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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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医疗

冰冷的地面上,那份被揉皱的数据报告静静躺在血污里。周围其他能量护罩内的训练不知何时又恢复了正常,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有惊疑,有忌惮,但更多的,是一种磐石刻意引导下的、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排挤。

钟镇撑着地面的手臂在剧烈颤抖,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口鼻间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胸骨和手臂的旧伤在刚才的极限压榨下如同被重新撕裂。磐石冰冷刻毒的话语如同毒蛇的獠牙,反复噬咬着他的神经。

但他只是低着头,剧烈地喘息着,沾满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垂落在地面倒影中的眼睛,深处那点冰冷的火焰,在磐石的打压和周围轻蔑的目光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烧得更凶、更冷。

他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抬起头,目光掠过地上那份被丢弃的报告,掠过周围那些冰冷的视线,最终投向磐石消失在巨大训练器械后的冷酷背影。

楔子?垃圾?废渣?

他沾满血污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扯出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近乎狰狞的弧度。

那就看看,是楔子先被砸断,还是垃圾…先把这磨盘崩掉几颗牙!

……

冰冷的金属地面硌着膝盖,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牵扯着胸骨深处撕裂般的剧痛。汗水、血水混合着鼻腔里浓重的铁锈腥味,在喉头翻涌。磐石那淬毒般的嘲讽——“废渣”——还在空旷的训练场里嗡嗡回响,像毒蜂的刺,反复扎进耳膜。

钟镇撑着地面的手臂在剧烈颤抖,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没有去看那份被揉成一团、丢弃在血污里的数据报告,也没有理会四周能量护罩内投射过来的、混杂着惊疑、忌惮和磐石刻意引导下的赤裸裸的轻蔑目光。

他只是低着头,剧烈地喘息着。校服被汗水和血渍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冰冷刺骨。刚才在2.5倍重力下强行爆发、扭曲自身重力场带来的撕裂感,此刻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在经脉骨骼中搅动。透支的虚脱感和磐石的打压,像两座冰冷的大山,沉沉地压在心头。

世界是漏的,他早已知道。玄牝之门,不过是漏得更快、漏得更深的地方。这里没有救赎,只有更赤裸的绞杀。楔子?工具罢了。用废了,就像刚才那个被拖走的预备役一样,成为一袋垃圾。

“喂!废渣!”一个粗粝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钟镇缓缓抬起头。

一个穿着深灰色预备役制服的壮硕身影站在几步外。这人比钟镇高出半个头,肌肉虬结,将制服撑得紧绷绷的,脸上横着一道新鲜的疤痕,眼神凶狠,带着一股街头斗犬般的戾气。他抱着双臂,下巴朝钟镇点了点,又瞥了一眼钟镇身下那滩血污,咧嘴露出一个充满嘲弄的笑容:“磐石老大说得没错,屎壳郎穿上制服也变不了金龟子。扛过五分钟?啧啧,看你这样子,离咽气也就差口气了吧?”

周围几个能量护罩里的训练暂时停了下来,几道目光带着看好戏的戏谑投了过来。在这个冰冷残酷的地方,打压弱者、彰显力量,似乎成了某种默认的生存法则。

钟镇没有说话。沾满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垂落在地面倒影中的眼睛,深处那点冰冷的火焰,在磐石的打压和此刻的挑衅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无声地燃烧着,映着身下那滩暗红的血污,如同地狱的余烬。

“医疗部在B7层西区,爬着去吧,废渣!”那疤脸壮汉嗤笑着,故意抬高了音量,“别指望有人抬你!深蓝的担架,只抬死人!”

钟镇撑着地面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冰冷的金属里。剧痛从指尖和膝盖传来,刺激着他摇摇欲坠的神经。一股源自天台生死之际点燃的、被积压了十几年的暴戾,混合着此刻被踩在泥泞里的屈辱,如同压抑的火山岩浆,在冰冷的外壳下疯狂奔涌。

砸碎它!砸碎眼前这张充满恶意的脸!砸碎这冰冷的枷锁!刑天的火在骨髓里咆哮!

但他没有动。身体透支到了极限,强行爆发只会自取灭亡。磐石那只猩红的电子义眼,仿佛还在某个角落里冷冷地注视着,等待他失控的瞬间,好名正言顺地把他丢进垃圾袋。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哼,像是压抑的喘息,又像是受伤野兽的低嗥。然后,他动了。不是冲向挑衅者,而是用那只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死死抠住地面冰冷的金属纹路,拖着剧痛钻心的右臂和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向前挪动。

膝盖在冰冷的地面上摩擦,校服布料很快被磨破,露出下面渗血的皮肉。每一次拖动身体,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角淌下,混合着脸上的血污。他像一条被剥了皮、却依旧挣扎着向前的蛇,在冰冷光滑的金属地板上,拖出一道蜿蜒的、混合着汗水和血渍的污痕。

那个疤脸壮汉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嘲笑:“哈哈哈哈!爬!对!就这么爬!废渣就该有废渣的样子!爬快点!医疗部的门缝够你钻进去!”

周围的哄笑声更大了,如同冰冷的针,密密麻麻扎在背上。

钟镇充耳不闻。他低着头,视野被汗水模糊,只能看到眼前一小块冰冷的金属地面和拖行留下的污痕。剧痛、屈辱、冰冷的嘲弄……这一切都化作了燃料,注入心底那口名为憎恶的熔炉。烧吧!烧得更旺些!只要烧不死,就总有烧穿这牢笼的一天!

他咬紧牙关,齿缝间溢满血腥味,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继续向前挪动。目标只有一个——那扇通向医疗部的、如同钢铁巨兽咽喉般的厚重合金门。

不知挪动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嘲笑声似乎远了一些,又似乎更近了。意识在剧痛和虚脱的边缘模糊地挣扎。终于,那扇冰冷厚重的合金门出现在眼前,门禁面板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钟镇艰难地抬起沾满血污的左手,颤抖着伸向门禁面板上的掌纹扫描区。

“滴——身份识别:预备役,灰印。生命体征:濒危。授权进入:医疗部B7西区急救舱。”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合金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一股更加浓郁、冰冷刺骨的消毒水和臭氧混合气息扑面而来。

门内是一条纯白色的、灯光惨白得刺眼的通道。通道两侧是一排排闪烁着各种指示灯和数据流的金属舱门。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非人的、机械般的高效感,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冰冷。

没有医护人员迎接。只有通道尽头,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全覆盖式头盔、如同机器人般的身影,推着一辆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形似棺材的移动担架床,无声而迅速地滑行过来,停在钟镇面前。防护面罩的深色玻璃后面,看不到任何表情。

担架床冰冷的金属边缘贴到了钟镇的胳膊。那个防护服身影没有任何言语,只是伸出带着白色橡胶手套的手,动作精准而冷漠,如同处理一件破损的货物,抓住钟镇腋下的作战服残片,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粗暴地扔进了那个“金属棺材”里。

“呃!”后背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金属床板上,剧痛让钟镇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

“金属棺材”的透明舱盖无声地合拢,将他彻底封闭在这个狭小的、惨白灯光充斥的空间里。嗡鸣声响起,担架床自动滑行起来,速度很快,在纯白的通道里无声穿梭,两侧冰冷的金属舱门飞速倒退。

钟镇躺在冰冷的金属板上,大口喘息着。身体的剧痛和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透过透明的舱盖,只能看到上方惨白刺眼的顶灯,以及飞速掠过的、毫无生气的白色天花板。这里比训练场更加死寂,更加冰冷,更加非人。

这就是玄牝之门?这就是堵窟窿的楔子的归宿?一个冰冷的维修车间?

担架床滑入一个更加巨大的空间,停在一个如同巨兽巢穴般的装置前。装置主体是一个巨大的、竖立的圆柱形透明舱体,里面注满了散发着淡蓝色微光的粘稠液体。无数粗细不一的管道和闪烁着微光的线路如同血管和神经,连接在舱体上。

舱盖打开。几个同样穿着全覆盖式白色防护服的身影围了上来,动作迅捷而沉默。他们没有任何交流,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抓住钟镇被汗水血水浸透的校服,粗暴地撕扯下来!布料撕裂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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