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章 圣兽睁目
霜月城的废墟上,青铜星砂如萤火飘散。陆浩蹲在瓦砾堆里,用糖葫芦签子戳着一块龟甲碎片。碎片边缘泛着幽蓝冷光,内里浮动的卦纹正随着他的呼吸明灭。
“爹爹!这里有贝壳!”小娃娃举起龟甲碎片,琥珀色的瞳孔映出诡谲光影——碎片深处藏着蜷缩的玄武虚影,龟蛇交缠的图腾正渗出青铜锈迹。
陆天澜的剑气突然凝滞。他认得出,这是北冥玄武的本命甲壳,本该镇守归墟海眼,此刻却碎裂在人间。远处传来饕餮纹的咆哮,十八具青铜棺椁撕裂云层,棺盖缝隙中伸出缠满符咒的锁链,直取陆浩心口的蛛网胎记!
“咔!”
锁链撞上无形屏障,星砂迸溅如雨。陆浩手里的龟甲碎片骤然暴亮,幽蓝光柱通天彻地。光柱中传来远古的龟蛇嘶鸣,整片废墟的地脉轰然抬升,化作直径千丈的玄武背甲!
“龟龟的大贝壳!”陆浩兴奋地爬上甲壳纹路,小短腿陷进卦象沟壑。他怀里的冰晶茯苓糕碎屑簌簌掉落,竟在甲壳上凝成糖霜卦辞:
“归墟倒悬,玄武泣血”
玄武真身尚未完全显形,青铜棺椁已结成杀阵。初代宿主的嘶吼从棺中传出:“圣兽残魂,也敢阻饲种大计!”
陆天澜的断潮剑劈在棺阵中枢,剑气却被饕餮纹吞噬。阵眼处的棺椁突然开启,涌出腥臭黑潮——那竟是浓缩的归墟海水,每一滴都蚀得空间滋滋作响。
“浩儿躲好!”
陆天澜的呼喊被黑潮淹没。陆浩却趴在玄武背甲的最高处,把糖浆抹在卦象凹槽里:“龟龟快醒醒,坏狗狗要抢糖啦!”
糖浆渗入甲壳的刹那,北冥之海虚影在天空展开。真正的玄武从海眼深处昂首,蛇瞳射出青光,瞬间冻结十八具棺椁。龟甲上的八卦阵开始旋转,坎位突然裂开深渊,将半数青铜棺吸入归墟!
初代宿主震怒。剩余棺椁拼成饕餮巨口,咬向玄武脖颈。圣兽背甲上的陆浩忽然咯咯直笑——他尿急了。
童子尿浇在卦象离位,竟点燃混沌真火。火舌顺着卦纹蔓延,将玄武背甲烧成赤金。圣兽痛苦嘶鸣间,蛇尾突然暴长缠住陆浩,将他甩向高空!
“飞飞!”陆浩在空中手舞足蹈,尿渍在袍角凝成冰晶。他坠落的轨迹恰好穿过饕餮巨口,怀里的长生锁撞上棺椁核心——
“咔嚓!”
锁芯迸发的青光中,玄武背甲浮现龟裂。裂纹走向暗合先天八卦,最终在震位凝成血淋淋的谶语:
“巽风蚀骨,震雷弑父”
陆浩坐在玄武蛇首上编花绳。
他用归墟海水凝成丝线,星砂作铃铛,编到第七个结时,整片龟甲突然奏响古老童谣:
“玄武龟,驮石碑
碑上字,血写成
童子笑,圣兽哭
父殒日,饲种熟......”
每句童谣都化作实体攻击。陆天澜挥剑斩碎“石碑”二字,却被“血”字溅出的猩红困住四肢。玄武龟甲上的裂纹愈发密集,陆浩却把卦象裂纹当跳格子玩,蹦跳间将童谣节奏彻底打乱。
“爹爹接住!”陆浩拽下一片龟甲扔向战团。甲片飞旋着切开黑潮,露出核心处的青铜门钥——竟与陆浩长生锁的纹路完全契合!
初代宿主趁机发难。三具棺椁融合成巨掌,掌心饕餮纹裂开血口:“圣兽救得了命,救不了卦!”
玄武蛇瞳突然淌下金血。血珠坠地凝成镜面,映出未来片段:成年陆浩浑身缠满青铜链,将断潮剑刺入陆天澜紫府。镜中剑尖滴落的血珠,此刻正从现实卦象裂纹渗出!
“卦卦流血啦!”陆浩用袖子去擦,却将裂纹越抹越乱。巽位的裂纹突然暴长,化作风刃斩向陆天澜。千钧一发之际,玄武蛇尾卷住陆浩砸向风刃——
“嗤!”
风刃贯穿小娃娃肩头,带出的血箭却在空中凝成锁链,将初代宿主的棺椁捆成粽子。陆浩的鲜血渗入玄武背甲,裂纹开始重新排列,拼出更清晰的预言:
“癸亥年霜月,稚子啖父”
陆浩的伤口并未流血,反而溢出星砂。
他懵懂地抓了把星砂塞进嘴里,玄武背甲随之震颤。震位裂纹中升起青铜碑,碑文正是陆氏饲种秘辛:
“陆氏血脉,承混沌种
三载饲育,父为皿
玄武泣血,卦示凶
饲种成熟,皿必崩”
陆天澜的剑气劈在碑文上,却迸出陆浩周岁时的记忆——妻子抱着婴儿站在碑前,亲手将长生锁按进他血肉。锁芯刺入的刹那,碑文浮现的预言正是今日卦象!
“原来如此...”陆天澜苦笑。他早该察觉,每次陆浩吞噬混沌气时,自己修为便衰弱一分。
玄武突然发出悲鸣。圣兽背甲彻底碎裂,露出腹腔中的混沌海眼。初代宿主的棺椁趁机钻入海眼,疯狂吸食混沌气。陆浩脖颈的长生锁自动开启,翡翠道种呼啸而出,竟与海眼深处的青铜门共鸣!
“龟龟的肚肚里有门!”陆浩顺着海眼漩涡滑入,鹿皮靴碾过之处,混沌气凝成糖霜路径。他在门前掏出珍藏的茯苓糕,认真摆在青铜门环前:“芝麻开门!”
门扉轰然开启。
门内伸出青铜手臂,却不是初代宿主——那手臂上缠着与陆天澜一模一样的剑痕!
玄武腹腔已成绝杀战场。
陆天澜的剑气、初代宿主的黑潮、混沌气的暴流交织成网。陆浩却坐在门扉上荡秋千,每晃一下都引发卦象更迭。
“爹爹看!龟龟的肚肚里有星星!”他指着海眼深处的光团。那根本不是星辰,而是历代陆氏饲种的魂魄,正被初代宿主炼化成混沌气。
玄武蛇首突然咬住陆天澜的衣襟,将他甩到背甲裂纹处。濒死的圣兽以最后灵力催动卦象,裂纹渗出金血凝成完整预言:
“霜月廿三,饲种开宴
父祭天,子噬渊
玄武死,卦象显
青铜门,万魂咽”
初代宿主的狂笑震动混沌海:“好卦!好卦!陆天澜,你不过是道种皿器!”
陆浩的瞳孔突然失去焦距。他腕间的长生锁链暴长,贯穿陆天澜的肩胛骨,混沌道种顺着锁链疯狂吮吸父亲修为。玄武用最后力气掀起龟甲,将卦象预言烙入陆浩眉心——
“不!!!”
陆天澜的嘶吼中,陆浩眨了眨眼。他舔掉眉心血渍,掏出粘着星砂的茯苓糕塞进爹爹嘴里:“爹爹吃药,不痛痛。”
玄武的崩解持续了三天三夜。
当最后一块龟甲化作星尘时,霜月城遗址上矗立起通天卦碑。碑文裂缝渗出糖浆般的液体,陆浩正用尿渍在碑脚画乌龟:
“龟龟睡觉觉。”他给糖浆乌龟点上眼睛,碑文突然扭曲重组。那道“陆浩食父”的谶语,竟被他改成“陆浩食糕”——只是“糕”字的米旁正悄然脱落,露出隐藏的“父”字原貌。
陆天澜站在碑前,看着儿子用混沌气捏糖人。他清晰感受到紫府在溃散,那是饲种成熟的征兆。远处青铜门若隐若现,门内传来初代宿主的低语:
“多甜美的父爱...可惜卦象注定...”
星夜降临时,陆浩蜷在爹爹怀里熟睡。他掌心攥着玄武残甲,甲片内侧的卦象正随呼吸闪烁——那上面除了弑父预言,还有行微不可察的小字:
“饲种可逆,破镜噬天”
而在他梦境深处,铜镜碎片拼成的玄武正缓缓睁眼。那双倒映着过去与未来的蛇瞳深处,藏着逆转卦象的最后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