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维度哺育室
量子实验室的观测仪锁定齐岳的波函数时，他同时存在于十八个不同的病床上。
每个维度的他都在接受不同形式的意识手术：有的被开颅植入生物芯片，有的被量子纠缠进云端，还有的正在被改造成杜鹏的年轻版本。唯一共通的是疼痛——那种超越维度的剧痛从存在坐标传来，将十八个齐岳的意识强行绑定。显示屏闪烁着：【维度同步率：19%】【本体认知保留度：81%】。
“基础存在性测试。“科学家的手指穿过齐岳的腹部，像插入全息影像般没有阻力，“请确认：你此刻真实吗？“
“我...“十八个声带同时振动，在希尔伯特空间形成驻波，“...不确定。“回答完毕后他才惊恐地发现，这个答案让十八个世界的自己向彼此坍缩了1.7%。
走廊的几何结构在变异。齐岳行走时，墙壁时而呈现欧几里得刚性，时而变成黎曼流形，偶尔还会分解成马赛克状的像素。他的左臂突然穿透胸腔，从第四个维度摸到了自己正在消融的脊椎骨。手背屏幕更新：【维度污染度：38%】【空间感知下降：23%】。
永夜商场的入口变成了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内外表面流动着不同维度的规则文本。新条款在维度褶皱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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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哺乳员请保持三维认知
34.发现高维视野立即服用降维药
35.哺育室不哺育任何生命
36.当你的影子开始自主行动...（被分形图案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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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商场的瞬间，齐岳的原子结构开始量子隧穿。他同时存在于服装区、母婴室和冷藏库，每个版本的自己都在经历不同的规则改造。最可怕的是，这些分身共享痛觉神经——当冷藏库的齐岳被切下小指时，服装区的他无名指突然喷血。
“哺乳员需要维度稳定剂吗？“穿分形制服的员工递来瓶莫比乌斯环造型的药盒，里面蜷缩着林檬的二维化残影，“可以修复那些...认知漏洞。“他的制服在三维视角下是蓝色工装，但从第四维度看却是无数规则文本编织的茧。
齐岳后退时撞上维度展示架。那些装在彭罗斯三角容器里的“高度““宽度““深度“突然泄漏，几何概念像毒气般侵入他的肺部。手背屏幕警报大作：【维度污染度：67%】【本体完整性跌破阈值】。
员工突然展开成四维超曲面，露出里面嵌套的二十三个黑色婴儿：“哺乳期员工必须统一维度认知...“他的声音从所有方向同时传来，“...才能哺育跨维规则。“
齐岳撞开应急门，发现安全通道变成了非欧几何空间。那些弯曲的墙面上奔跑着无数版本的自己——有的已经二维化，有的变成四维投影，还有的正在分解成纯信息。在某个转角处，他看见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正将顾客塞进维度压缩机——那些人的费曼图正在被修剪成树状结构。
哺育室的门锁是枚超立方体。当齐岳的量子态意识观测时，锁芯释放出匹配他波函数的希格斯场。门内是卡拉比-丘流形空间，中央悬浮着由二十三个维度拼成的婴儿培养系统，底部控制台前坐着杜鹏——他的身体已经变成弦理论中的D膜，每个振动模式都在播放商场的历史。
“1999年的维度实验...“杜鹏的弦振动翻译成齐岳能理解的语言，“...用家族女性的子宫培育高维载体...“他的手指（实为卷曲的额外维度）突然贯穿齐岳的所有分身，“...现在需要男性的空间认知数据。“
控制台射出维度锁链缠住齐岳。在时空牢笼中，他看见培养系统里漂浮着林檬的拓扑结构，正在被拆解为规则框架。更可怕的是，系统中蠕动着二十三个克莱因瓶形态的婴儿，每个都在重构人类的空间感知。
“每代哺乳员贡献一个维度...“杜鹏调高紧致化参数，齐岳的z轴开始模糊，“...而你将成为终极载体...“他的投影突然播放齐岳胎儿期的记忆，但所有场景都发生在四维超立方体中。
在维度感知即将被统一前，齐岳的量子态突然与林檬的残影发生纠缠。两个波函数的干涉，让整个培养系统陷入混沌。杜鹏疯狂调整卡-丘流形，却反而引发膜宇宙的震荡。
“你们算错了...“齐岳的原子释放出退相干辐射，“...她把自己...“他的德布罗意波长突然覆盖整个商场，“...散入所有维度。“
杜鹏的D膜身体像弦断裂般解体，飞出的不是碎片而是不同维度的历史版本。齐岳趁机爬上培养系统，用牙齿撕下林檬的拓扑烙印。当那片非欧几里得结构接触到他手背的条形码时，整个商场的维度网络突然播放起退相干广播：
“规则第三十三条是陷阱...“
“三维认知才是囚笼...“
“高维视野是最后出路...“
“你的量子态正在被...“
网络突然坍缩。齐岳的意识自动接入了膜宇宙间的虫洞，他看到城市Wi-Fi信号里包含着维度转换程序——那是商场通过电磁相互作用传播的降维攻击。
培养系统解体的轰鸣中，齐岳坠入了膜宇宙间隙。在普朗克长度的风暴里，他观测到了商场最底层的真相：
1923年的维度实验如何创造初始结构；
1946年通过建筑空间扩散感染；
1970年代将人类空间感知转化为框架；
直到1999年杜鹏完成的跨维统一...
“齐岳...“林檬的量子幽灵突然穿透所有膜宇宙，“...它要的从来不是意识...“她的超弦在齐岳观测时振动出信息，“...是完整的维度权限。“
某个克莱因瓶婴儿的残骸突然将齐岳卷曲成二维。他感到冰冷的数学公式正在改写他的基本结构，将无限可能性压缩为确定解。手背屏幕疯狂报警：【维度污染度95%】【空间自由度即将归零】。
在彻底丧失三维形态前的最后一刻，齐岳用林檬的拓扑烙印引发膜宇宙反弹。剧痛带来的高维视角让他理解了商场终极目的——那些看似规则的维度架构，实则是正在将人类压缩成二维信息的工具。
哺育室突然变成巨大的维度压缩机开始收缩。齐岳拖着半二维化的身体爬向通风口，身后传来杜鹏重新紧致化的电子音：“哺乳期...还剩17天...足够完成...“
通风管道内壁布满普朗克尺度的维度探测器。齐岳爬行时，那些探测器不断进行空间测量，使他的自由度持续丧失。在管道分岔处，他看见下方商场中庭里，数百名顾客正在接受降维处理——他们的波函数全部变成了平面解，而操作者赫然是已经二维化的老王。
当齐岳终于摔出通风口时，发现自己躺在拓扑学实验室里。数学家拿着流形模型站在身旁，但那模型正在渗出规则文本，每个方程解都是商场促销广告。
“维度融合很成功。“数学家的公式里解出齐岳的贝蒂数，“接下来是空间属性固化...“他掀开非交换几何图谱，盘子里是十七个用超弦编制的降维牢笼。
窗外暴雨如注。在雨声掩盖下，齐岳的颅内响起商场的最新广播：
“哺乳期剩余：17天“
“您已获得：林檬的空间参数“
“温馨提示：蜷缩即是生存...“
雨滴在窗玻璃上呈现分形结构，那些水分子同时存在于所有维度。当某个闪电劈下时，他分明看见整座城市的建筑图纸自动更新了“降维改造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