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放生
板青山发送一条“我查阅了资料，应该是‘頭’字”，那边便没了消息。
等了一会，那边也没问第二个字。似乎刚才着急的不是他。
莫非那边并不着急，似乎有事，亦或者有其他的打算？
比如欲擒故纵，变被动为主动，故意晾一晾板青山，让板青山着急。尤其是板青山刚刚收到一万多元，想要收更多的钱。
说不定板青山就比较着急，主动透露出更多字的信息。
但板青山只是看了看手机，把手机放到一边，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了。
比耐心？
难道这个世界还有谁，比自己更懂那些字吗？
他沉得住气。
夕阳西沉，城隍庙的香客渐渐散去。板青山与庙里几位同仁一起打扫庭院。
年轻的小张拿着扫帚“唰啦唰啦”地扫着香灰，年纪大的老王拿着抹布擦拭供桌，板青山则把歪歪扭扭的蒲团一个个摆正。
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半掩上，最后那缕夕阳“啪嗒”一下被关在了门外。
一番忙碌之后，他与其庙里的其他同仁就来到后院开始做饭吃饭。今天是两个菜，一个是白菜炖豆腐，是腊肠炒蒜苗。
几个人围着小方桌，就着两碟咸菜，吃得额头冒汗。
饭后，板青山照例出去散散步。所谓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庙前那条商业街上，各家铺子陆续亮起昏黄的灯。此时没有多少香客，各家也都是开始吃饭。
卖手串的老齐正蹲在自家店门口，捧着个海碗，里面堆着小山似的米饭，上面盖着油汪汪的梅菜扣肉。
“道长！”老齐腮帮子鼓鼓的，含混不清地喊，“吃了没？没吃来整两口！”
“吃啦吃啦。”板青山笑着摆手，“这不正溜达着消食呢。”
路过街角的水果摊，老板娘正往板车上收摊，见了他顺手塞过来两个橘子。板青山连连道谢拒绝。
与几位熟识的店主寒暄过后，板青山踱出商业街，穿过几条幽静的小巷，来到了汝阴河畔。
河堤上的路灯次第亮起，像一串发光的珍珠。夜跑的人们戴着耳机匆匆掠过，晚风裹挟着湿润的水汽，捎来远处广场舞欢快的旋律。
板青山沿着河堤漫步，没走多远，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他本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也就没有凑过去。只是远远的坎了两眼，他看到几个衣着光鲜的男女正往河里倾倒塑料箱里的东西。
夜晚看不太清，但好像是鱼。
“放生”“钓鱼”之类的字眼随风飘来。板青山皱了皱眉，还是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看清，一个钓鱼佬被三四个男女围在中间。那几人正七嘴八舌地数落：
“你钓鱼是不好的，是杀生的。”
“是损功德！你不要在这里钓了！”
“你要跟我们一起放生，才能弥补你钓鱼犯下的罪业。”
钓鱼佬看到他们放生的鱼，那鱼原本放在一个箱子里，本来都是半死不活的，放到水里有一半都飘起来了。
他气的鼻子都歪了：“我钓鱼碍你们什么事儿了？我一人一杆一钩，是合法钓鱼！”他继续说道：“倒是你们，拿着莫名其妙的鱼过来放，也不怕影响生态！”
几个人被钓鱼佬这样说，立马不乐意了。
“什么乱七八糟！”一个烫着卷发的大妈尖声道，“这些都是听过经师诵经的功德鱼！”
“年轻人不知好歹！”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摇头，“我们这是在帮你积累福报。”
“就是！”旁边穿锦袍的妇女帮腔，“放生放的是善念，你懂什么？”
“……”钓鱼佬被这些人气笑了。他忽然看到还有人放生王八，他仔细看了两眼，连忙喊道：“等等！那是珍珠鳖，不能放生！”
对于别人可能分不清珍珠鳖与普通的中华鳖，但是钓鱼佬分辨鱼鳖虾鱼那是基本功。不然万一钓上来一个保护动物，还带回了家，那可太刑了！
珍珠鳖是外来入侵物种，吃的多长得快，体型也比普通的鳖大了许多。在河中也没有什么天敌，几年下来就可以长到二三十斤，对当地鱼虾鸟类破坏都很大。
“哎呀，原来是珍珠鳖！名字多吉利啊！”卷发大妈喜形于色：“经师告诉我们，这样的鳖代表我们的善念。长得越好，善念越久。”
“对对！快放快放！”几人手忙脚乱要往河里倒。
几个人说着就要把另一个塑料箱的十几只小珍珠鳖放到河里，就在这时，有人拉住他们。
“你们这样是非法的！”板青山手上的力气很大，拉着那几个想要放生的人。
“你是谁？”他们几个人看到板青山的道衣款式的常服，眼皮一跳。
道衣也分为很多种，有的是仪式上穿的礼服，每一件都非常华丽，平常不穿的时候，还要烫平了套个塑料袋挂起来。
有的则是工作服，还有就是板青山青灰色的常服。只是简简单单的直领大襟，两侧开衩，接有暗摆，以系带系结。
这样的款式以前非常普遍，但是近些年来受到海外服装的风气，鸿国的服饰发生了不少变化，想板青山身上的道衣，只有神道士或者仙道士才会穿。
“你不用管我是谁！珍珠鳖这样的外来物种，是不允许私自放生到河里的！”板青山正色说道。
“你们在犯法，知不知道？”
许是板青山严肃的样子有点唬人，几人面面相觑。锦袍妇女忽然说道：“诸位同修，还记得经师来的时候说什么嘛？”
“他老人家说道，咱们这次放生不会一帆风顺，必有身着魔袍的魔头前来阻止咱们放生！”
“他就是那个魔头啊！”
听到锦袍妇女这样说，其他的人也想起来了。
“这是积德行善！你这魔头嫉妒我们的功德，所以前来阻止！”卷发大妈喊道。
眼镜男也说道：“诸位同修，有魔头前来阻止，说明咱们功德即将圆满啊！”
听到这话，他们陷入了自我感动之中。卷发大妈说道：“我来阻止魔头，你们立刻放生！”
说完，卷发大妈双臂张开，对着板青山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