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的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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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警鸣叫，震动了整栋楼。
所有人都在往楼下跑。
只有我在逆行。
我伸手触碰门把手，高温立刻烫掉了手心一层皮。
眼瞧着那浓烟更甚，我不顾疼痛，强忍着输入密码解开了门锁。
大门打开的一瞬，浓烈的火光从其中窜了出来，烧焦了我部分的头发。
正当我要冲进去时，一只胳膊忽然拦住了我的腰身。
耳边是男人焦急地关切。
“着火了，你进去做什么！”
我转过头，看到了多日未见的陆晏茗。
他额上渗透着汗意，语气间，满是责怪。
可他有什么好责怪我的呢。
这不正是他想看到的吗？
我推开他，一脸冷漠：“你别管我，我的东西还在里面。”
说完。
我迈开了脚步。
可随之而来身体一轻，竟是被陆晏茗扛了起来。
“不管什么东西，都没有你的命重要！”
“不，那些东西就是比我的命还要重要！你放开我，放开我！陆晏茗，我叫你放开我！”
他死死抱着我出了大楼，将我拖上了车。
我伸手打他，反复挣扎。
可还是抵不住他整个人都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哭着呐喊：“陆晏茗，放开我！我要进去拿我的盒子！”
那个我从家乡带过来的盒子。
里面装着爸爸的功勋章。
也装着哥哥的荣誉证书。
还装着妈妈用弹壳为我做出来的福娃娃。
更装着我们一家人的全家福，我们家仅存的唯一一张全家福！
我开始央求他。
卑微地想博得他一丝丝同情。
“我求你，求你让我进去……”
陆晏茗深情地望着我，一双眼，竟是微微红了。
“那些东西不要了好不好，以后我再送你新的。”
我摇头，泪水肆意。
他却是继续在安抚：“星晚，我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让你为我牺牲到这个地步！不过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而已，值得你这么伤害自己吗？”
他握住了我的手。
我的手心里，全是刚才烫出来的水泡。
他轻轻落下了一个吻，将脸贴在我的手心上，似是真的疼惜我。
那场火灾，终究烧光了我存放在公寓里的所有东西。
所属爸爸妈妈哥哥的遗物，连灰烬也不在了。
我得知情况，在车内崩溃大哭。
至于陆晏茗。
依旧以为，我是因为失去了那些“爱的证明”才伤心难过。
他为了“补偿”我，买了一堆礼物。
衣服包包鞋子，首饰项链…
那一袋袋一箱箱。
全是精美的奢侈品。
我看着那些东西，未被丝毫安抚，反而更觉得窒息。
恐怕连他自己都忘了，这些同款礼物，曾被他赋予了别样又精致的谎言。
也曾让我以为，那些东西，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此刻，五味杂陈。
现在他就随手将那些东西“买”了回来。
“这个包是我母亲最喜欢的款式，她说想送给儿媳妇，我觉得你很合适。”
“这是我亲自设计的裙子，穿上它你就是全场最漂亮的公主，我的女孩儿，此刻为你着迷！”
“这双高跟鞋是意大利设计师为你独家定制的，穿上它站在我身边，一定不会让你感觉到累。”
耳边回荡着他呢喃的深情。
我拿起丝绒首饰盒里的翡翠镯子。
绿盈盈的纹理，细腻如羊脂膏。
陆晏茗说这是他奶奶的遗物。
他是被他奶奶带大的，对镯子有深刻的感情。
所以在他告诉我因为自己收纳不当，而让镯子被保姆当作垃圾丢在垃圾桶。
我不顾旁人目光，翻边了陆家所有的垃圾桶。
终于在垃圾站回收中心，翻边所有垃圾，找到了这个镯子。
犹记得我满头大汗捧着镯子还给陆晏茗的时候，他眼中那看似饱含了感动的泪光，许是乐得刺激到汗腺才迸出的晶莹。
所谓的遗物，不过是他玩弄我的手段罢了。
一样遭受戏耍的。
桩桩件件更甚是许多…
我一步一个跪拜，替他从布达拉宫求来的平安符。
我拿着他给的照片，耗费心血熬了一个多月才复刻的戒指。
我克服恐高陪他爬上雪山，才拿下的奖杯。
这每一桩桩一件件，都刻在心尖，全是我爱他的证明，却也是他报复我的印记…
“星晚，怎么了你？”
陆晏茗忽然出声，那性感低沉磁性的嗓音，曾像是控制我大脑的处方药。
令我神之向往，不可自拔。
可现在，我听着，却是觉得格外刺耳。
“是不是哪里身体不舒服？”
他伸手要搂我的腰身。
我摇头，撇开了眼，也躲开了他亲密接触。
他蹙眉，语气小心翼翼。
“你为我捐肾后，我一直没去看你，所以生气了吗？”
我捂着心脏，深深吸气。
到底是懒得戳破他。
我开口：“只是觉得有些累，我想回家休息了。”
他轻叹：“你失去了一颗肾，是该多休息，我送你回去。”
回到家。
我便拿出平板。
看着名为“整蛊沈星晚108次”的群聊不停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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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次整蛊沈星晚成功！陆哥，沈星晚是不是特别伤心呀！哈哈哈！】
【但我总觉得比起捐肾实质性的伤害，烧点东西多少便宜沈星晚吧，让我想想，第101次怎么玩？】
【对对对，赶紧想想怎么整蛊沈星晚，想想都觉得刺激。】
这个时候陆晏茗露了面。
他发出消息：【从现在开始，谁都不允许再整蛊沈星晚，整蛊游戏结束了。】
群聊里，大伙儿开始不乐意。
【陆哥，为什么啊？我们正玩得高兴呢！】
【难道说陆哥不想看到沈星晚掉眼泪？心疼沈星晚了？】
【说好的108次再收手，不带这样反悔啊！】
陆晏茗没回话。
群里众说纷纭。
直至。
沈诗诗上线：【陆哥，真的要停手吗？】
我眯了眯眸子。
又看到她说：【确实，不要因为我一个养女去得罪沈家嫡亲正派大小姐确实不值当，各位停手吧，群聊今天就解散吧，是我唐突了，将我们打小的情谊看的过分重。】
【抱歉各位，这段时间，是我太任性了，陆哥要怪就怪我好了，别怪大家。】
随即。
沈诗诗退出了群聊。
我便也看不到群聊里的任何消息。
但是。
群聊里的那帮人。
则是一个个私戳了沈诗诗。
不是安抚，而是替她泄愤，谴责我。
满屏都是辱骂我的丑陋文字。
而陆晏茗，更是给她打了视频通话。
在沈诗诗拒接几次后，陆晏茗用尽卑微祈求的言语，向沈诗诗道歉。
【诗诗宝宝，对不起，我不该心软。】
【沈星晚就算是死了也是活该，惹你不快的人，就该下地狱。】
【诗诗宝宝，原谅我，求求你，整蛊继续，第101次整蛊，会帮你狠狠报这个仇好不好？】
诗诗宝宝……真亲昵啊。
沈诗诗还是接听了陆晏茗的视频通话。
我不知道陆晏茗是怎么哄她的。
但终究。
在陆晏茗跟沈诗诗通话的两个小时里。
沈诗诗被重新拉回了群聊。
于是。
众人开始商议第101次整蛊计划。
有人提议绑架我去夜场拍卖。
还有人提议诱骗到M国。
也有人觉得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拉我进去小胡同，找些小混混对我使以暴力。
还有人附和，拍摄整个过程，放到网络上，让我颜面扫地，逼我自杀。
他们问陆晏茗能不能这样做。
陆晏茗一直没回话。
还是沈诗诗制止了那些过激言论：【整蛊不是犯罪，别这样，其实我已经想好第101次整蛊计划。】
陆晏茗也发声：【诗诗下午回国，晚上接风宴邀请大家去“夜色”玩。】
我不知道沈诗诗和陆晏茗怎么商量的。
胸口还是莫名觉得心悸。
我安抚自己，沈诗诗总不至于要我性命。
却没想到。
自始至终，都只想让我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