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枇杷膏秘方引发的血案
周穗禾攥着那封信，坐在缝纫机前发愣。窗外的风有点凉，但更冷的是她心里那股说不清的滋味。陆星河的字迹依旧工整，纸张也干净，可那句“市场不是洪水猛兽”却让她心头一紧。
她知道他一直想把理论和现实打通，也知道他在学校那边压力不小。可她没想到，他会把自己的喇叭裤案例写进论文里，还差点因此惹祸。
江野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正对着缝纫机针脚出神。
“怎么了？”他问。
周穗禾没抬头，只是把信递过去：“陆星河被人举报了。”
江野接过信，扫了几眼，眉头皱得更深：“这事儿闹大了？”
“还没到那个地步。”她终于抬起头，“但他现在处境不妙。”
江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你担心他？”
“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因为说实话倒霉。”
江野没接话，只是走到窗边，望着夜市方向。那边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仿佛什么都没变。
“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他说，“咱们这儿的事也不轻松。”
这话让周穗禾回过神来。是啊，她这边也不是风平浪静。服装厂刚起步，订单越来越多，布料库存却见底了。最要命的是，母亲留下的枇杷膏秘方——那是她最后的退路，万一哪天生意失败，还能靠这个东山再起。
可就在昨天晚上，那本藏在衣柜夹层里的旧笔记本，不见了。
她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孙家兄弟。那三人自从上次被江野教训一顿后，就一直想找机会报复。他们不敢正面冲突，但偷鸡摸狗的事儿干得出来。
果然，今天早上有人来报信，说在夜市大排档看见孙大虎拿着一本泛黄的册子，一边喝酒一边炫耀，说什么“祖传秘方，换港货都不亏”。
周穗禾气得手都抖了。
“不能让他们得逞。”她说。
江野点头：“我陪你去。”
夜市大排档热闹非凡，油锅滋啦作响，啤酒瓶碰撞声此起彼伏。孙大虎带着几个小混混围坐在一张圆桌旁，桌上摆着几盘卤菜，一瓶白酒，还有那本周穗禾熟悉的笔记本。
“你们瞧瞧！”孙大虎举起笔记本，冲着周围人大喊，“这是从周穗禾那儿抢来的！她妈留下的东西，值钱得很！”
旁边几个人哄笑起来。
江野拉着周穗禾躲在角落，观察了一下局势。对方五个人，都是些街头混混，战斗力一般，但人数占优。而且这种场合，如果闹出动静太大，恐怕会引起工商或者治安队注意。
“你先别冲动。”江野低声说，“等个合适的机会。”
周穗禾咬着牙点点头。
这时，一个服务员端着一盘炒田螺走过来，不小心撞到了孙大虎的肩膀。孙大虎怒骂一声，一把将田螺盘掀翻在地。
“你他妈长没长眼睛？”
服务员吓得直哆嗦，连忙道歉。孙大虎却不依不饶，伸手就要打人。
“啪！”
酒瓶盖突然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稳稳落在地上。
众人齐刷刷转头看去。
江野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一瓶未开的啤酒，手腕轻轻一抖，瓶盖应声而开。
“谁要是再欺负人，我就用这双手，把他锁在电线杆上。”他语气平静，眼神却像刀一样。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孙大虎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强撑着站起来：“你想干什么？”
“我想拿回属于她的东西。”江野指了下周穗禾，“就这么简单。”
“笑话！”孙大虎冷笑，“有本事自己来拿！”
话音未落，江野已经冲上前去。他动作快得像猎豹，一手抓住孙大虎的手腕，另一只手直接从他怀里抽出笔记本。
孙大虎反应过来时，笔记本已经在周穗禾手里。
“你他妈敢抢老子的东西！”他怒吼着扑上来。
江野一脚踹在他膝盖上，孙大虎顿时跪倒在地。
“听着。”江野俯身，声音低沉，“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就不只是踢你膝盖了。”
周围的人全都噤若寒蝉。
江野拉起周穗禾，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一阵骚乱，但没人敢追上来。
两人一路回到茶馆，关上门才松了口气。
周穗禾打开笔记本，确认秘方还在，才长舒一口气。
“谢谢你。”她轻声说。
江野笑了笑：“不用谢。我只是讨厌那些仗势欺人的家伙。”
夜色渐深，茶馆外的灯光映在玻璃上，泛起一圈圈微弱的光晕。
“你说，我们真的能走下去吗？”周穗禾忽然问。
江野看着她，眼神认真：“只要你愿意，我们就一定行。”
门外，一辆自行车驶过，车铃叮当作响。
远处传来收摊的吆喝声。
茶馆内，灯光昏黄，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成一片模糊的轮廓。
“对了。”江野忽然想起什么，
“码头那边，好像有点动静。”
周穗禾一愣：“什么意思？”
“今晚我亲眼看见孙家兄弟带人去了码头。”他压低声音，“好像是在跟什么人做交易，用东西换港货。”
“用什么东西？”她皱眉。
“我不知道。”江野摇头，“但我猜，可能跟你母亲的秘方有关。”
周穗禾的心猛地揪了起来。
“明天，我们去码头看看。”她说。
江野点头：“好。”
第二天夜里，两人悄悄来到码头。这里早已没有白天的喧嚣，只剩下海风吹过铁皮船的声音。
他们躲在一个废弃仓库后面，远远望见一艘小船停靠在岸边。几个黑影正在卸货，其中一个正是孙大虎。
“他们在做什么？”周穗禾低声问。
江野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会儿，忽然指着船尾：“你看那个编号。”
周穗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隐约能看到船身上有一串数字：0387。
“这个号码……”她喃喃道，“好像在哪见过。”
江野没说话，只是盯着那艘船，神情越来越凝重。
就在这时，码头尽头传来脚步声。
两人立刻缩回身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们两个，出来吧。”
周穗禾和江野对视一眼，缓缓走出仓库。
月光下，站着一个人。
是周建国。
他手里握着一张泛黄的票据存根，脸上表情复杂。
“爸？”周穗禾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周建国没回答，而是看向那艘船，缓缓开口：“这艘船……以前是我管过的。”
江野皱眉：“什么意思？”
“1958年，镇上的物资运输全归供销社管。”周建国低头看着手中的票据，“这艘船，是当年用来运送紧缺物资的。后来政策变化，它就被搁置了。”
“但现在，它又回来了。”他抬起头，目光锐利，“而且，它运的不是普通货物。”
周穗禾心跳加快：“你是说……”
周建国没再说下去，而是把那张票据存根递给江野：“你们要想查清楚这事，这张纸或许能帮上忙。”
江野接过票据，指尖微微颤抖。
“谢谢您。”他说。
周建国看了女儿一眼，转身离去。
夜风呼啸，吹起他衣角。
周穗禾望着父亲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江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周穗禾点点头，跟着他消失在夜色中。
远处的船灯一闪一闪，像极了某种隐秘信号。
而那串数字——0387——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