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建仓 上
晨光穿透薄雾,为莞州城镀上一层淡金色的轮廓。李献策站在窗前,右手不自觉地抚过新剃的寸头,发茬在晨光中泛着青灰色的冷光,像一把刚开刃的军刀。这个特种兵式的发型,是他重生后给自己的仪式感——就像特种兵执行任务前的剃发明志,他要在这场资本战争中杀出一条血路。
镜中映出的形象与前世截然不同。硬朗的线条勾勒出下颌的棱角,眉宇间多了几分凌厉。他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想起前世那个被酒精和熬夜掏空的中年身躯——脂肪肝、高血压,那些慢性病像附骨之疽般蚕食着他的健康。而现在,清晨6点的闹钟一响,他就条件反射般弹起,肌肉记忆里刻着特种部队的作息纪律。
“这一世,连呼吸都要重新计算。“他低声自语,套上运动服时,布料摩擦过紧绷的腹肌,这种久违的紧绷感让他嘴角微扬。窗外,城市还在睡梦中打盹,而他已经系好跑鞋鞋带。
晨跑路线是他精心规划的:从出租屋到市体育中心正好5公里,这个距离既能唤醒身体,又不会过度消耗。跑步时,他能清晰感受到肺部扩张的节奏,晨风裹挟着玉兰花香灌入鼻腔。前世的他绝不会想到,简单的呼吸都能成为一种享受。
体育中心的塑胶跑道上,他的身影在晨曦中划出利落的剪影。8点整,他准时踏入器械区,哑铃碰撞的金属声像极了前世交易大厅里键盘的敲击声。只是这一次,他锻造的不再是K线图上的数字,而是这具能承载野心的躯体。
8:30分,冲凉时的热水冲刷着每一寸肌肤。他闭眼感受着水流,脑海中浮现出盘龙股份(002864)的走势图——11天10个涨停板,175%的涨幅将次新股的神话演绎到极致。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就像K线图上跳动的量能柱。
“健康是本钱,资本是武器。“他对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说,手指无意识地划过腹肌的沟壑。前世用健康换财富的愚蠢,这一世绝不会重演。毛巾擦干头发时,他瞥见书桌上摊开的交易笔记,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在晨光中闪烁,像等待检阅的士兵。
招商证券的交易界面在晨光中泛着幽蓝。陈亮给的专用配资账户上,250万的数字像把出鞘的利剑。当9:15的集合竞价窗口弹出时,他端起马克杯,现煮的鲜奶混着溏心蛋的香气在唇齿间漫开。
盘面数据如预期跳动:
昨收29.82元(-5.15%)
开盘29.60元
挂单1000股@29.45元
“成交了。“李献策看着瞬间被吃掉的买单轻声道。卖单瀑布般砸到29.41元时,他嘴角浮起冰裂纹般的笑意。这不过是试探性的落子,真正的战役还在明后天的黄金买点。
收盘时数据定格:
最高30.33元
成交额5438万
换手率8.45%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陈亮“两个字跳得比盘口还急。
“喂?“李献策按下接听键,顺手将窗帘拉得更开些。阳光像熔化的黄金,泼了满室。
电话那头传来雪茄剪的清脆声响:“盘龙今天振幅3.09%,你那1000股是打算给券商送手续费?“陈亮的声音裹着哈瓦那雪茄的醇厚,背景音里隐约有威士忌加冰的叮当声。
李献策用肩膀夹住手机,手指划过屏幕上那根带长下影的阳线:“看见29.41的钉子了没?明天要是再踩这个位置...“他故意留了半句,听见电话那头打火机“咔嗒“的回应。
“老地方,七点。“陈亮突然切换话题,“带你看个有意思的东西。“电话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今天龙虎榜出来了,华泰证券深圳益田路买了3200万。“
李献策瞳孔微缩——这个游资席位在前世的操作风格他了如指掌。窗外不知何时飞来的麻雀,正歪头啄食窗台上的面包屑,黑豆似的眼睛映着盘面跳动的数字。
“对了,“挂电话前陈亮突然压低声音,“林小雨昨天取完钱后,直接去了星河湾酒店。“威士忌酒杯碰撞的脆响里,他的语气像在讨论某个即将爆雷的ST股,“1608房间,登记人是王成阳。“
李献策的指节在窗框上叩出沉闷的节奏。王成阳——前世收购案中坑杀散户的资本大鳄,此刻竟和林小雨的名字纠缠在一起。麻雀突然振翅飞走,带起的气流掀动了桌上那份手写的交易计划。
七点整,李献策推开“老码头“私房菜馆的雕花木门。这家藏在莞州老巷深处的馆子,是他们这群人的秘密据点——红木圆桌、青瓷茶盏,墙上挂着九十年代的股票走势图,泛黄的K线像某种神秘的图腾。
陈亮已经在靠窗的位置等他,桌上摆着几道招牌菜:油焖笋尖、清蒸东星斑、一碟刚出锅的蟹粉小笼。威士忌的琥珀色液体在冰球上晃荡,映着窗外的霓虹。
“益田路那帮人今天又加仓了,“陈亮用筷子尖点了点手机屏幕,“手法和去年做江丰电子时一模一样。“他夹起一块鱼肉,雪白的蒜瓣肉在灯光下泛着油光,“赵建峰上周从上海回来了,你知道吧?“
李献策的筷子在半空顿了顿。赵建峰——1990年4月出生的发小,米哈游的算法组组长,前世《原神》核心战斗系统的设计者之一。去年春节聚餐时,这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程序员还说过要“用蒙特卡洛树搜索重构抽卡算法“。
“他在搞个新项目,“陈亮啜了口酒,“据说是能实时捕捉股民情绪的AI系统,连瞳孔变化都能分析。“冰球碰撞杯壁的脆响里,他眯起眼睛,“王成阳的私募已经投了天使轮。“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车灯,照亮李献策骤然绷紧的下颌线。前世2021年的股灾里,正是这类情绪算法成了收割散户的镰刀——当系统探测到恐慌性抛售信号时,量化基金就会启动死亡螺旋式砸盘。
九点十五分,李献策站在公寓楼下点燃今晚最后一支烟。电梯镜面映出他剃青的鬓角,像把开了刃的军刺。手机屏幕亮起,赵建峰两小时前发的消息还悬在对话框:“献策,有空聊聊AI+金融的事?“
烟头在夜色里明灭,他想起前世那个暴雨夜——赵建峰醉酒后哭着说算法被人利用时的表情。电梯门关闭的瞬间,他按灭了烟,仿佛掐灭某个尚未成型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