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安家洞窑，磨炼体
牛管事掂了掂那三枚赤金薯，随手揣入怀中，他硕大的牛头微偏：“跟我来。”
楚弈三妖紧随其后。
牛管事领着他们绕过一片正在开采的矿区，指着几辆空置的矿车：“你们三个，以后负责拉矿。”
言罢对身旁那小一号的牛妖道：“牛犇，走了。”
牛犇回头瞥了楚弈三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解，快步跟上牛管事，低声问道：“表哥，这三个有道行的，怎不让他们去挖矿？岂不更快些？”
“懂什么？他们是鳄鱼统领那边备过案的，是在册的妖，又不是那些抓来的野妖。”
“再说，就待半年，犯不着多生事端，压榨太狠。”
牛犇似懂非懂，不再多问。
待两牛妖走远，楚弈、蛤二二妖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无奈，至于蛤井底没有他说话的份。
拉矿虽苦，总好过在矿壁上敲敲打打，事已至此，多思无益。
楚弈率先走到一辆矿车前，握住铁把手，蛤二和蛤井底也默默上前，合力将矿车推向装矿点。
矿场之上，无数小妖赤膊着上身，汗水浸湿了黝黑的皮肤，重复着挖掘、搬运的动作。
楚弈一边推着矿车，一边打量着周遭。
这些大多是灵智低微的妖物，也有少数如他们这般犯了事被罚来的，眼神麻木。
往后半年，便要与这些妖为伍了。
日头渐渐西斜，矿场收工的锣声响起。
小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朝着山腰处的洞窑走去。
牛犇领着几个牛妖分发食物，每妖一小盆糙米黑饭，干硬粗粝，毫无灵气可言，仅仅能填饱肚子。
楚弈接过饭碗，默不作声地吃着。
饭后，牛犇随意指了指几处相邻的洞窑：“你们三个，自己找地方。”
楚弈选了靠里的一处。
洞口低矮，需弯腰才能进入。
内里微亮，角落里悬挂着一个简陋的竹笼，几只萤火虫在其中扑闪，算是唯一的光源。
地面铺着一层干草，早已被矿场的尘土染得乌黑，散发着一股霉味。
借着萤火微光，楚弈环视一圈，发现这洞窑颇为宽敞，除了他之外，靠墙的阴影里还躺卧着七个身影，鼾声起伏。
大多是些牛妖、熊妖，身形壮硕，占据了大部分空间，角落里还有一个哼叫的小猪妖。
楚弈寻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背靠着石壁坐下，闭上眼。
楚弈忽然觉得身侧有窸窣动静。
昏暗中，一个瘦小的身影蹭了过来，带着几分胆怯，是那只小猪妖。
“蛤蟆大哥”小猪妖声音细微，带着点讨好，“瞧您也是个有本事的，怎地…也来了这旮沓？”
楚弈抬眼打量，说道：“犯了些错误，来这进修半年。”
小猪妖挪得更近了些，语气里满是好奇与羡慕：“俺听说，山里头有本事的妖，都有个腰牌，是…是入册的凭证。”
“俺…俺能瞧瞧不？俺长这么大，只远远瞅见过，从没摸过哩。”
楚弈看了看这小妖，眼神澄澈，不似作伪，便把腰牌递了过去。
小猪妖连忙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捧住。
借着萤火虫的微光，他翻来覆去地看，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真好……”他喃喃道，“俺这辈子就盼着能挂上个牌子，入了册，家里头也就能挺直腰杆。”
看了半晌，小猪妖才将腰牌双手奉还给楚弈。
楚弈接过，重新放好，看着他道：“妖要有梦想，相信自己。”
小猪妖咧嘴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小獠牙：“俺娘也这么说哩！她说俺是俺们家最有出息的崽，将来肯定能在青蛇山混个好差事！”
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缩了缩脖子，悄悄退回了自己的角落。
不多时，蛤二叫楚弈出去，然后跟着蛤二走到洞外稍远处。
月光稀疏，映着蛤二略显局促的脸。
他摸出三块赤金薯，塞到楚弈手中。
“楚大哥，这二十年份的，俺劈了一半给你，还有两枚三五年的。”
“至于蛤井底那夯货，给他两块年份最低的。”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歉疚：“这回…连累楚大哥了。”
楚弈将手中的赤金薯收好，拍了拍蛤二的肩膀：“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机缘风险，向来并存。熬过这半年，咱们就出去了。”
他示意蛤二，“回去歇着吧，明儿还得拉矿。”
蛤二用力点了点头，转身钻回洞窑。
楚弈却无睡意，换了地方，心绪难平。
他目光扫过附近堆积的矿石，心中一动。
此地盛产铁矿，用来磨砺妖躯，效果想必比寻常山石更好。
寻了个僻静的角落，楚弈将那半截二十年份的赤金薯送入口中，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
他猛吸一口气，开始以粗糙坚硬的矿石磨炼皮肉。
“嘶……”
刺痛感瞬间传来，远超预料。
这些矿石质地坚硬，棱角锋利，楚弈咬紧牙关，炼体之途，本就苦楚。
足足两个时辰，楚弈才停下，浑身酸痛，皮肤火辣辣的。
稍作调息，恢复了半个时辰，又接着苦练。
如此周而复始，一夜无眠。
往后的日子便这般定了下来。
白日拉矿，酉时收工，领了糙米黑饭，囫囵吞下。
干完饭，楚弈便寻地修炼，将巨妖术与敛妖术一并打熬，到子时休息
转眼，便是一个月过去。
这一日，矿场提前收工，一个月难得停工一天。
楚弈比往常早了一个时辰回到洞窑。
还未靠近洞口，便听见里面传来喧哗之声。
“开！开！开！大大大！”
“压小！老子今天手气旺！”
骰子碰撞石碗的清脆声响，夹杂着粗野的呼喊。
一个牛妖吐槽：“奶奶的，憋了一个月，总算能松快松快！今晚谁也别拦着俺，俺要耍个通宵！再压大！”
另一个沉闷的声音说道，带着几分纳闷：“说起来，咱们洞里那个蛤蟆大妖，天天不声不响，一吃完饭就不见妖影，也不跟咱们耍耍，闷头修炼，也不知道图个啥？”
话音刚落，便有小妖嗤笑一声，带着几分酸溜语气接茬：“嗐！咱们哪能跟他比？人家是入了册的正经妖，早晚要回青蛇峰享福去的，哪看得上咱们这点乐子。”
“就是！就是！不提那扫兴，来来来，接着耍！老子再压大！”
楚弈脚步微顿，他并未进去，直接转身，夜还长，修炼不能停。
一旁那小猪妖正捧着一块干硬的黑馍啃着，嚼得费劲。
忽然，他停了动作，小眼睛朝洞口方向瞟了瞟，竖起了耳朵。
他放下啃了一半的黑馍，蹭地站起身。
“俺……俺去方便一下。”
旁边一个牛妖正输红了眼，闻言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你这夯货，事儿就是多！”
另一个熊妖也骂咧咧：“快去快回，别耽误老子手气！”
小猪妖没再吭声，低着头，小跑着出了洞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