧子，他王家还是养得起，只是一想到王珉才四岁，他心里就堵得慌。
古代就是这样，稍微有一点奇难杂症，就可能束手无策，演变为不治之症或者落下后遗症。
“阿福，送客！”
看着阿福将人领走，王谧心情烦躁，准备散散心。
“堂叔，请留步。”
一直留心此事的王韶之并未离开，他猫在屋外听到几人对话，明白王谧已别无它选，因此他决定冒险一试。
“何事？”
看到是来自家打秋风的远房堂侄，心情不佳的王谧冷冷道。
王谧的冷言冷语，令王韶之不惊反喜，把握更大了。
“堂叔可是忧心堂弟之事？”
王谧瞬间脸色一沉，这小子明知故问，想找死不成？
王韶之不敢再卖关子：“侄儿举荐一人，可治堂弟。”
王谧先是微喜，而后变成怀疑。
阿福可是对他说过，这小子到建康这段时间，结识了一群狐朋狗友，整日不学无术、寻花问柳。
面对王谧的怀疑眼神，王韶之连忙补充道：“此人侄儿先前对伯父提起过，即建康城盛传的祁神医。”
说完便惴惴不安低下头，等待王谧决断。
听闻此话，王谧倒是记起来了。
前些天他忙着去拜会司马道子，恳请派宫中太医来为王珉看病，期间王韶之确实提到过这人。
不过，当时他的心思都在太医身上，便不怎么上心。
“真有用？”王谧问道。
“然也，其神医之名诸多士族、百姓皆知。”王韶之肯定道。
对祁平生的医术，他是真的十分推崇且佩服，这可是令他重振雄风之人，犹如再生父母！
不过祁平生的神医之名，多流传于平民百姓和次等士族口中，尚未进入王谢等高门士族视线。
“其师承何处？”
“并无师承。不过...此人乃前任散骑侍郎祁远山之子。”
听到前半段王谧刚想发火，紧接着王韶之的后半句，却让他一怔。
原来是那老东西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