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从代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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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竹炉汤沸

“祁兄,且看我今日引何人来也!”

两人一进客店,刘毅就大声喊道。

祁平生抬头,顿时眼神一亮。

快步迎上去,爽朗笑道:“难怪今日祁某左眼跳动,原来是贵客临门。”

“你知道他是谁?”刘毅好奇。

“我猜,定是刘道和当面。”

祁平生语气肯定,刘毅还能带谁来,只能是刘穆之了。

看着眼前气质非凡的少年,刘穆之印象甚好。

“在下刘穆之,见过祁公子。”

“果然是道和兄,快快进屋。”祁平生把二人引进屋,围着竹炉坐下后,吩咐道:“来福常贵,煮茶!”

来福、常贵开始忙碌,煮茶添火。

刘穆之见獐儿躲在一旁,偷偷打量着他和刘毅,开口问道:“这位小姑娘是?”

顿时,祁平生对此人评价加了几分。

这是自入建康以来,第一次有人注意并询问小丫头。

此前不管是刘毅,还是那王韶之,亦或其他看病的士族,都未曾正眼看过獐儿他们。

“家妹祁獐儿,来,獐儿快叫刘阿叔。”祁平生给两人相互介绍。

这刘穆之以后必须拿下,从现在起就要培养好关系。

“阿叔...”小丫头小声唤了一句。

“诶,甚好!”

刘穆之面露笑容,场面也随之融洽起来,他主动询问:“不知祁公子寻刘某所为何事?”

对仰慕自己的说辞,刘穆之是不信的。

他仅是琅琊内史手下的小小主薄,在这偌大的京师重地不过一介小人物,比他官大、比他有背景的人,比比皆是。怎么当得起这祁氏公子仰慕之说,必是有事。

刘毅同样好奇。

“我曾听闻,京师有人能手、眼、耳、口并用处理事务,且井然有序,令祁某惊为天人、钦佩至极,经一番打听后,知晓道和兄之名。”

“适逢祁某行至建康,便升起结交之心,还望道和兄勿要介怀。”

祁平生娓娓道来,语气诚恳。

两人这是初次见面,有个好印象就行,真实原因肯定不能说。

当然,祁平生所说也是事实。

这刘穆之处理事务能力超绝,据记载,此人能“目览辞讼,手答笺书,耳兴听受,口并酬应,不相参涉,悉皆赡举”。

一心四用,强悍如斯!

“祁公子谬赞也!”

刘穆之嘴上客套着,可那微弯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道和兄之能实乃我平生仅见。”

刘毅也点头夸赞,接着却又摇头道:“可惜如此大才,只是区区琅琊主薄,太过屈才!”

刘穆之脸色一变:“希樂兄慎言!”

“口误口误!”刘毅打了个哈哈。

祁平生心中一动,不过见刘穆之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他没有多问,只是将此事牢牢记下。

“咕嘟咕嘟!”恰好此时壶水沸腾。

“水沸而茶香。道和兄,希樂兄,咱们且品茗且畅聊,当属人生之乐事也。来福常贵,一起过来。”祁平生抱起獐儿,让出空位。

几人便在灼热的竹炉旁,伴着陶壶喷出的热气和炉中升腾的红焰,举杯畅饮。

恰似——竹炉汤沸火初红,寒冬客来茶当酒。

...

又过了半月。

就在祁平生因找不到蒯恩等人,一筹莫展时,王韶之突然造访。

祁平生有些奇怪,莫非他那“续肾汤”不顶用了?

王韶之脸色郑重:“祁神医,王某此次登门,乃是有要事相求。”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王兄请说!”

王韶之看了看屋内,目光扫过獐儿和来福、常贵,意思不言而喻。

“王兄,他们皆是祁某亲近之人,断不会乱嚼舌根。”祁平生淡淡道。

王韶之不好继续说什么,出于谨慎,他准备近身告知,不过却遭到了来福、常贵阻拦。

“祁兄,这是何故?”王韶之面色微沉。

祁平生也没料到来福二人如此谨慎,立即打圆场:“王兄莫要误会,来福你们且退下。”

来福常贵退回原地,可目光却一直紧盯着王韶之。

王韶之一脸厌恶地瞪了两人一眼,来到祁平生耳边悄声道:“在下想请你去王氏医治一个人。”

“哪个王氏?”祁平生问道。

东晋分别有两个王氏高门:琅琊王氏和太原王氏。

琅琊王氏在东晋初大兴,归功于王导的从龙之功。

太原王氏则是在东晋中期兴盛,是因王坦之联合谢安,共同对抗企图篡位的桓温。

“自然是我琅琊王氏。”王韶之不满祁平生明知故问。

祁平生装作没看见,万一这小子当了二五仔,从琅琊王氏跳槽到太原王氏呢?反正两家都姓王...

“要医治何人?”

“黄门侍郎王谧王大人之子,王珉!”

王谧?

祁平生一震。

这可是从司马皇室跳槽到桓玄,从桓玄跳槽到刘裕,非但不被清算,还被重用的牛人。

在桓玄准备兵临建康时,这王谧已位列侍中重职,被司马元显派去江陵安抚桓玄,桓玄以礼相待,两人相谈甚欢。

到桓玄接受禅位,王谧亲自主持禅位仪式,并解下安帝司马德宗的玉玺绶带,后被任命为中书令。

后面刘裕赶走桓玄,准备清算时,众人都说王谧当诛,是刘裕亲自出面保下他,并专门派人去把他追回来,任命他为侍中、司徒等职。

堪称东晋第一墙头草兼幸运儿。

之所以如此好命,一来他出自琅琊王氏,二来他曾有恩于落魄的刘裕,为其还过赌债。

以区区黄白之物,换来全家性命和荣华富贵,一本万利已不足以形容。

“其子几岁,何故?”

“年仅四岁,偶染风寒,一直未愈。”

“有何症状?”

“咳嗽不止。”

听到这里,祁平生有点不太想去。

小孩的病最难治,究其原因,是他们不能准确表述自身异常,不好确诊;并且身体未成熟,用药和剂量也不好把握。

治好,万事大吉;治坏,必定脱不了身。

似乎看出祁平生的顾虑,王昭之继续道:“祁神医放心,非你一人前往,宫中太医、民间郎中亦会同去。”

原来是自作多情了,他只是备选之一,那自然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何时前往?”

“近日便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