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怀疑的种子
蓝礼听罢，脸顿时垮了下来，可小指头却好像没看见一般，笑道：
“拜拉席恩和提利尔血脉结合，您的孩子会继承风息堡，甚至可以被载入《七国主要贵族之世家谱系与历史》，这可是件留名千古的大事啊！”
小指头看似不经意的话，却让蓝礼想起琼恩·艾林。
他查阅过《七国主要贵族之世家谱系与历史》这部书之后，发现劳勃的三个子女都是瑟曦和詹姆乱来的产物，结果没多久就死了。
最初，这个怀疑是史坦尼告诉琼恩·艾林的，所以琼恩一死，史坦尼斯吓得跑回龙石岛，再也不肯露面。
而且，艾德·史塔克也已经在琼恩·艾林的房间里发现了这本书，估计离真相已经不远了。
他的结局，恐怕不会比琼恩更好。
蓝礼之所以支持劳勃发动战争，就是想捞取功勋。
乔佛里和托曼血统不正，不能继承铁王座，他既有血统又有功勋，还有长期积攒的好名声，可以占据绝对优势。
而且劳勃一直偏爱他这三弟，而不是二弟史坦尼斯。
篡夺者战争时期，史坦尼斯在风息堡坚守数月，弹尽粮绝差点饿死，功劳可比他大多了，可劳勃却将龙石岛给了史坦尼斯，将风息堡给了他。
劳勃对坦格利安的厌恶众所周知，坦格利安家族继承人，一般会被封在龙石岛，可是，风息堡才是拜拉席恩家族发源地，是新王朝继承人的标志。
可提利尔家族的动机又是什么？
即使拥护他称王，
他们也得不到更多。
作为诸侯，他们的晋升之路已经到头，除非，谋夺国王之位。
如何谋夺？
当然是生个拜拉席恩家的孩子，而他却是基佬，喜欢男人，两人不可能有孩子，所以玛格丽一旦怀孕，他一定活不成。
他和洛拉斯的亲密关系他们一清二楚，事实上的联盟也早已建立，急着让他迎娶玛格丽。
搭上两兄妹，付出这么高成本，如果，他们真正想要的，只是个挂着拜拉席恩名号的继承人呢？
他岂不是戴了顶大大的绿帽子？
为了掩盖事实，就像瑟曦·兰尼斯特谋杀琼恩那样，就只能让他死！
他不想将提利尔想的这么阴暗，可在君临待了这么多年，比这阴暗十倍的都见识过，琼恩·艾林倒不这么想，可现在坟头都长草了。
小指头看着蓝礼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
蓝礼外表风度翩翩，其实内心既多疑又敏感，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慢慢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这位公爵的心理很容易揣摩，而他培提尔·贝里席，才是控制局面的人。
不管谁坐上铁王座，混乱都会继续，而在动荡中，像他这样的人总能找到机会。
…
蓝礼匆匆告别小指头，回到住处，心里一团乱麻。
洛拉斯·提利尔正坐在椅子上，用羊皮蘸着油脂，专心擦拭长剑，
他的剑早已饥渴难耐了，仿佛一剑就能斩断拉哈洛脖子。
“洛拉斯，“蓝礼一如既往温和，却话里有话，“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洛拉斯拨弄一下额前长发，抬起头，笑道：“什么事，我的蓝礼大人？”
“你们家这么着急想把玛格丽嫁给我，是想让我当国王，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
就连黑城堡的铁匠都能一眼看穿蓝礼的性格，可洛拉斯这个枕边人却看不出来。
提利尔三兄弟都很正直，从不会把人往坏里想，还有被爱情蒙蔽双眼的原因，再加上蓝礼演技高明，所以洛拉斯的世界里充满了爱情，可蓝礼的世界里却只有欲望。
洛拉斯根本没察觉到他的试探，放下剑，笑道：“当然是为了支持您成为国王，玛格丽会是您的王后，这对我们两家的未来都有好处。”
蓝礼重复了一句：“未来吗……”
丢了东西，看谁都像贼，如果没有继承人，究竟什么是未来？
“蓝礼，你在想什么？”洛拉斯的声音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蓝礼微微一笑，低声道：“没什么，只是想明白一个问题。”
他走到窗边，凝望窗外夜色。
如果继承铁王座，他就必须拉拢提利尔家族，而与玛格丽的婚姻就是关键一步。
他之前想把玛格丽送给劳勃，就是想让劳勃废掉瑟曦，提利尔家也是同意了的。
说明提利尔家野心不小。
可无论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他都不能放弃这桩联姻。
婚礼过后，他终将借着提利尔家族的实力坐上铁王座。
装一辈子仁慈就是真仁慈，可他并没有那种耐心。
到时，提利尔家族就会知道，蓝礼国王已经看破他们的伪装，而他的怒火可不会那么容易熄灭！
…
维斯特洛大陆沿海，无数骑手正在搜寻多斯拉克人的踪迹，史坦尼斯称病在床，劳勃气的发狂，可拉哈洛的六十艘船早已航行在大海上了。
风帆鼓荡，船艏劈开白浪，在这片蓝色草原上勇往直前。
海面上一片寂静，晨光初露，天际线由黑蓝转为绯红，多斯拉克人开始了祭祀。
第一缕阳光露出海面，勇士们全都跪了下来，望向东方，双手高举，就像托起太阳一般。
无数死去的卡奥和勇士们骑着燃烧的战马驰骋在星辰之地，早上就化作熊熊烈日滋养草原，化作勇士的能量，生生不息。
“乔纳克·杜拉多！哈拉斯！伟大的马神！我们的主宰！”
喊声响彻海面。
起身后，勇士们便跳起战舞，拳头有节奏地猛击胸口，上臂，大腿，挥舞马鞭，战靴重重踩踏甲板，动作整齐划一，激昂的战吼响彻天际。
舞蹈结束，一匹黑色战马拉被到甲板中央，勇士们围在它身边，默默念诵祷词。
拉哈洛手持弯刀走向战马，轻轻抚摸马头，冲着它低语几句，之后刀光一闪，鲜血飞溅，战马嘶鸣一声倒在甲板上。
他划开战马胸膛，掏出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脏，举向太阳。
“乔纳克·杜拉多！”
心脏落入海中，鲜血染红海水，勇士们开始大声欢呼，仿佛马神的力量已经降临在他们身上。
加兰坐在船边，目不转睛看完异教徒的仪式，手里却一直攥着胸前的七面水晶挂坠。
这时，拉哈洛走了过来，拉了拉绑在加兰脖子上的麻绳，戏谑道：
“该去划船了，我的奴隶。”
“你不用拴着我，我不会逃跑的。”
加兰眼神倔强，“提利尔家有错在先，我会承担一切后果！”
“你们家欠我五十万金龙，和十艘大船。你一个人就能顶半个葛多荷，你可是我的宝贝。”
拉哈洛哈哈一笑，拽拽绳子，“又没打死结，你自己怎么不解开？”
“马神真能在海上保护你们？”加兰突然转移了话题。
“马神的伟力无处不在，祂可以在草原上赐予我们速度，在海上赐予我们勇气。我们是祂的子民，永远由祂保护。”
“马神让你们用马心献祭，可七神却只要我们虔诚祈祷，就能赦免我们的罪孽。”
“力量从来不是免费的，总要付出代价，”拉哈洛冷笑道，“再说，你们的圣堂都是信徒捐钱建造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加兰低头不说话。
他对这些异教徒充满好奇，想了解他们，可打心眼里又排斥他们，内心非常矛盾。
那颗沉入海中的马心，翻起一丝血色涟漪，之后便消失在大海中。
这时，漆黑的海底，一个庞大身影一闪而过，将马心连同血水一起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