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敬生活里的暗淡，敬人世间的灿烂
赵诚夫此时的超强记忆力，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原本就擅长记人脸人名，现在记忆力更强，一天下来，见到每个人都能叫上来名打声招呼。
记人名在任何时代都很重要，能脱口而出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名代表重视度。
另外从没做过货检员的他，一天时间将流程在脑海中筛一遍，再干活的时候会轻松许多。
终于捱到了下班。
赵诚夫担心的事情没有出现，王五没来。
“李哥再见。”
“小王加把劲，眼瞅着下班了。”
“冯总遛弯呐？是啊，我下班了。”
有人对赵诚夫有印象。
有人完全搞不清打招呼的是谁。
但被人记住，总是一件好事，众人对他印象大好。
赵摸鱼对赵诚夫刮目相看：“你小子有点意思。我还以为你今天会搞砸呢，没想到让你坚持下来了，下班后竟然还能有松弛感。”
“哈哈，生活不就是这样嘛，偶尔逼自己一把，时常放自己一马，松紧有度，真心换真心，力度换声音！”
“听着感觉有点怪。”
下班时的公交，比上班时要松快。
一人一狗上车，都有座位。
坐在公交上，赵诚夫靠着靠背长舒一口气，下班无疑是快乐的。
当公交在无光照农场附近停下时，赵诚夫忽然起身：“狗师父，咱们下去看看。”
一人一狗下车。
此时，无光照农场正在向外运蔬菜、水果。
运输工作多半由流水线和自动运输车进行，但也有工人在后面挑挑拣拣。
赵诚夫摸着下巴：“真奇怪，没有光合作用，蔬菜怎么会生长呢？”
赵摸鱼给他解惑：“这有什么好奇怪？三百年前，人类就已经能通过电解作用将二氧化碳分解为一氧化碳，并最终形成醋酸盐，让植物先吸收醋酸盐，再通过新陈代谢最终合成糖类等有机物。经过三百年发展，不断改进了植物新陈代谢过程，让蔬菜水果彻底能在无光环境持续生长。”
赵诚夫问：“这些蔬菜会运到哪里？”
赵摸鱼说：“运到加工厂，处理成可以装进食物打印机的易储存食材，变成粉末或颗粒状。”
赵诚夫听完，上前去对一个工人说：“大姐……”
“你才是大姐，你全家都是大姐，我有那么老么？”
赵诚夫微微一笑，看着她胸口说：“我还没说完，我说的是大姐姐。”
“……”女工人直起腰，态度好了些，大大咧咧问：“什么事？”
赵诚夫发现她的身材果然很高大。
他咳嗽一声：“是这样，我喜欢自己做饭吃，网上买菜太贵了，看你们将许多挺好的菜都扔掉了，能不能帮帮忙，让我挑一些带走？”
女工琢磨了一下：“正常情况下，公司是不允许的。你自己去拿，我就当没看见！”
赵诚夫大喜。
每次买菜，都至少要花个五六十块钱。
购买食物打印机食材反而很廉价，仿佛故意不让大家自己做饭一样。
现在却只需要多坐一趟公交，代价极低。
更令他欣喜的是，因为求助成功，居然还有1道金光链入体。
赵摸鱼嘀咕：“你真是厚颜无耻，连大姐姐这等肉麻话都能叫的出来。”
“狗师父，你莫非嫉妒我的交际能力？”
“啊……tui！”
等他们再次下车往家走，又碰上了抱着奶嘴机的乞丐。
乞丐看见抱着蔬菜的赵诚夫眼睛一亮，伸手：“好心人，帮帮忙，给我十块钱买晚饭吧。”
赵诚夫想起早上只给了一半的钱，就收获了两道紫光链，他乐呵呵的给乞丐转了5块钱。
熟料乞丐翻了个白眼，连声道谢都没有，赵诚夫更是没有收获哪怕一道紫光链。
“这……”赵诚夫傻眼。
赵摸鱼咧嘴伸着舌头满脸嘲笑。
赵诚夫仰天长叹：“想我赵诚夫这一路走来，没有敌人，全是老师，给我上了一课又一课！”
赵摸鱼还要靠赵诚夫过日子，现在都沦落到去捡烂菜叶子做饭，不能眼睁睁看他浪费钱，不得不指点一二：“想要修无终术，须得靠两点。第一，开口求助。第二，帮助或求助，不能是虚情假意，当对方觉得你给钱是理所应当个，给少了还不乐意的时候，就不会产生纽带，自然无法生成紫光链和金光链。”
赵诚夫痛失五块钱，郁闷的很。
直到回家开始做饭，心情才好起来。
在他摘菜的时候，手机屏亮了亮，赵诚夫没理会。
等他炒菜时，手机屏又亮了，他依旧没理会。
“狗师父，饭做好了，洗手吃饭。”
赵摸鱼开心的笑了。
数年漂泊，饥一顿饱一顿的，还是现在享福。
想它赵摸鱼还能过上这等上层人的富贵生活，真是走了狗屎运。
它去浴室，娴熟的扳开水阀，挤出泡沫开始搓洗四只狗爪子。
擦干净后，它人立而起，用两条后腿走路，然后跳上凳子，两只前爪是必须保持洁净的。
“呵呵，我赵摸鱼也是要讲卫生的。”
吃饭时，赵诚夫才看手机，发现张柏林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在么？】
【完成任务了吗？】
【哪去了？】
【算了，我去你家找你。】
【在不在家？】
【我马上到门口了。】
“叮咚。”
门铃声响起。
赵诚夫赶忙去给张柏林开门。
他的公寓是个低矮的塔楼，像是印象里的酒店房间布局。
张柏林站在门外，鬼祟的左右张望。
门开，张柏林第一时间冲了进来。
“怎么不回消息？”
赵诚夫关上门：“刚刚做饭呢。”
张柏林震惊：“天天做饭？那得浪费多少时间啊？”
赵诚夫给他拉一张椅子：“一起吃点吧。”
张柏林坐下，好奇的接过碗筷，尝了尝，他瞳孔扩大：“这是什么？”
“小炒鸡。”
“这个呢？”
“爆炒双花。”
“你天天吃这些？”
“是啊，不吃饿得慌。”
狗师父可不管那些，趴桌子上连舔带扒拉狂吃一气。
张柏林指着赵摸鱼：“你让它也吃这些？”
“是啊。”
狗师父听了，不由得骂骂咧咧：“孽徒，为师吃点怎么了？”
可惜张柏林听不懂。
“小夫。”张柏林放下筷子：“你知道么，只有上流社会的人，才会聘请厨师餐餐这样吃。在你家，连狗都吃现做的饭菜，这有些奢侈了吧？”
赵诚夫知道张柏林喜欢说教，急忙岔开话题：“那啥，这个任务难度挺高的，君升穿梭机站的各种数据防御措施很强，暂时没想到办法下手。”
张柏林被转移注意力：“可柴老大着急要货物清单，他只要这个月的，晚些数据便没意义了。”
赵诚夫大言不惭：“张哥，我是专业货检员，你不懂其中的门道，一时半会真没办法。”
赵摸鱼：“……”
亏你说得出口，你哪是专业的，你简直是狗屁不通好么？若非老子在旁协助，你恐怕要干瞪眼。
张柏林从兜里掏出两张卡片，按在桌子上，划到赵诚夫面前：“这是柴老大给的。实在不行，绕过登陆系统让运输数据基站扫描2.5维码，基站会自动下载程序传输数据。”
赵诚夫记得，当日柴老大让他出去，单独和张柏林说了几句话。
原来柴甲皇还有后手，就是有点坑爹。
如果他真那么干，很容易被牛静嘉发现，说不得就要进监狱。
赵摸鱼抬头看了看张柏林，没想到他会为了柴甲皇的任务坑自己好友。
不过师父给它的预言中，没提到过持盾者是无私还是自私，赵摸鱼也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情绪。
赵摸鱼以为赵诚夫会生气。
结果赵诚夫乐呵呵的拿起两张卡片：“这上面的码是一样的么？”
2.5维码，也叫伪三维码。
卡片为了掩人耳目，还写着“恭喜你中一等奖，扫码领取5000元奖励”。
“一样的，担心你弄丢，多一张备份。”张柏林加了一句：“这是万不得已的手段，你最好赶紧想别的办法。得到数据后，记得不能在网上传给我，现在的网络毫无隐私可言。”
这是赵诚夫第二次听说网络无隐私。
交代完，留下卡片，张柏林走了。
赵摸鱼问赵诚夫：“你不生气？”
张柏林与原来的赵诚夫是好友。
现在的赵诚夫才认识他几天，哪有交情可言？
况且，他真的没办法么？
赵诚夫对狗师父笑了笑：“现在的朋友算是不错了，不像我以前的朋友。”
“你以前的朋友更坑人？”
“以前的朋友，都是为了钱才接近我。”赵诚夫说：“每次他们和我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什么时候还钱？”
“……”赵摸鱼：“那还是你更坑一些。”
赵诚夫举起刚打的新鲜果汁：“狗师父，不说这些了。敬生活里的黯淡，敬人世间的灿烂！”
……
适应上班生活，比赵诚夫想象中更快。
照例早起，做早餐外带着午餐。
吃完饭，一人一狗出门。
这次乞丐蜷缩在路边，头上戴着奶嘴机，正沉浸于虚拟世界中。
他的虚拟世界内容一定很龌龊，因为乞丐脸上挂着淫荡的笑，令人恶寒。
赵诚夫看着乞丐，忽然萌生了个想法，忍不住笑了笑。
他没搭理乞丐，和赵摸鱼上了公交。
上公交，找座位，赵诚夫看见昨天倚老卖老的老头。
他急忙走过去。
今天，老头不是一个人坐公交，他还带着一条小狗。
他没坐，反而让小狗坐在座位上。
小狗看见身材庞大的狗师父，吓得瑟瑟发抖。
老头得意洋洋。
小贼，我甚至不必开口就把你给骂了，看谁更高明。
赵诚夫立即对赵摸鱼说：“你看看这世道，真是世风日下。你一把老骨头，我呢则还幼小，可这狗既不尊老又不爱幼。”
老头脸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