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病合一
司马德宗现在就是找不到详细病因，加上太医郎中不尽心竭力，才导致病情一直不见起色，现在祁平生有心医治，在司马德文眼中无疑是希望所在。
祁平生提出了要求：“我需与陛下共室些许时日，详细记录病症。”
由于司马德宗痴呆，情况很特殊，需要详细观察才能判断病因。可他又是皇帝，身份特殊，就需要先解决不能近身的问题。
“不行！”司马德文想都没想就拒绝，怎么可能让外人与皇兄同处，万一出了闪失怎么办。
祁平生坚持道：“只有如此才能确诊。”
“晕厥呕逆，不是已告知与你？”司马德文立刻反驳道。
“皇后所言只是梗概，诸多疾病皆有此类症状，欲知晓陛下病因远远不够。太医郎中皆束手无策，只因不能确诊，不敢胡乱开药。”祁平生耐心解释。
司马德文非常为难，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事，可皇兄的病又不能一直拖着，只能先去找皇后姐姐商量试试，于是道：“随我来。”
二人回到厢房外。
正好宦官领着一名郎中出来，司马德文当即命他暂停看诊，让郎中们在太极殿候命。
宦官悄悄打量了一眼祁平生，尽管他满心疑问，却也只能带着郎中乖乖离开。
随即司马德文又将门口宫女挥退，这才带着祁平生进屋，顺手还将门给关上。
司马德文来到王神爱身前，满脸严肃：“皇后姐姐，我有要事相商。”
王神爱正坐在床沿给司马德宗擦拭嘴角，看到司马德宗带着祁平生去而复返，还如此郑重，疑惑道：“何事？”
随后司马德文把刚才与祁平生所说的话，告诉了她。
王神爱也拿不定主意，但是陛下已经卧床太久了，呕逆越来越频繁，刚才看诊时就发作过一次，而这祁平生的要求又属实难办到。
她不想放弃这难得的医治机会，一瞬不瞬地看着祁平生，缓缓道：“可有折中的法子？”
“王皇后，看诊治病马虎不得，尤其是陛下情况如此。我若有更好的办法，在屋外就与琅琊王说了。”祁平生回答道。
“此间并无外人，索性我便实言告诉于你，陛下之事非我能定夺，皇叔时刻关注着宫内，刚才那宦官便是其眼线之一。你若想贴身记录陛下病症，皇叔决计不会同意。”王神爱选择将实情和盘托出。
司马道子在皇宫中眼线极多，她们三人都被严密监视着，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或者异常之处，司马道子都能知道。
听到这信息量极大的话，祁平生不觉得很意外，司马德宗、司马德文、王神爱都只不过是权臣们的提线木偶，史书上存在感极低。
了解到司马道子才是根本原因所在后，祁平生思索片刻，问道：“要是王皇后、琅琊王你们都一起在屋内呢？”
王神爱和司马道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不约而同点头道：“应该可行。”
于是，接下来皇宫内出现了奇怪一幕。
一名叫祁平生的郎中，在给皇帝看诊完后，经常被王皇后、琅琊王留在屋内讨论诗词歌赋、书法绘画等，直到夜深才离开。
司马道子得知后，并未阻拦，只要司马德宗这个傀儡皇帝不出问题，其他一切都无所谓，包括王神爱，包括司马德文。
...
又过了几日。
“祁平生，皇兄到底什么病？”司马德文看着不停翻动册子的祁平生，急忙问道。
王神爱轻轻拉了拉他，示意别出声。
册子上是司马德宗近期的详细记录，包括吃喝拉撒睡，行为举止，晕厥症状，身体反应等等，事无巨细全都在上面。
祁平生足足翻了半刻钟，待合上册子，又去给司马德宗仔细诊断后，才确定道：“陛下应是三病合一。”
“三病合一？”王神爱两人疑惑。
“对，即肺萎、胸痹、肠虚三种病集于一身。肺萎者肺中冷，时吐唾液，常眩晕；胸痹者胸中满，自汗，胸前皮肌疼痛；肠虚者肠常鸣，食不消化，胸中气喘。”
祁平生一口气说完。
这司马德宗冷热不辨，饥饱不知，再加上口不能言，即使哪里疼痛也不能表述出来，想给他确诊非常困难，何况还是三病集于一身。
也就是这段时间详细记录到他的症状，才抽丝剥茧确认其病因。期间，祁平生还跑去请教过其他郎中，翻阅大量宫中医书。
“可治愈？”王神爱非常关心这点。
“已确诊病因，有六七成把握。”祁平生依旧没把话说满。
听到这话，王神爱心中有点底了，不禁喜上眉梢，司马德文也满脸喜悦。
“我将药方开出来，琅琊王先拿去太医院审核。”祁平生继续说道。
皇帝或后妃用药是一件非常严谨的事。
太医给出药方后，不但要详细记录该方药性和所治之症，还要署名备查。
太医院煎药时，药材必须最好，筛选切辗药材时也要非常细致，段、条、块分得明明白白，然后再严格按照时间先后煎制。
待药煎好后，煎药人、太医、院判、内监还要逐个试药，最后才能端给皇帝或后妃。
祁平生不是太医，他的药方必须要先给太医院审核才行，后面试药他也要参与。
很快，祁平生将药方开出来，并按规定将药性等信息写上，再属上姓名、日期后，交到了王神爱手中。
她当即吩咐司马德文：“皇弟，你亲自去督办此事。太医院审核无误后，马上煎药，缺了哪味药材，去找皇叔要即可。”
“是，臣弟定当竭力尽能！”司马德文稚嫩的脸庞表情郑重，他接过药方后，直奔太医院。
总算看到些许曙光的王神爱心情好了许多，她主动招呼祁平生坐下，随后拿来棋盘拈起一枚棋子，轻轻笑道：“祁平生，趁着闲暇，你我二人博弈一局。”
“恭敬不如从命！”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祁平生与王神爱、司马德文之间已经比较熟悉了，除开给司马德宗记录病情，三人经常一起下棋、讨论书法诗词，甚至偶尔还会小赌怡情掷两把樗蒲。
祁平生对这个出身琅琊王氏的苦命皇后，也有了直观认识。
聪明善良、温婉贤惠，还颇有才华，贤良淑德四个字简直是为其量身定做。可惜嫁了个傻子，后面也郁郁早逝。
...
半晌，太医院便把药送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司马德文。
从验药方、筛选药材，到切制煎熬，再到经手之人尝药，司马德文全程紧跟，若不是他不懂，他都打算自己亲自上手了。
祁平生端过宦官递来的药，喝了一口。
哪知这宦官冷冷开口道：“喝完！”
王神爱和司马德文并未阻止，这是规矩，也是司马道子得知此事后，专门派人来吩咐过的。
祁平生未置一言，将药一口气喝完。
过了一会儿，宦官观察祁平生并无异状，点了点头，随后他询问王神爱：“禀皇后娘娘，试药无误，是否现在给陛下服药？”
“我来吧。”王神爱端过另一碗药，一勺一勺，慢慢喂给龙床上的司马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