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2章 手机事件上
2023.3.21
离高考还有七十八天。
窗外的天色阴沉沉的,像是憋着一场大雨。我坐在教室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课桌边缘的一道裂痕——那是上周模拟考时我用铅笔刀刻下的,一道代表“绝望”的竖线。
“喂,发什么呆呢?”橙子用笔帽戳了戳我的胳膊,“下节是方块的课,你作业写完了没?”
我猛地回过神,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
“完了”。
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劈进我的大脑。
我的手机,那部藏在宿舍床垫下的手机,被方块发现了。
哈哈,我完蛋啦。
2025.4.19
你的人生不会就此完蛋的
事情要从两周前说起。
“妈,我想把手机带学校去”,我趴在我妈肩膀上,“最后三个月冲刺很关键,那个网课老师讲得特别好,而且我还有好多课都没听...“
我妈皱着眉头翻看手机里的课程介绍,屏幕的蓝光映在她眼角的细纹上。
“带手机去学校?你确定不会分心?”,我妈说。
“绝对不会!”,我斩钉截铁的说,“我就是为了学习,真的!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我现在想说,我是什么人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妈同意了。
第二天早晨,我像个蹩脚的特工一样,把手机裹了几层卫生纸,又套上防水袋,最后塞进袜子里。门口都是检查违禁品的老师,我内心很慌张,但我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走过去。
查违禁品的是我们高二的生物老师“猕猴桃”。
“有的娃就不用检查,一看就好学生”,猕猴桃给旁边的老师说。
“这就是好学生”,猕猴桃指了指我,我尴尬的对着他笑了笑。
“带手机了没?”,猕猴桃突然画风一转。
“没带”,我脱口而出,满脑子都是“绝对不能被发现”。
“好,走吧”,猕猴桃朝我挥挥手。
“好的,老师再见”,我朝猕猴桃微笑。
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手机——很好。
我小心翼翼地把这个“违禁品”藏进枕头套的夹层里,连开机都不敢。
我给你说件事,我戳了戳西瓜的胳膊,“惊天大秘密哦”。
“啥秘密”,西瓜不屑的说。
“我把手机拿学校来了”,我趴在西瓜耳边说。
“你居然把手机拿来了,你把手机拿来干啥?”,西瓜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听网课”,我说。
“哦哟,还勤学的不行”,西瓜调侃道。
“那不势必”,我朝西瓜打了个响指。
“别搞笑了,根本就没打响,你一天……”,西瓜嘲讽我。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无话可说。
整整一周,我都没有给手机开机,原因很简单,
我太害怕了。
又过了一周,我还是不敢开机。
我开始给自己洗脑:不开机那把手机带学校来干嘛?还整天提心吊胆的,简直是废物!
在我自己强烈的洗脑下,我妥协了,内心种下了一朵邪恶的栀子花。
第三天晚上,我终于鼓起勇气开机了。
宿舍熄灯后,我整个人缩进被窝里,像只作茧自缚的蚕。屏幕的蓝光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眼,我不得不把亮度调到最低。
我打开物理网课,听着听着一阵困意来袭,然后便入睡了。之后我每天都睡得很早,因为我每天都会听物理和数学网课。
为了把手机的用处发挥到最大,我便不听物理课了,我改变战线听语文课了。瑞瑞老师正在讲解作文模板,他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在黑暗中有种奇异的安抚感。
就这样,我听到了凌晨1:40
我经常在晚上写作文,写着写着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写的也太好了吧!不得不说,人在晚上总是情感最发达的时候。
(妈呀,我以前也太自恋了吧)
周四,我躲在被子里悄悄打开了手机。
“你在干嘛呢?”上铺的晴天突然探头。
“我...我在默写!对,默写古诗文!”我手忙脚乱地暂停视频,“躺着背记得牢。”
这个拙劣的谎言居然蒙混过关了。
高二时,六个核桃曾经说:“不要试探一个人的自律性,别天真的以为自己把手机带学校来真的会学习,想得太多了,真那么自律,就不会坐这儿学习了”。
我当时心里不服,我觉得我就是个很自律的人!
(我现在想笑,因为我一点都不自律,哈哈)
邪恶的栀子花开了。
渐渐地,我的胆子大了起来。
从最初战战兢兢地看网课,到后来偷偷看起了电视剧。我每晚准时准点看更新的《长月烬明》,为了节省时间,我看的是剪辑版剧情。一集一集又一集,我看到了深夜,我的被窝也成了一个小小的私人影院。
“再看明天就完蛋了...…”,理智微弱地提醒我,但手指已经划向了下一个视频。
转折发生在一个普通的周三。
我正在抓紧时间看物理网课,突然视频加载不了了,同时也弹出一条短信:话费不足3元,请及时充值。
“我服了”,我忍不住小声嘟囔,视频卡在楞次定律的讲解处,加载图标转得人心烦。
情急之下,我给我妈发了条微信:“救命”,并附上话费余额的截图。
(我这里的意思是我没有话费了,亲爱的妈妈能给我充点话费吗,救救孩子吧)
按下发送键后,我便关了手机直接躺下睡觉了。此时此刻,一个大乌龙事件出现了!
两条信息只有“救命”发出去了,话费截图没有发出去。
(也是愚蠢)
第二天早上,奥特曼给我说:“你妈在群里让你回电话呢”。
“啊,好吧”,我疑惑的向奥特曼表达感谢。
他看着我露出疑惑的表情,便举着手机给我看,屏幕上是班主任方块刚发的消息:请XX同学立刻联系家长。
“哦好吧,谢了哈”,我向奥特曼比了个OK。
(奥特曼是我们班的一个同学)
“你拿我手机打吧,给你”,奥特曼把手机递给我。
“好人啊!天呐!好人一生平安!”,我一连说了好多个感谢语。
我拿着手机,手指机械地拨通了我妈的电话——至少我以为那是她的号码。
(此处,我拨错了我妈的电话,我的大脑可能还沉浸在睡梦中)
“嘟...嘟...”
响了十几声都没人接。
我的内心:可能我在忙吧,中午再打吧。
拨错电话是这件事情的重大导火索!
中午我又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我少输入了一个数字。重新拨通后,我说:
“妈,怎么了?”
“没啥事,就是你昨天发了个救命,我还以为你咋了呢”,我妈语气平静。
“哦那个是我手机没话费了,想发截图结果没发出去,只有消息”,我说。
“就说呢,我还以为发生啥大事了,把人吓得”,我妈语气依旧平静,“我早上让你回电话,你也没回,然后我就给你班主任说了,问你好着没?”
“没事没事,我啥都好着,一场误会而已。我班主任说啥了啊?”,我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也没说啥,她就一直问我怎么了,我就只能把你发的救命那条短信给她说了”,我妈说。
“那意思就是她知道我把手机带学校来了?”,我心凉了半截,“我完蛋了”。
“没事,我给她说了,你把手机拿学校来是听网课的,然后她说改天要找你谈谈”,听着我妈说的我感觉很愧疚。
“我可能要完蛋了,妈,不说了哈,拜拜,快上课了”,我挂掉电话,内心全是完蛋了。
我既愧疚又害怕,总之很矛盾的感情在我心里,让我无法忽视。
此刻,我的世界天旋地转。
我无时无刻都在担心方块什么时候找我谈话?我该说些什么?她会让我站讲台上发言吗?她会怎么说我?
审判时刻到了。
方块找我谈话是在周日下午班会后的一节自习。办公室的挂钟滴答作响,她慢条斯理地抿着茶水,眼镜片上反射着冷光。
“听说...你把手机拿学校来了?”她故意在“手机”二字上加重音。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攥紧我的衣角强迫自己要镇定。
“那个信息是咋回事呢,你讲讲吧”,方块声音很冷,冷到我听不出丝毫感情。
“就是手机没话费了”,我小声说。
“那你把手机拿来干什么?”,方块又说。
“是为了...听网课...”,我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哦?”,方块发出疑问。
我没有说话。
“听网课啊,那好啊”,她又说。
我不说话。
“听网课可以啊,你悄悄听就好了,别让别人发现”,方块似笑非笑的语气。
“好的”,我抬起头来看着她。
“好了,你回去吧”,她说。
方块这么平静,依我看来肯定没啥好事,毕竟她是笑面虎。
果然,被我猜对了!
更大的“舞台”还在后面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