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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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夜中行者剪羽翼 长安君臣争大权

灯火阑珊,寒风呼啸,明月高悬夜空,辉光清寂幽冷,长安城的街巷一片静谧,唯有更鼓定时拨响,与乌鸦的嘶鸣一同在暮色中垂荡。

本是万物沉睡之时,正在核对账表的陈参政却仍旧忙于案头,他从黄昏开始处理政务,一直持续到现在还没有彻底完成,眉头间满是郁闷。一段时间后,他的心底逐渐产生厌烦感,并最终达到顶值,将账表扔到案台上,随后来到栏边透气,望着楼下零散的灯火,满眼都是疲惫和惆怅。

从他担任当朝大冢宰宇文护的军机参政以来,军中财务核对工作都累加到自己身上,巨大的工作量让他劳累不堪,得到的报酬也是杯水车薪,但出于对宇文护权威的畏惧,陈参照又无可奈何,丝毫不敢多言。毕竟在大周的国土上,所有反对宇文护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就连皇帝也不例外。

贵为君王尚不能够逆反大冢宰的想法,更何况是自己这个小小的参政。

宇文护,这位集太师和大冢宰于一身的摄政者不仅手握军政大权,还对朝野大事皆通晓于心,没有人能逃出他的掌控。无论是前朝大魏恭皇帝拓跋廓的坟茔,还是今朝孝闵帝、明帝的石碑,这些傀儡君主死后遗留在人间的物品无一不彰显出专属于宇文护的权威。而像自己这等角色,能当上走狗就已经很不错了。

一想到这种艰辛的日子不知何时终止,陈参政不由得心生焦虑。

今年是天和七年,皇帝前不久新娶突厥的阿史那氏为后,举国大庆,捐税进度放缓,百姓生活逐渐好转,先前因战争损失的元气也在慢慢恢复。而说到战争,同样离不开这位大冢宰。宇文护虽然是内政好手,但并不善于领兵作战,在他领导下的多次对齐东征均告失败,损失大量人力物力,致使民声怨沸。尽管所有反对声都被强硬手段镇压,但宇文护终究因此事不得人心,受到不少非议。其他还好说,但如果军队离心,想必是一件不小的麻烦事。

罢了,想这么多有何用呢,好好干活谋个安定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陈参政伸了个懒腰,转身回到案台继续工作。正当他浏览财务报表时,偶然间注意到最近多出好几份抚恤金记录,死者几乎全是部队的军主,死因则大多显示意外身故。看到这里,陈参照不禁有些疑惑,这些死者年纪不过二三十,还在军中担任要职,怎么会轻易因意外亡故。而且在半年时间内接连发生这么多起意外事件,不得不让人多想。

突然间,陈参政意识到了什么,赶快查阅了一下死者的相关信息,发现他们几乎全都是宇文护在军中的羽翼,虽然多是职位中等的军主,但在军队里起到枢纽作用,对基层士兵有很强号召力。这些军主是宇文护控制军队的重要力量,可为何会接连因故离世?陈参政抱着疑问继续调查下去,发现这些军主在死后,其职位很快就被来自长安的人员顶替。

看到这里,一个复杂的想法在头脑中冒了出来。这些军主绝非意外身故,而是被人有意暗杀,再用自己的势力加以替换,只是究竟谁有这种力量能做得如此滴水不漏?来不及多想,自己得赶紧把这份报表呈交给宇文护,及时采取相关措施予以防备,不然下一个遭难的可能就是自己。

陈参政快速打抱好报表,随后呼喊楼下的仆从,打算让仆人连夜送去太师府。然而在好一会儿后,并未有任何人上楼,四周弥漫着死一般的静谧,时间仿佛凝结成冰,窗外吹来阵阵冷风,陈参政不禁毛孔悚然。

眼见气氛不对,陈参政有些紧张,拽下一旁挂着的剑握在手里。刚准备起身,顿时一股莫名强大的恐惧感和压迫感从远处逼近而来,让他不胜恐慌。不久后,楼梯口传来细微的响动,但很快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从楼下蔓延而上血腥气息。

在明白楼下仆人可能遭遇不测后,陈参政蹙紧眉头,拔出长剑死死盯住楼梯口,精神高度紧张,冷汗频出如雨。僵持一段时间后,眼前仍不见任何异样,不过他并未放松警惕,凭借短暂得到提升的感应力不断观察四周。

只一瞬间,陈参政察觉到身后传来几丝细微的水滴声,随后按住脚步快速转身,尽管过度紧张导致有点眼花,但他还是注意到了蹲在房梁斜上方的幽幽身影。

那身影看起来很年轻,俊朗的脸上神色冷峻,令人不寒而栗,可谓是:

海浪披风吹东窗,蓝眸玉玦映辉光;月下长刀折寒气,湖底寂气罩身旁。

灰白斗篷恍魅影,黑鸦幽蛟齐彷徨;气若信陵魏公子,威比灌口杨二郎。

神秘肃杀的氛围缓缓蔓延至四周,对方手中的长刀不断流下溪流般的血水,滴落在地的声音仿如生命的倒计时,一点一点拨动着陈参政的神经,声音虽小,却如同一口大钟扣在头上,不得安宁。

漆黑的身影宛如索命的无常,任谁看了都不由瘆心恐慌。

倒映月光的长刀将鲜血饮饱,时刻准备发动下一场风暴。

“刺客么,真是始料不及……”

话音未落,一阵强劲的寒风在瞬间从耳边呼啸而过,灯火明灭之间长刀如猛虎扑咬般乍现于前,陈参政见状急忙抬剑格挡,刀剑碰撞刹那间光影四射、火迸星突。对方刀法极其凌厉,又灵活如狐,力道刚劲,如蜻蜓点水般找到并击中陈参政的破绽,占据绝对上风。

一番厮杀下来陈参政逐渐吃不消,对方刀法令人眼花缭乱,难以反制,即使常年混迹于行伍之人也难以招架。何况自己虽练武多年,但终究只是文官,处理不了这种局面,眼下只能凭借对环境的熟悉仓皇应对。

来回攻杀几回合后,陈参政逐渐体力不支,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找机会逃走才是上策。于是陈参政卖了个破绽让对方扑空,随后快速斩灭照明烛,霎那间屋内一片漆黑,趁对方暂时失去目标,自己就可以凭借对地形的熟悉遁走。

计划确实可行,只是陈参政忽略了一个事实:黑夜才是刺客的主场。不出意外,陈参政还没跑出几步,连楼梯扶手都没摸到,一阵骇人的长啸嘶鸣紧贴着背后袭来,仓皇中他回头望去,只见长刀从对方手中飞出,直奔自己而来,其拖曳在后的幽蓝光尾恍如从沧海跃出的蛟龙,在眨眼之间他就被长刀贯穿,巨大的力道将他重重击飞,翻滚几下后从摔入楼梯口,连滚带摔坠落到一楼。

尽管满脸是血、奄奄一息,但求生欲望强烈的陈参政仍然吊着一口气,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感觉身上没有一点儿力气。怀抱疑问,陈参政循着伤势看去,才发现插在自己身上的长刀不断发出呼吸一般的幽光,仿佛在抽取力量。

“居然是兵气者……”

陈参政在心里感到不可思议,兵气者是一群具备特殊力量的武人,能够将气力融入兵器,迸发出巨大力量。而在朝野之中,能够拥有大群兵气者、并足以支撑得起暗杀的一切工作,这种人群只有两类。一类是众多兵气者禁军,他们大多受控于宇文护,但自己和他立场一致,最近也没有触犯不法之条,没有杀自己的理由。另一类就是兵气者武士,他们听命于皇帝,有关他们的传说很多,但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们的全貌,甚至究竟存在与否都不得而知。

就算这类兵气者武士真的存在,又为何要来杀自己?

还没等陈参政想明白,对方已来到跟前,一同而来的还有浓重的寒气。在观察一番情况后,料定陈参政必死无疑,对方于是拔出长刀,略微甩落鲜血,随后收回刀鞘。神奇的是,在拔出长刀的同时,陈参政的外表伤口也一并合起,看起来似乎从来没有受过伤,不过内在的致命伤势依旧存在,死亡的趋势不可避免。这就是兵气的力量,能够关闭表面伤口而不改变伤势,进而混淆视线,让人误以为自己因意外导致内伤而死。一想到这里,陈参政意识到对方很可能与报表上那些“意外身故”的记录有巨大关联,那些军主大概率也是受眼前此人暗杀,而后伤口被兵气缝合,制造出因故去世的假象,排除刺杀嫌疑。

眼下自己是必死无疑了,只是在临死之前,他还有几件事要确认一下。

“喂,小子……”奄奄一息的陈参政鼓足最后一丝力气撑起身子。“我虽然活得不明不白……但也起码告诉我为什么而死……”

对方没有立即回答,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停滞片刻后,才从身后拿出一份文件,陈参政立刻认出那是自己的军中财务报表。

“既是将死之人,就让你死得明白一些。”对方的语气冷如寒露,“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情,下场也就只剩下一个。”

“原来如此……”陈参政叹道,剪除羽翼的行动最终到了自己这里,“看来是皇帝……指使你们除掉宇文护的军中势力……再掩盖成意外……又不想被宇文护发现……就把发现相关情况的我……也给杀掉么……下手真是果断……”

即使明白了大致原因,陈参政没机会再说些什么了,大限已至,容不得延缓。

“杀我者……你可留下姓名……”陈参政垂死挣扎道,“我可不想……到阎罗那里之后……说不出个仇人可寻……”

对方漠然看着陈参政,眼神极为冰冷,仿佛在打量一只濒死的野兽。

“不必自作多情。”对方冷冷道,“若阎王问起,只消说北宫珩为凶,自会给你门路,来世找我寻仇。”

“我势必……会记下的……”

不等陈参政啰嗦完,对方已经失去耐心,随后一下踹倒火炉,炭火顿时滚落四周,火星迸溅,地毯、门帘等丝织物很快燃起火苗,逐渐形成烈火。陈参政看出对方想要制造自己死于火灾的假象,但如今他已半只脚踏入地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对方的背影在火焰中逐渐朦胧,直至完全消失。

微弱的火苗很快演化为熊熊烈火,陈参政连同屋内的一切都被大火吞噬,剧烈的火光将天空照得通红,浓烟淹没整个楼阁,灰烬四处飘洒,如同寒鸦纷飞。

夜巡人员很快就发现此处火势,急忙呼叫其他人前来救火。大火一直到第二天才被完全扑灭,事后相关人员调查事故原因,但现场损坏严重,就连陈参政的尸身都被烧得严重碳化,根本无从查起,只能草率定性为失火案件,不了了之。

见事无意外,匿身于某个角落的身影才逐渐淡出视线。

熙风吹林芽,宫廷又逢春。湖冰开始融化,原野点染绿意。燕雀北归、花草觉醒之时,宇文邕却仍躺在大德殿里浏览志怪笔记,状态十分松弛。自继任皇位以来,已不知有多少这样清闲地时刻,毕竟军国大事都交由大冢宰宇文护一人掌管,自己根本不用插手,实际上也根本不会被允许插手。

未等他看完,宦官何泉突然推门而入,看起来神色匆忙,略许慌张。

“慌什么,弄出如此大动静。”被搅了兴趣的宇文邕有些不满,“每日如此慌忙毛躁,能指望你些什么。”

“……陛下恕罪,小人该死。”何泉连忙叩首,“方才见到大冢宰到访,这才急来此处禀报陛下。”

何泉生性胆小怕事,尤其在遇到不怒自威的宇文护时更是恐惧万分,连头也不敢抬,仿佛对方一个眼神就能将自己置于死地。

“无非大冢宰来访,怕什么。”话虽如此,宇文邕还是收起笔记,随后坐正,“前去通知大冢宰,让他前来此处吧。”

“遵命……陛下。”

看着何泉在惧惮中领命而出的样子,宇文邕虽然气恨他经不住大事,但也无可奈何。宇文护权势滔天,自先文帝宇文泰去世后,他就一手掌控生杀大权和军政大事,先后架空、弑杀前朝的魏恭帝拓跋廓、本朝的孝闵帝宇文觉和明帝宇文毓,身居柱国大将军的独孤信、赵贵等人也因反抗其霸权不成而被打压毒害,一时间朝野噤若寒蝉,没有人能断言自己真正不惧怕他。

鉴于此,宇文邕在被宇文护架上皇位后只能任由其摆布,甘当傀儡,无论如何先保住命再说。不过宇文邕也并非庸人,他在心里一直希望摆脱这种受制于人的局面,但也明白不可操之过急的道理,因此多数反抗宇文护专制的事情一直在暗中进行。如今宇文护罕见地主动来到宫中,料应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前来兴师问罪,看来得仔细应付他才行。

宇文邕刚走出正厅,就看到一个高大沉稳的身影不知何时屹立于门前:

宽腰阔背豹肩领,目堪鹰视貌狮虎。长袍大袖仿山岳,峨冠博带如金柱。

默然不语散威力,平静暗恫镇灭炉。假山虚水为之滞,宫前树林迎风枯。

仅站立不动就能有如此效果,当朝除大冢宰宇文护之外,别无二人。

跟随而来的何泉早就吓得发抖不敢作声,气氛逐渐凝固。不过宇文邕倒是十分淡然,毕竟他早就习惯这种在巨大压力下继续维持正常状态的行为了。

“大冢宰,真是好久不见。”宇文邕笑脸相迎,“近来身体可好。”

“臣无恙,有劳陛下牵挂。”宇文护并未有什么举动,只是简单应付。

“大冢宰一早前来宫中,可是有何要事?”宇文邕问道。

“若说要事,其实也称不上,只是想与陛下攀谈片刻。”宇文护说道,“臣下近来听闻边镇与长安连续出现意外事故,不知陛下是否有所耳闻?”

“朕向来深居宫中,极少外出,不曾听闻此类消息。”

“陛下所言当真?”宇文护的眼里突然放出寒光。

“绝无虚言。”宇文邕的语气极为诚恳。

很明显,宇文护并不怎么相信宇文邕的说辞,而是对其充满怀疑和揣测。不过宇文邕在这么多年的隐忍中锻炼出非常过硬的心理素质,不会因几句逼问就慌了神,应付这类事不在话下。

“陛下莫怪,臣下只是担心长安宫的安危。”眼看宇文邕态度坚决,宇文护才换了一副态度,“边镇多乱,出现意外也在预料之内。不过长安乃一国之京,频出事故不仅会人心惶惶,也会危机陛下及宫人,对此必须要加以提防。”

“有劳大冢宰考虑如此周到。”宇文邕赞道,“那么大冢宰的意思是?”

“既然长安城如动荡不安,想必城中仍有不少贼人分子,一旦有机会就会现身作乱。”宇文护说道,“鉴于此,臣下奏请陛下,允许将臣下之亲军编入禁军,充实防卫力量,以防贼人四起,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宇文邕有些迟疑,虽然长安城禁军大部分仍掌控在宇文护手里,但他们大多数人依然效忠于皇权,而非宇文护本人。看来宇文护已经意识到他的羽翼正在被剪除,但苦于找不到相关证据证明此举乃宇文邕所为,只能出此策略。加之如今形势不同,当初大周立国未稳,宇文护可以凭借个人权力与威望连续废杀前朝恭帝与本朝二帝,但现在各方权势逐渐增长,已有多人对他的僭越和高压行为产生不满,反对力量越来越大,贸然效法之前的弑君行为只会适得其反。

考虑到此,宇文护便借口长安事故多发、贼人未除之由,奏请将听命于自己的军队编入禁军,让自身势力和耳目遍布长安朝野。如此一来,既能继续控制长安城的一切,又能在将来发生意外时快速召集保护自己的力量。

意识到宇文护的心思后,宇文邕不禁在心里感慨这家伙真是贼心不死。不过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该让步仍然要让。不过也得假意推脱一番,否则宇文护反而会起疑心,觉得是自己心虚才会这么快就答应他进驻长安的请求。

“大冢宰多虑了,长安城南北遍布禁军,府衙全天听调,不必劳烦大冢宰费力劳神。”宇文邕陪笑道,“何况大冢宰最近政务多费神,也不好再多操劳。”

“为陛下操劳,乃臣下之本份。”宇文护说道,“且长安城看似巩固,实则危机四伏。连臣下不少部将都横遭不测,普通禁军怕是根本无力对抗这等贼人。待臣下亲军开入城中,自会剿除一切危害长安的混乱因素。”

“既然大冢宰如此心切,朕也不再拒绝。”宇文邕说道,“那么择日大冢宰就以虎符调军入城吧,朕届时定会到场迎接。”

“恭谢陛下之允。”

眼看目的已达成,宇文护不久后请辞离开。望着宇文护逐渐远去的背影,宇文邕若有所思,没想到宇文护借羽翼被除一事大作文章,从名义上取得了将军队驻入长安的理由,将来要想除掉他,所面临的局面会更复杂。

不过宇文邕并非毫无准备,在之前就与供职于宇文护军中的齐王宇文宪取得联系,他会作为内应,将宇文护军队的内部动向提供给自己,届时可以里应外合,对其军队瓦解和支配。

此外,除了宇文宪和忠于皇帝的禁军外,还有另一能够随时使用并且无需产生后顾之忧的力量,也就是隶属于大周皇帝个人的兵气者刺客组织。历代皇帝对他们的忠诚度毫不怀疑,这其中的原因可以追溯到大周刚建立之时。

大周建立之初,宇文泰已经去世,临终前托孤堂侄宇文护与其他柱国将军一起辅佐自己的儿子宇文觉,然而宇文护并没有遵守约定,而是将大权独揽己身,担任大冢宰与太师之职,压制众柱国,将彼时尚称天王的宇文觉架空为傀儡。

宇文觉不甘现状,暗中组建代号为“凪”的武士组织,让他们修炼“兵气”,即一种可以将自身气力融入刀剑、力量得到倍化的本领。宇文觉试图让他们伺机刺杀宇文护,不料事情泄露,自己反被宇文护弑杀,“凪”的成员也被驱逐。

后来宇文毓作为第二位傀儡天王登基,尽管受到更加严密的监视与管控,但他依然不甘心做一个提线木偶,决心要亲自掌权。于是他表面服从宇文护,在暗地里收拢部分“凪”成员,秘密让他们为自己做事和培养下一代刺客,并继续探索“兵气”的力量秘密。

然而命运无常,宇文毓也因刺杀宇文护一事泄露而被弑杀,“凪”组织再次被驱逐,直至宇文邕继任皇位后,部分成员暗中回归,继续践行自身的义务。

从未来规划上来说,秘密斩杀宇文护、剿灭逆反势力只是现阶段任务,而武士们的最终目标是找到遗失的神物——长流之珠。“兵气”在平时只能由个人修炼而成,通常进展缓慢、效果不稳定,但长流之珠则可在短时间内直接赋予或褫夺一个人的兵气,具有十分强大又神秘的力量。

长流之珠之来源众说纷纭,只知宇文泰最早找到了它,但未来得及使用就流失在战乱里。此后北齐、北周、南梁甚至柔然的统治者都在寻找它,只要找到了它,就可以拥有强化自身军队、削弱对方兵力的力量,也就是所谓的“最高神器”。

“兵气”也并非单一形式,根据现有的知识情况来看,兵气会依照修炼者的体制不同而细化为“金、木、水、火、土、日、月”七种分类,每类兵气下设多种招式,对应二十八星宿,多数兵气者只能掌握一种兵气,少数天赋极高的兵气者可同时掌握多种兵气。

不过这些仅是已知的状况,人们将这种兵气大类称为“星辰兵气”。至于是否还有更多兵气类型,暂时不得而知。

关于北宫珩,自然是“凪”组织的一员,以高效著称,同时也是为数不多能够掌握两种兵气小类的兵气者。平日神秘低调,不怎么与人交流,他从不透露自己的志向,唯知一路向前。

天色渐近黄昏,暮光辉洒平野,寒风拨动霜林,霞云撩人心魄。长庚星跃然空中,引领行人与河流,向更远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