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废弃杨宅
第三天
天刚破晓，程曦就被喜婆粗暴地拽出柴房。
祠堂的火已经被扑灭了，但空气里仍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
程曦刚刚出门就被喜婆盖上了红盖头，一路上推搡地带到后山上，刚刚来到就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大土坑，周少爷的棺材已经被放在坑里，小荷和杨小姐也被绑在那里。杨小姐脸色虚白，气若游丝，手腕上的勒痕触目惊心；小荷同样被捆绑着双手，眼神空洞，仿佛已经认命。
“吉时到了。“族长手持铜铃，身后站着四个拿着铁锹的男人，“送新娘上路！”
“把她们放进棺材里”
程曦暗暗握紧了时樾给的匕首，盘算着突围的可能，但杨小姐和小荷怎么办，要是这里有节气姑娘怎么办，就算没有节气姑娘，她也无法眼睁睁得看着活生生的人去死。
就程曦纠结犹豫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住手！“
一队警察瞬间包围了众人，为首的正是扮演前来调查的警察宋琰的——时樾。他穿着笔挺警服，腰间配枪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周族长，你涉嫌谋杀和贩卖人口，现依法逮捕你！“
族长脸色大变，后退一步，嘴角浮现诡异的笑，他突然掏出一把银色匕首，刺向最近的小荷！
程曦几乎是瞬间就扑了过去，用身体撞开族长，族长却手掌一翻，匕首划过她的手臂，顿时血流如注。奇怪的是，血滴落在地上竟冒出丝丝白烟。
“果然是你！“族长眼中闪过红光，有恐惧也有得意
“你是谁？你想接近真相！”
时樾连开三枪，族长却以正常人不能拥有的速度闪避，手持匕首直取程曦咽喉！千钧一发之际，杨小姐猛得冲过来，突然用身体挡在程曦面前。
“噗嗤——“
匕首刺入杨小姐胸口的瞬间，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杏眼猛然睁大。鲜血如梅花般在她素白的衣襟上绽放开来。
族长被突然的变故惊得一愣，而后用力地想要拔出匕首
“你......“
她开口想说些什么，嘴唇间溢出一丝血线，把她想说的话淹没了，在剧痛之中下定决心。那双抚琴作画的葱白手指，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死死握住还露在胸口的刀刃。
杨小姐因用力而指节发白，掌心被割得血肉模糊，温热的血顺着银亮的刀身蜿蜒而下，在刀柄处汇成血珠，一滴、两滴......滴落在黄泥土里。
趁着僵持的这几秒，时樾迅速开枪
“砰！“
时樾的第四枪精准命中族长眉心，族长的身体僵直片刻，然后开始扭曲、膨胀，最终变成一团黑雾。隐约可以看见黑雾里有一个狼头人身的怪物虚影，发出不甘的嘶吼，干枯而沙哑：
“他...他说我不会死的...不会的…啊啊啊…“
最终黑影消散无踪。
村民们尖叫着四散奔逃。
时樾没理会他的不甘，迅速检查了杨小姐的伤势。程曦撕下衣角为她包扎，却发现伤口周围泛着诡异的青色。
在看到诡异青色的时候，时樾的脸色变得很奇怪。
“是狼毒。“时樾脸色凝重，“如果不及时解毒，她撑不过今天。“
小荷突然扑到杨小姐身边，泪水夺眶而出：“小姐！不要丢下我！小姐“
杨小姐虚弱地抬手抚摸小荷的脸：“傻丫头...我早该告诉你...我不是真正的杨小姐啊...“
时樾闻言眸色变得晦暗，程曦和时樾对视一眼，她也不是杨小姐，那真正的杨小姐在哪里？她又是谁？
时樾突然开口：“带她们去杨家老宅。那里可能有解毒的解药。“
在时樾的保护下，程曦搀扶着杨小姐，带着小荷快速离开了后山。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后，一座破败的宅院出现在眼前。匾额上“杨府“二字已经斑驳，院内杂草丛生，中间的海棠树已经枯萎。
“这里...感觉不对劲啊。“程曦凭着直觉说道。
踏入院门的瞬间，程曦感到一阵刺骨寒意。明明是盛夏，院内的温度却低得反常。
小荷指着西厢房：“那里！小姐的房间！“
西厢房的门窗上贴满了黄色符纸，随风飘动如同无数鬼手。
程曦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房间里摆满了古怪的器具——铜镜、红线、装着不明液体的玻璃瓶...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那幅巨大的油画，画中是个穿着旗袍的女子，笑的眉眼弯弯，似乎在看着她最心爱的人。
“这画的是...杨小姐？“程曦疑惑问道。
杨小姐的面色因为失血和疼痛变得十分苍白
“不...这是...”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血。
小荷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扑上前紧紧扶住了杨小姐摇摇欲坠的身子，颤抖的用手指慌乱地擦拭着对方唇边的血迹。“清婵别说了！“
她语气哽咽着将人往怀里带，“我们找药！我们先找解药......”
听到这样的称呼，程曦感到十分疑惑，但由不得她多想只能匆忙翻找解药
程曦匆忙在房间翻找，发现檀木床底下有个上锁的铁盒。时樾用匕首撬开，里面放着一本发黄的日记本和几瓶药剂。
本子并不大，约莫一掌宽，素缎封面，一边封边用的细细的银线，四角点缀着小巧的缠枝纹。
翻开内页，纸张是上好的宣纸，微微泛黄，触手细腻如抚过丝绸。页角偶尔夹着一两片压干的海棠花，墨香里便混上了一丝海棠暗香，字迹娟秀，笔画纤细却不失力道，如春柳拂水。小楷工整，行笔间透着几分闺阁气从字迹不难看出，写字的人是个极其温柔的人。
“这是...”程曦下意识看向时樾，眼神带上询问的意味
小荷适时开口到:“这是小姐的...”
日记的主人是杨小姐——真正的杨小姐。程曦快速浏览，脊背渐渐发凉：
“4月4日：父亲带回了一个奇怪的人，说他要研究中国历法。我偷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们要找什么'化身'...“
“4月5日：这个奇怪的人在祠堂地下挖出了古怪的石板，上面刻着清明—青旌（qīng jīng）的名字。
当晚，村里第一个女孩沈致意失踪了...“
“4月20日：我知道下一个是谁了。是小荷，我可怜的丫鬟，她被选中了。我必须救她...“
最后一页写着：“他们发现我知道了。神父说要用我做实验，把什么'狼人之血'注入我体内。父亲竟然同意了！他可是我的父亲啊，为什么不救我，谁…救救我——“
日记本上的墨迹已经有些洇开，纸上有些圆形的水渍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程曦的手微微发抖：“真正的杨小有姐...是被史密斯害死的吗？。现在的杨小姐...又是谁？会是节气姑娘吗？明明杨小姐就在棺材里，为什么还要我来代替杨小姐。“
时樾从铁盒里拿起一瓶绿色药剂
“这是解药。日记里提到，狼毒需要用节气当日的荷叶露水配制解药。“
程曦朝时樾看了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
时樾喂杨小姐服下药剂，她的呼吸逐渐平稳。小荷喜极而泣，紧紧抱住杨小姐。
“谢谢你们...“杨小姐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但我已经不是人类了。史密斯在我体内注入了东西，每到月圆就会...“
她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指甲变长，牙齿突出。时樾迅速挡在程曦面前：“退后！她要变异了！“
小荷却突然扑到杨小姐身上，紧紧抱住她：“小姐不怕！小荷在这里！小荷陪着你，小荷陪着你“
令人惊讶的是，杨小姐的变异停止了。她颤抖着恢复人形，泪流满面：“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程曦突然怔住，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她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时樾的目光在她侧脸停留片刻，随即伸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打断了她的思考。“先出去吧，“他压低声音，“让她们单独待会儿。“
程曦恍然点头，转身离开东厢房。时樾紧随其后，却在即将跨过门槛的瞬间，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他侧首回望，深邃的目光穿过半明半暗的光线，最后落在小荷身上，与小荷四目相对，眼神里藏着令人不解的情绪
小荷站在原地，紧紧的抱着杨小姐，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此刻却像是蒙了一层薄雾，黯淡得看不清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