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刘美美

“美美姐，你今年运势有点难办。”林阳燊声音压低，故作神秘，“流年天剋地沖，立春后样样不行，诸事不顺，是不是？”

刘美美脸色一变，急切追问：“不是吧，大师怎么化解？你一定要帮帮我！”

林阳燊摆手：“美美姐，不急。你是老客户，算便宜点。逆天改命容不得差池。按你八字命理，晚上东郊墓园找我。”

“谢大师。”刘美美推过红包，扭腰款款离开，“我还要回去做生意。”

林阳燊打开红包，金额寒酸。金融危机，看来楼凤生意也不好做。

这不全算骗。刘美美命里确有死劫，化解不过去，当晚香消玉殒。

土葬亡故需准备什么？林阳燊脑中回想。乐器，香烛贡品，写八字的衣包。还有塑料布，遮生人气息。这些年，信玄学的人越来越少，生意难做。若非刘美美这样的老主顾，摊子早已关门。几年前，他开始看到不正常的身影，梦见杀鱼，梦见山上学道。物价奇高，若非梦中学得本事，早已饿死。天台出租屋里，大量中外命理玄学书是他勉强活下去的资本，靠着望气算命在港岛苟活。

东郊墓园，明月高挂。山脚下，林阳燊带着祭祀用品和刘美美站在门口。他向门卫点头哈腰，递上烟酒，挤出笑容：“通融下，我和姐姐忙到现在才来祭拜。可怜可怜小弟。”

刘美美也堆起笑脸：“对啊，哥哥帮帮忙。”

门卫收下东西，语气缓和：“快点，别太大声，扣钱的。”

林阳燊催促：“快点，快9点了！”他手脚麻利布置现场。

“好了，美美姐躺进去。”林阳燊扶刘美美躺进坑里。坑是他刚挖的，大小刚好。山上坟头林立，墓碑照片似鬼魂注视。月光下，墓园阴森。天边飘来乌云，今晚不会平静。

林阳燊铲土盖住坑，气喘吁吁转身。他用烛火点燃纸钱，开始作法。嘴里念念有词，手比划奇怪手势。这是扶灵葬土的标准流程，他想，应该能唬住老天。

“辛丑年八月二十三，今有亡者刘美美正魂阳台人等。特为亡故重修下葬功德。”唱文刚起，一只手猛地破土。刘美美坐起，拨开泥土，扯下塑料布，气急败坏：“神经病！那么闷你试试！”

林阳燊尴尬：“美美姐，泥土很松，有塑料袋隔着，没事。”他无奈看着她清理尘土。这是她的劫，他帮不了。

刘美美擦干净脸，直视林阳燊：“喂，我八字真有劫？”

“是，”林阳燊点头，“流年天剋地沖。今晚戌时，满盘地支冲散，死劫！”

刘美美咒骂一声，表情豁出去：“扑街！埋吧！要不是你过去算得准，我才不信！快点！”她又躺回坑里。

刘美美躺回坑，盖上塑料布。林阳燊抓起铲子，继续填土。他刚敲动铜镲，刘美美又猛地坐起。

“美美姐，安分点！”林阳燊急促，“诈死骗老天呢！”

“有虫子爬脸！”刘美美抱怨，“抓一下不行？”

林阳燊问：“哪有死人动？干脆绑住你手脚？”

刘美美惊恐瞪大眼：“变态！”

“快点，时辰到了！”林阳燊把手表凑近她，“戌时到了！忍耐一下被埋，否则长埋黄土！”

刘美美嘴里抱怨，身体还是躺了回去：“妖，有没有那么严重。”

“很快！”林阳燊加快覆土速度，“烧完金银纸钱才灵验！”

铜镲声响。“惨目伤心何处求，求願天尊来救苦啊！”

狂风骤起。远处乌云迅速卷来。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豆大雨点砸落。

林阳燊心中一凛。天出招了！老天爷不讲武德，还作弊！他抓紧火盆高举，嘴里唱喝不停，跌跌撞撞冲向大树下。

掏出喷枪，身体挡风，点燃衣包。看着封包燃烧，林阳燊稍感安心。今晚总算有件顺心事。

哗哗雨水汇流，引发小型山洪。大水裹挟泥沙，漫向土坑。救人要紧，泡久了就救不回来了。

林阳燊将火盆放在树下，转身冲向土坑，奋力挖土。暴雨中，他费尽力气，终于把裹塑料袋的刘美美挖出。

刘美美脸色苍白。林阳燊焦急呼喊：“美美姐！美美姐！醒醒！”

刘美美缓过气，一把推开林阳燊，挣扎爬出坑。她脸色苍白，眼中惊恐未退，却不看林阳燊，而是猛地看向墓园深处。林阳燊急拦：“美美姐，等下！躺回去，一点点没烧完！”刘美美身体一颤，仿佛被某种无形力量惊扰，她不顾一切地向坑外爬，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惊叫。她跌跌撞撞向墓园外跑去，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林阳燊心中一沉。她看到了什么？或者，是什么找上她了？

刘美美跌跌撞撞向墓园外跑，惊恐未止。林阳燊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焦急。她看到了什么？他冲到树下，火盆已被雨水浇灭。他在灰烬里翻找，找到一小片未燃尽的红色塑封，上面赫然写着刘美美的名字。完了！天出招了！不能让她走！林阳燊挣扎爬起，跌跌撞撞冲向墓园外。他祈祷，希望还来得及，希望刘美美没事。刚出墓园大门，刘美美已坐进一辆出租车。顾不上多想，林阳燊也拦下一辆出租车。他对司机喊：

“师傅，快！跟上前面那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