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家
医院住院部。
李佳乐提着两盒宵夜，推开了一间病房的门，见到病床上的唐泽龙已经醒了，面朝着另一边，肩膀微微抖动着。
像是在哭。
换作平时，他肯定会大加嘲笑。
不过这一次，他只是心里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坐下来默默地打开一听啤酒，放到床头的桌子上。
然后自己打开一听，喝了起来。
刚才，陈鸣给他打电话，说老唐昏倒了，送到了医院，让他过来照看一下。
他没有多问，答应了下来。
在他看来，接到那通索命电话的周雨菲肯定已经挂了，而此时唐泽龙的反应，也证明了这一点。
这家伙应该是受到周雨菲死亡的刺激，才晕了过去。
这么一个大美女，真是可惜了。
唐泽龙的情绪平复了一些，默默地转过身，脸上的泪水已经擦干了，拿过那听啤酒就喝了起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是默不作声地喝着酒，吃着烧烤。
过了一会，李佳乐看到班级群里的一条消息，说某栋教学楼被封锁了，有多名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员正连夜在周边消毒。
他心中更同情了，那里很可能就是周雨菲身死的地方，也不知道她死得有多惨。
……
学校，一间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
罗鸿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文件，眼皮越来越沉，马上就要合上了。
“杰哥！”
杨俊霖兴奋地冲了起来，“查到今天接到那通索命电话的学生是谁了，周雨菲，这是她的资料。”
他勉力睁开眼睛，接过那份资料看了两秒，木然地点头，“马上找到这个人……”
他看起来就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一样，随时可能睡过去。
杨俊霖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要不然，你到里面去眯一会。”
“我没事。”
罗鸿杰的眼皮耷拉下来，有气没力的样子。
这时，又有一名后勤人员进来报告，“查到那辆救护车了，去了第一医院，有两名受伤的学生，一个叫唐泽龙，一个叫周雨菲。当时还有一个男学生跟着一起去的，没查到他的名字。”
罗鸿杰立马站了起来，强打精神，“走，去医院找她。”
……
此时，陈鸣和周雨菲坐在一辆公交车上。
时间是十点五十分，最后一班车了。
他家附近没有地铁，还是坐公交车比较方便。
车上没几名乘客。
他们坐在靠后的位置，周雨菲挽着他的手，很自然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陈鸣觉得气氛有点尴尬，毕竟，他们两个以前从来没有说过话，一上来就这么亲密，挺不自在的。
他找了个话题，“需要打个电话回家吗？”
周雨菲轻轻摇头。
看来，她跟家里人的关系不太好。
她轻声说，“我记不住他们的号码。”
呃——
也对，估计没几个大学生能记住父母的电话号码的。
她手机扔了，谁都联系不上，又没有钱，要是他不收留她，她都不知道该去哪。
这个时候，女生寝室已经锁门了。
陈鸣没有问她的男朋友——最近，经常有一辆法拉利来学校接她，她交了一个富二代男朋友的事情早就传开了。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想让气氛轻松一些。
周雨菲没有回答，眼睛闭着，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着了。
陈鸣便不再打扰她，拿出手机，调成静音后，发消息给李佳乐，询问唐泽龙的情况。
得知老唐醒了之后，他总算是放心了。
……
一个小时后，总算是到站了。
陈鸣带着周雨菲下了车，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几分钟后，来到了一栋有些年头的楼房前。
“就是这里了。”
这个位置靠近城中村，道路狭窄，这栋楼有七八层。抬头看去，没有一家的窗户是亮着的。
大门是那种旧式的防盗门，本来有一个电子门禁，已经坏了很久，只能用钥匙开门。
楼道有些狭窄，大半夜的，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周雨菲已经是惊弓之鸟，在这样的环境下，下意识地抱紧陈鸣的手，往他身边靠了靠，几乎要贴到他身上了。
陈鸣安慰她，“别怕，这栋楼平时没什么人住。”
周雨菲突然看见走廊的尽头处，站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面朝这边，定定地看着这边，那阴冷的目光，让她心里发毛。
她不敢多看，连忙收回目光。
这栋楼没有电梯，陈鸣带着她沿着楼梯走上去。
不一会，上到第二层。
周雨菲目光一瞥间，突然脸色凝固了。
她又看到了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头，距离近了一些，依旧定定地看着这边，她浑身寒毛一下子炸开，差点尖叫起来。
“怎么了？”
陈鸣发现她的异常，问道。
“那……那里有……个——”
周雨菲的声音有些发颤，抬手一指。
陈鸣奇道，“哪有人？”
周雨菲抬头看去，发现那个老头已经不见了，心中更害怕了，只觉得一股寒意直透脑门。
“你就是神经太紧绷了。待会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陈鸣说着，带着她继续往上走。
上到三楼。
周雨菲战战兢兢地看去，见那个老头没有再出现，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陈鸣来到307号房，拿出钥匙开门。
周雨菲站在他身后，突然身后一阵恶寒，下意识转头，看向楼道那边，感应灯刚刚熄灭，阴影中，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楼梯那里，似乎在窥视着这边。
那目光中，有一种瘆人的恶意，让她通体发寒。
这时，门开了。
“进来吧。”
陈鸣对她说。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特殊的力量，抚慰着她的心灵。
她突然觉得不那么害怕了，走进了这间屋子，当门关上时，似乎也将外面的恶意隔绝掉了。
周雨菲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坐。”
陈鸣拉着她到沙发上，等她坐下后，示意她松开手，“肚子饿不饿？”
她刚要摇头，肚子就咕的一声响了。
“来，我给你煮点东西。”
他轻轻抽了一下，总算是把手抽出来了。跟她的手握在一起太长时间，手上全是汗。
他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找出两包方便面，一转身，撞到周雨菲的身上，把他吓一跳。
“你没事吧？你怎么走路没声啊？突然站在我身后，很危险的。”
“对不起。”
她低下头小声道歉。
“人没事就好。”
陈鸣把锅洗干净后，装好水，放到电磁炉上，一边解释说，“因为一楼那个大门的电子门禁坏了，外卖员进不来，每次都要我下楼去取，我现在都懒得点外卖了……”
“你吃不吃辣？”
周雨菲就站在他后面，等他说完后，突然小声说了一句，“我想上厕所……”
陈鸣往旁边一指，“厕所就在那。”
她却没有动，将头低得更低了，咬着嘴唇说，“你能，陪我吗？”
“……行。”
陈鸣放下手中的方便面，带着她来到厕所，按下开关，发现里面的灯没亮，又试了几次，还是不亮。
“看来是灯坏了。”
他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然后放到洗衣机上面，在天花板上照出一个很亮的光圈。
“去吧。”
“好黑。”周雨菲没有动。
“我就在站在门口。”
周雨菲终于走进厕所，说，“别关门。”
“……行。”
陈鸣转过身，心里在想，我是捂耳朵呢，还是不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