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武圣有点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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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庆安县

大乾,江南路,洪州,庆安县——

啾!~

一只雄鹰振翅从远方飞过,迅速俯冲往下。

穿过厚重的城墙,最终落在一处塔楼浮雕之上,一双鹰隼眸子俯视着这种城池。

城内虽然熙熙囔囔但到处都遍布灰败景象。

十字街口的骡马市已沦为露天粪场,人畜粪便随意堆砌。

穿着赭衣的粪帮汉子手持铁铲蹲守墙根,为争夺新鲜排泄物用木勺互殴。沿途的差役捏着鼻子厌恶的加快脚步离开。

几名身穿黑衣的四合堂帮众正招摇过市,路过一家包子铺,随手抄起包子,小贩对此面上含笑,可眼神中却有着藏不住的畏惧。

闻着周围那汗臭,脚丫子臭,屎尿臭,杜浩不自觉仰起头加快了些许脚步。

不知不觉已经重生五年,透过地上的小水洼,杜浩看到自己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皮肤黝黑,加上经常日晒雨淋,脸上还有不少干裂迹象。

身形略显瘦小,如同一个小瘦黑猴,在但这也为杜浩经常在一些险峻山林攀爬提供了便利。

身上的衣裳有着大大小小缝补的痕迹,加之身上的泥土,看上去比乞丐还乞丐。

一个转身来到一家药铺前,杜浩快速卸下篓子,将里面的草药手脚麻溜的将其分门别类的放在一个个簸箕里面方便后续晾晒。

“小浩今个儿回的这么早啊!”

正在拨弄算珠的药铺掌柜,抬眸看了眼杜浩,又自顾自忙碌着手里的活计。

“刘掌柜,今个儿这不是收成好么,另外我都给你称量好了,一共一百个铜板。”

“行,自己取,都是老街坊了信得过你。”

刘老头笑着摇摇头,继续拨弄着手里算盘。

杜浩这小子,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也是可怜他家,这才收了当个采药童。

见杜浩拿着钱正欲走,他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提醒道,

“小浩啊,那个从明个儿开始,你就不用来了。”

“嗯?”

闻言杜浩的脚步顿住了。

见杜浩如此,刘老头也是叹了口气,低声道,

“最近灾荒不断你也知道,还有贼寇叛军,现在中原数州之地已经爆发瘟疫。

据说已有瘟疫蔓延至咱们洪州,所以往后尽量减少外出。

瘟疫是其一,就怕到时候突然来了一伙贼兵。

你家就你这一个男丁,可得悠着点。”

“嗯!我晓得了!”

杜浩重重点头,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更是沉重几分。

他家在阳春胡同,期间需要穿过一条脏乱差的巷子。

不过在即将临近熟悉的院落时,远远就瞧见几个街头巷尾的闲汉正趴在墙头伸长脖子尽可能往里探望。

看到这一幕,杜浩又惊又怒,快步冲了上去。

那几个闲汉听到动静,顿时作鸟兽散,不过有一马脸青年眼中闪烁着一抹凶光。

相较于其余几人,这人走的时候不疾不徐。

此人名叫马三,虽说只是个闲汉,此前看着也和杜浩差不多瘦弱。

但最近不知怎滴,最近越发壮实。

也不知从哪里搞来了钱财,每日酒肉不断。

杜浩猜测,马三这群人在挖坟,也就是看哪家大户人家有人去世,人家当天埋,他后脚挖。

一来收剐墓葬里的钱财,二来还能用尸体敲诈一笔。

见此对方退走,杜浩心中后怕之余,也有些庆幸,就眼下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还真难以与这几人抗衡。

轻呼口气,嘎吱一声,杜浩推开了这扇老旧的院门。

院子虽说都只是泥土稻草堆砌而成,但依稀能看得出,屋里屋外都收拾的干净整洁,并无太多杂物随意堆砌。

“娘!嫂嫂,我回来了。”

“叔叔回来了?”

却见一妇人从里屋莲步款款走出。

嫂嫂杨氏约莫二十来岁,容貌俏丽,尤其是一双桃花眼总是水汪汪的看着很是勾人。

随着走动,丰腴修长的大腿之粗布麻衣下若隐若现。

“叔叔累坏了吧?来喝口水。”

“多谢嫂嫂关心,对了娘还没回吗?”

杜浩接过茶水抿了口这才狐疑道。

原本他们老杜家有两个儿子,只不过兄长因为出城为主家办趟差,原本一月就能回,岂料一年过去,已了无音讯。

主家说是遇到了贼匪,事后仅仅给了几两碎银打发了事。

“娘还没回呢,不过小浩,最近外出还是多加注意。”

“何故?”

“我听说前段时日又有人没了。眼下我总感觉这世道越来越不对劲了。”

嫂嫂杨氏捂着高耸的胸脯满脸担忧紧张之色。

“谁家的没了?”杜浩面色微变。

“听说是隔壁张婶子家男人,张婶子的情况你也清楚,每月都需药汤吊着。

买药的钱被抢了不说,就因为反抗的激烈了点,现在一宿人都没回呢!”

“又是夜晚动手么?现在这群人都疯了吗?”杜浩反问。

“唉,不仅如此,听说前段时日,周员外家闹出了人命。

一家五口人,全都死了个干净,钱财也洗劫一空。”

杨氏叹了口气,见杜浩茶盏里的水喝完就再给续了一杯。

“谋财害命,不是说贼军走了,城内就会安定下来吗?”杜浩眉头紧皱,捏住杯子的手已经用了几分力。

“唉,谁说不是呢。”

杨氏无奈摇摇头,

“不过听说贼军虽走,但现在又在别的地方闹起来了,也不知道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想来还要再闹几年,等朝廷大军从边疆抽调边军回来,到时候也就太平了。”

对于嫂嫂这天真的想法,杜浩心里只能是苦笑。

他算是看出来了,眼下大乾已经日薄西山了。

边军就是大乾的最后一口气,如果咽下去就彻底没了。

至于边军来了,就会太平.....呵呵...

不过面对嫂嫂那希冀的目光,杜浩只是有些走神的点了点头。

重生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依仗。

血珠!

想到这里,他不由低头看去,透过衣襟,看到胸膛处有一个很明显的狰狞印记。

这也是他在这糟糕透顶的世道,唯一底气所在。

外在表现在胸口宛如一道狰狞的伤口,但闭上眼就能感受它时时刻刻存在。

血珠从拥有开始,杜浩就继承了一些讯息。

知道此物,需要通过额外进食,或者大补之物,就可增长血珠浓稠度。

相当于充能,充满一次,可突破任意武学境界。

只可惜,已经过去五年,血珠的浓度大概还在七成左右。

不过想来也是,毕竟眼下家中,能维持温饱就不错了,哪还有余钱积攒能量给血珠。

甚至因为血珠,他想过拜师学艺,学点功夫之类的,好歹血珠能量圆满后,能立马进行突破。

只可惜,不花钱的根本没有。

想要学到真本事就得花重金,而那是杜浩所无法负担的。

“还有,我采药的营生没了,难不成就靠着在药铺那儿给人抓药当学徒赚点微薄利润....”

杜浩一时间有些犯愁。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天色渐黑,抬头都能看到明月悬挂。

侧头看了眼嫂嫂,她已经借着月光还在忙着针线活。

而桌子上的饭菜都已经凉透了,只是....

“嫂嫂,娘怎么还没回来?”

“不知道啊,按理说这个时辰娘应当要回来了才是。”

闻言,嫂嫂这会也放下手头的活计,看了看天色,也是面露紧张之色。

不过她还是安抚着杜浩,“不过也不用担心,娘偶尔也会晚点回家的。

想来不会有事。”

杜浩只能抿着嘴点点头,心里有些不安。

娘也是做绣娘的,不过因为有些富裕人家给的钱高,需要上门为家中女眷量身定制,故而经常外出。

但接触到的大多都是女子,按理说接触不到什么危险。

且娘很谨慎,如若名声不好之人家中,她是不会去的。

只是上门绣娘业务挺广的,又婚嫁的百子被,云肩的定制。

寿衣也须上门量体,一些寺庙法衣的修补等等。

只是这个点....

又等了约莫一刻钟,杜浩实在是有些心中难安,披了件外衣沉声道,

“嫂嫂,娘这个点还没回,我且出去瞧瞧。

待会我会和隔壁的赵哥打声招呼,房门切忌锁好!”

他现在是家中唯一男丁,有些事只能他去干。

“那你小心,遇到人千万别冲动,另外这点铜板你且拿好,如若索要钱财给了便是!”

见此嫂嫂赶忙从兜里摸出十几块铜板塞到杜浩兜里。

这是一些潜规则,如若遇到歹人,你挣扎很可能会死,如果兜里比脸还干净,同样有可能会死。

想了想他又忍不住摸了摸袖口区域,那里藏着一带药粉。

属于他跟着刘老头这些年,自学自配的一些毒粉,毒性不大,主要是容易引发剧烈咳嗽,眼睛不适。

当然遇到遭遇战,很难有什么能立刻毙命的剧毒之物。

想了想又从床榻下方摸了一把匕首,这才扭头出门。

夜晚的庆安县城并不太平,一路上能看到不少缩在墙角里的人影。

大多都是瘦削的孩童和老头老太,还有就是姿色丑陋的女子。

这些流民,但凡有点姿色,亦或者有股子蛮力的根本不会在这里。

同时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醉醺醺的汉子勾肩搭背的路过。

如今这世道,敢喝得如此伶仃大醉的,不是公差,就是帮派子弟,亦或者有一群簇拥家丁的公子哥。

自从上次贼军入城后,城内就彻底乱了。

哪怕事后贼军退走,官军重新夺回城池。

可城中乱象依旧不减,帮派可当街杀人,如城内两大四合堂,青龙堂,时有火并,周遭行人被误杀,死了就是白死。

最乱的还是贼军入驻的那段时日。

因贼众甚多,城中口粮不够,便以百姓为食。

甚至将吃不完的肉分开售卖。

眼下情况稍好,但官军入城那会粮草依旧紧缺。

“老娘是在赵家干活,应该就是这里了!”

看了看远处的一片大户人家围墙,杜浩不由感慨,这贫富差距是真大。

据说赵举人家光是佣人就有几十个,良田上千亩,在城内还有不少铺子地契。

别人一天的开销就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只不过片刻后,杜浩面色十分难看的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拳头捏的死死的。

望着手里捏着的钱袋子,脑海中还回忆着刚刚赵家管事的态度。

对方的神色很奇怪。

“刘绣娘是你娘?”

“对!”

“唉,这些你拿着,赶紧走吧!”

说着那管事左右看了眼丢给杜浩一个钱袋子,旋即摆了摆手,一副催促赶快离去的模样。

“这位爷,这是何故?我娘他....”

“唉,你这人怎这般不晓事?你就当你娘死了,赶紧走。

要是惊动了旁人,想走你也走不掉了。”

管事低声喝道。

想到这些,杜浩此时呆呆站在赵家院门口,久久无言。

杜浩清楚对方先前的种种表现,一个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此前他一直隐忍,一直在努力适应这个世道。

他知道,洪州地处南方,已经还算好了。中原北方情况更加糟糕,百姓易子而食已是常态。

更有官员为凑集粮草,干脆下令屠村。

听闻当朝皇帝,更是喜欢观赏腰斩,五马分尸为乐,可谓是拍手称快。

也听闻,大户人家会将一些下人做成‘人烛’,甚至更加残忍的对待。

可娘....她不是下人,她只是一个绣娘啊!

杜浩看着地上的钱袋子,去他妈的钱!

一脚将钱袋子踹在一旁,一脚狠狠踩了上去,用力揉搓。

但片刻后,他又蹲坐在地,小心翼翼将其收好捧在怀里,好似捧着一件珍宝。

心中一阵阵剧烈抽搐,一种恶心的感觉浮上心头。

咬着牙,强行压制住这股情绪。

“呼!忍住,匹夫一怒不过血溅五步!

实力!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提升实力。

其次母亲之事,绝对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

对方如此遮遮掩掩,其中定有猫腻。

此事我须得暗中调查,再见机行事,另外....”

自己还有嫂嫂要保护,母亲那边暂且不提,如若自己出了事,以嫂嫂的容貌放在这世道就是一种原罪,如若嫂嫂出事,他还有何颜面面对兄长?

他现在还不是光脚的。

该死的乱世!

该死的世道!

杜浩额头青筋直冒。

一种紧迫感在不断催促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