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潮起潮落
“这衣服…”
贴着窗边的墙体调整心态，柳束才发觉身上的衣服有点硬。
上城区配备给囚犯的基础球服布料确实不咋滴，没什么弹性，可也不至于有这种坚韧的感觉。
柳束捏了捏衣领，原本类似于帆布的材质变得有点像硬纸板。
回想刚才下床时，床板上的床单似乎也变得坚韧固化了，现在看过去，由于下床动作被压翘起的床单边角还支棱翘着，真的也得有硬纸板质地才能那样定型。
伸手去摸床下的桌子，那儿叠着柳束自掏腰包购买的小短袖用于运动。
是的…运动服的质感也变硬了，和身上的囚服一样，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调，想来也是冥海潮升造成的变化，使得一切事物变得滞涩、固化。
柳束活动了一下胳膊，身体倒是一些正常。
轰——
还没等柳束进行更进一步的感受，强烈的撞击连同建筑物剧烈震荡感传来，屋顶延伸出裂缝，沙石簌簌落下。
“不是吧，这楼要塌了？！”
冥海潮升环境中，其余事物被固化过，按理来说建筑物要比平时坚固很多，此刻却不断发出摩擦和扭曲的声音，裂纹的蔓延速度令人毛骨悚然。
随着墙体变形，窗玻璃破碎坠落屋内屋外，飞溅起的碎渣子划过面颊，近在咫尺的物理攻击，柳束没受到半点伤害。
身体并未因为冥海潮升而滞塞、固化，柳束的防护能力来虚构者等级，灵魂的修行境界连带身体强于常规生命体许多。
即便如此，柳束依旧不觉得自己能够硬扛塌房，要是房屋再塌下去，肯定得用草翼技能飞离。
问题在于一旦飞出窗外，就会被外边的虚构者目击，没准也给人家当成炮灰使用。
异常环境中（-隔开-）出现怪物袭击，对生命威胁最大的却是人类，真够荒诞的。
“4楼那儿！”
“攻击！”
随着呼喝声，一道道技能光影闪来，爆炸和墙体被轰击声在进出响起，柳束往房间里一滚，躲开飞溅的砾石和余波。
“这些家伙要把上城区拆了吗？！”
冥海潮升事件肯定发生过很多次，外边的虚构者才会如此熟练应对，可他们这样肆无忌惮地攻击上城区建筑物、攻击楼房和基础设施，一次事件结束，青森监狱从内到外会被连片破坏。
更关键的是，外边的虚构者攻击完全不顾及建筑里头是否还有囚犯困着，多来几次事件，青森监狱+上城区的组织机构根本无法维系。
轰——
又是一阵暴响连带剧烈的震荡在窗外炸开，房间的窗口已经有一些变形，柳束尝试去按墙上的开门按钮。
囚犯能够自行开门外出，佩戴生活手环且有自由活动时间即可，此时开关同样变得很难压下不说，压下去了也没有半点反应。
掉落在地面的游戏头盔显示屏上亮着时间，凌晨4:16，一直如此从未变动过，仿佛一切都停滞住了，包括电力和电子显示。
这下可好，外边是肆无忌惮的攻击，走廊方向的房门又没法正常开启，好在这门能手动蛮力拉开，问题在于出门之后该做什么？
该去什么地方躲藏？
砰——
重物坠落连带残渣散射，半挂破布袋模样的东西卡在窗沿上，看清那东西的具体情况，柳束的眼角不由抽搐几下。
是一具尸体，由于盆骨以下被外力轰断，只有上半截身子趴在窗沿逐渐维持不住平衡，逐渐滑落，掉进屋里。
干瘦的面孔更加凌乱的头发，柳束认出那人。
“孙福来…”
和柳束同期进入上城区的3组囚犯，末流资质，被欺负和霸凌，又因为柳束的表现得到鼓舞而努力成长，并试图在上城区里找到曾经异样发狂被捕的兄长。
短暂的过往流传过脑海，孙福来就这么死在这儿了，外边的虚构者是真的毫不在意囚犯死活，实在不合逻辑，一次冥海潮升，囚犯大量死亡，哪还有人给他们干活，虚构者级别的囚犯又不是说补充就能补充到的。
隔着逐渐飘定的烟尘和波浪般的黑雾可以看见，灰败的颜色遍及孙福来全身，他也和周遭事物一般，身体变得质地坚韧僵硬，并蒙上死灰。
或许是失去生命气息之后，尸体等同于冥海潮升环境中的死物，像是被水泥薄薄浇上了一层。
“好像要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还好这次过程比较短。”
“将近两个小时，也够呛了。”
外边的交谈声中语调放缓许多，听他们的说词似乎是观测到冥海潮升的现象即将消失。
人物状态页上方，【冥海潮升】四字提示确实在逐渐减淡，房间里，一层一层或浓或淡的黑雾也在向外退去，如同海水退潮。
柳束的身体不受控制，仿佛海流之中的落水者，被无形的力量裹挟着在房间里兜兜转转，最后抛回到床上。
“喝——”
一直在反抗却又无法抵抗，当被迫移动的状态解除，柳束一下从床上坐起。
床板上是常规布料质感的床垫，房间里干干净净，角落放着常规配备的扫把和畚斗，墙上的隐藏窗口没有打开，整面墙是规整干净的粉刷白。
哪还有延伸的恐怖裂痕，哪还有尸体和破碎进屋内的满地废屑。
床头置物架，记忆中本该随震荡掉落在地的游戏头盔好好放着，时间显示为凌晨4:16，和柳束此前在【冥海潮升】时期看到的，显示屏上定格的时间相同。
目光扫过房间，一切正常，天花板上的灯泡亮着和常规夜里熄灯后相同的夜灯微光模式，并没有之前那么晦暗。
刚才简直像是一场梦。
心念一动召唤出状态页面、技能树页面，两个页面上方不再有【冥海潮升】的提示，当前魂力显示为35%。
之前醒来时，魂力41%，柳束当前也算有点修行底子，不至于因为一场噩梦掉了6%的魂力，亦或是噩梦中产生了自己有41%魂力的错误记忆。
这要真是一场梦，柳束更愿意相信是自己的脑袋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