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这样的人

换了身上京的服饰，发间点缀了几样不失身份的发饰既不失公主气度，又添了几分温婉。

出驿馆时，程伯卿就牵了两匹马来，一匹乌骓神骏，另一匹雪白如云，此时他又牵到宁云浅面前来，他拱手笑道：“公主既来自泱洲，想必爱马，这匹‘踏雪’是我们上京的上等良驹，琼华公主试试？”

宁云浅接过缰绳，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马镫，试探道：“程大人莫不是想让本宫当街纵马落下一些罪名好毁了这桩联姻？”

男人笑笑：“我们上京能不能街边骑马公主不妨派人打听一下？”

“殿下。”沉香走近附耳低语：“我先前亲自打听过，可以骑马。”

“那本宫就多谢尚书令的好意了。”

程伯卿已伸手欲扶，她却借力一跃，稳稳落在马背上，动作干脆利落，引得程伯卿身后的随从低低赞了声：“公主到是不拘小节。”

“程大人有心了。”她勒住缰绳，目光扫过街道两旁渐次开门的店铺，“只是不知大人要带本宫看些什么？”

“先从这条朱雀街走起吧。”程伯卿翻身上马，与她并肩而行，“这里是上京最热闹的地方，衣食住行，皆能瞧见。”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程伯卿状似随意地指着街边的绸缎铺：“泱洲女子多穿皮毛，中原的锦缎虽轻薄，却也暖和，公主若喜欢，程某可让人送些到驿馆。”

“既然程大人盛情难却，那本宫就不客气了。”宁云浅瞥了眼铺子里挂着的艳色绸缎，语气平淡，“只是泱洲风寒，皮毛虽粗陋，却能挡得住风雪。倒是这些锦缎，好看是好看，怕不是我这样的人能穿的。”

她故意将“我这样的人”说得重了些，余光瞥见程伯卿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惹得程伯卿笑了笑：“怎会？公主风华正茂，穿什么都好看。”

行至一处酒肆，程伯卿勒住马：“这家的梨花酿很有名，泱洲人善酒，公主要不要尝尝？”

在未央宫确实如此，宁云浅点头应了，二人刚下马，就见酒肆二楼窗内闪过一道人影，快得像错觉。

入了雅间，程伯卿亲自斟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出涟漪：“听闻泱洲陛下有意与上京联姻，不知公主此次南下，自己是否带着真心前来？”

宁云浅端起酒杯，却没喝，只轻轻晃着：“联姻是国之大事，琼华只是个女子，做不了主，真心与否在王室最不重要。”

她抬眸看向程伯卿，眼底带着笑意，“倒是程大人，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想必家中早已娇妻在侧扶持大人一路攀登？”

程伯卿笑了笑，避开话题：“公主说笑了。程某只是觉得，若能以和亲换边境安宁，倒是我们两国百姓之福。”

“百姓之福？”宁云浅放下酒杯，声音冷了几分，“程大人可知，泱洲的冬天有多冷？去年雪灾，牛羊冻死了一半，若不是朝廷迟迟不肯开边贸，我们又何必冒着风雪南下求粮以至于后面打了败仗？”她忽然起身走到窗边，虽然自己在宫里不得宠但很多事还是有所耳闻，亲近之人还在宫里她不敢冒险逞口舌之快毁了这个联姻，想起母后因为这件事，被父王斥责幽静成了整个宫的笑话，望着街上往来的行人：“上京人眼中的繁华，是用边境百姓的冻饿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