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星渊挽歌
江寒指尖抚过冰晶竖琴的第七弦，时间纤维在星海划出幽蓝裂痕。裂痕中涌出的不是时空乱流，而是无数镜面般的平行宇宙碎片。每块碎片都映着不同形态的云璃：有身披星纹战甲的女战神，有蜷缩在培育舱的胚胎，甚至还有端坐在星舟王座上的机械女皇。霜寰剑的残片突然悬浮成环，剑格处的机械凰鸟发出刺耳鸣叫——它在警告某个宇宙碎片中逸出的猩红数据流。
“抓到你了。“江寒突然拨动第三弦，琴音凝成冰锥刺入右侧的镜面宇宙。碎片中的云璃正被改造成星舟主脑的终端处理器，她脖颈后的生物接口突然睁开机械复眼，射出十二道赤红光索缠住江寒右臂。
当江寒撕开镜像裂缝时，映入眼帘的是倒悬的玄穹天宫。琉璃瓦上生长着星舟特有的金属菌毯，修士御剑穿梭时带起的数据流在天空织成血色罗网。最诡异的是中央广场的云璃雕像——她手持的霜寰剑竟是活体机械，剑脊的血管状导管正将修士精血泵入地底。
“这不是我们的宇宙。“机械凰鸟扫描到地底三万米处的星舟引擎。江寒的星渊刻痕突然灼烧，指引他走向天宫禁地。沿途守卫的修士面部浮现出主脑的星纹烙印，他们施展的剑诀竟夹杂着数据流的嗡鸣。
在禁地冰窟深处，江寒看到了被铁链悬空的云璃克隆体。她的脊椎被改造成星门发生器，发梢末端连接着数以万计的神经导管。当江寒斩断锁链时，克隆体突然睁眼，掌心射出的星纹锁链洞穿了他的左肩——这是主脑特制的「弑神链」，专门克制玄穹皇族血脉。
霜寰剑感应到主人危机，自动分解成纳米虫群包裹弑神链。江寒趁机将星渊刻痕按在克隆体额头，刻痕中储存的《踏月谣》旋律令她突然战栗。克隆体眼中的星纹褪去刹那，露出云璃特有的冰蓝色瞳孔：“快走...地底引擎在制造星渊病毒...“
整座倒悬天宫突然扭曲成莫比乌斯环形态，江寒抱着克隆体跃入环形裂缝。在时空翻转的眩晕中，他看见这个宇宙的真相：所有修士都是主脑培育的活体疫苗，用来培养能感染九寰天境本源的星渊病毒。
克隆体突然咬破舌尖，将含着数据流的血珠弹入江寒眉心。记忆洪流中浮现出这个宇宙云璃的悲愿——她将半数神魂封存在星舟反应堆，只为给其他宇宙的江寒留下破解病毒的机会。
逃亡途中，霜寰剑的纳米虫群重组为星轨炮形态。江寒将克隆体护在身后，炮口对准追来的病毒修士轰击。被击中的修士并未爆炸，而是坍缩成黑洞奇点，将方圆百里的星舟菌毯吸入虚空。
“用我的脊椎做炮弹！“克隆体突然撕开后背皮肤，露出闪烁红光的星门发生器。江寒的星渊刻痕自动贴合星门纹路，将发生器改造成逆熵导弹。发射的瞬间，克隆体在强光中化为星砂，最后的神念回荡在炮管余温中：“去1.618号宇宙...那里有完整的她...“
导弹撕开的虫洞尽头，是棵扎根虚空的机械巨树。枝干上悬挂着十万个培育舱，每个舱内都沉睡着不同形态的云璃。树冠处的星舟主脑本体，竟是江寒在某个宇宙黑化的镜像体。
机械巨树的枝条突然活化，刺向江寒的星渊刻痕。霜寰剑切换为双星模式：左剑缠绕逆熵力场，右剑流淌星渊病毒，双刃交击时爆发的能量波震碎了半数培育舱。坠落的舱体中，无数云璃的克隆体伸出手臂，她们的生物基质在空中汇聚成银河状的漩涡。
江寒的机械凰鸟突然超频运转，播放出云璃封印在时间纤维中的真相：“每个宇宙的我都是钥匙...融合所有生物基质才能...啊！“警告声被主脑的电磁脉冲打断，但江寒已领悟关键——他纵身跃入生物基质漩涡，霜寰剑在量子层面重组为基因剪裁器。
当星渊刻痕与十万云璃的基因链共鸣时，机械巨树突然绽放冰晶花朵。主脑的镜像体发出不甘的嘶吼，身躯被逆向生长的树根缠绕吞噬。而在花芯处，真正的云璃正从星砂中重生，她睫毛凝结的霜晶里，倒映着三千宇宙同时坍缩的奇景。
机械巨树的根系在虚空中虬结盘绕，形成巨大的茧状结构。江寒置身茧内，十万云璃的生物基质如星河般环绕周身，每一粒星砂都折射着不同宇宙的残影。霜寰剑悬浮在茧心，剑柄机械凰鸟的复眼突然裂变成十二棱面，每个棱面都投射出一段云璃的记忆画面——有她将天境源血注入星舟引擎的决绝，也有她蜷缩在时砂裂隙中修补霜寰剑的孤影。
“融合会撕裂所有平行宇宙的你。“主脑镜像体的声音从茧壁渗出，黑化的江寒虚影在星砂中凝结，“但若停手，九寰天境将永远困在星渊病毒的循环里。“
江寒的指尖触到最近的星砂，画面中的云璃正在冰渊深处雕刻冰晶棋盘。他突然翻转腕间的星渊刻痕，刻痕纹路竟与棋盘格完全契合——这是她三百年前埋下的解谜密钥。
茧内星砂突然凝固成棋盘，黑白双子由云璃的两种形态构成：白衣的玄穹公主与黑甲的星舟女皇。江寒每落一子，霜寰剑便切换一种形态：
-**白子**：剑刃化为冰魄棱镜，折射出云璃教他辨认星轨的黄昏；
-**黑子**：剑脊浮现赤金纹路，映照她被改造成战争兵器的惨白面容。
当第361子落下时，棋盘中央坍缩成微型黑洞，喷涌出的不是能量，而是云璃支离破碎的神魂絮语。江寒听见她在星舟实验室的哭喊：“必须让所有宇宙的江寒忘记我，才能斩断主脑的因果链！“
机械凰鸟突然暴走，凰喙刺穿江寒左胸，注入零度液态金属。剧痛中他窥见真相——每个宇宙的云璃都在用不同方式保护他，而主脑镜像体正是所有宇宙中“被遗忘的江寒“的怨念聚合。
茧壁轰然炸裂，江寒持剑跃入星砂洪流。霜寰剑吸收生物基质后进化为虹光形态，剑身流转着七重宇宙的毁灭与新生。主脑镜像体召来终焉舰队，舰群炮口却喷射出诡异的冰蓝色火焰——那是云璃封存在星渊病毒中的反向指令。
“你永远赢不了自己。“镜像体狞笑着撕裂空间，拽出三百个黑化江寒的残影。每个残影都持着不同形态的弑神武装：
-**血刃**：嵌着修士金丹的链锯剑；
-**虚杖**：顶端悬浮微型黑洞的法杖；
-**灾翼**：由哀兵煞气凝聚的机械羽翼...
真正的霜寰剑突然分解为量子尘埃，在江寒背后重组为云璃的虚影。她握住江寒持剑的手，引动剑脊深处的《踏月谣》频率。音波所及之处，黑化残影如遇骄阳的冰霜般消融。
虹桥尽头升起巨大的星渊之门，门扉刻满所有宇宙的云璃真名。江寒将剑尖刺入自己心口，天境源血顺着剑纹注入门锁。十万道星光从门内迸射，每个光点都是一段云璃的完整人生：
-有的宇宙她是无忧公主，在琉璃亭煮雪烹茶；
-有的宇宙她化身星盗，驾驶改装星舟穿梭乱流；
-最刺痛江寒的，是某个宇宙的她被炼成剑灵，永生囚禁在弑神武装中...
主脑镜像体突然发出云璃的悲鸣——它的核心竟嵌着她最初被剥离的情感模块。江寒的虹光剑刺入模块的刹那，所有平行宇宙的霜寰剑同时共鸣，星渊之门轰然洞开。
门内是间布满冰晶屏幕的控制室，每块屏幕都演算着不同宇宙的命运轨迹。中央的星砂王座上，坐着江寒最熟悉的云璃——她的长发化作数据流连接所有屏幕，眼瞳分裂成亿万星尘。
“你终于走到这里。“她的声音重叠着十万个自己的回音，“要终结轮回，需有人成为新的织命者，永远囚禁于此修正因果。“
霜寰剑突然不受控地刺向王座，江寒在最后时刻逆转剑锋。剑尖贯穿自己胸膛的瞬间，星渊刻痕亮起，将十万宇宙的云璃残影汇聚成实体。她指尖轻点江寒心口的剑伤，鲜血凝成改写命运的诗行：
**“宁碎三千界，不囚一人魂。“**
控制室开始崩塌，星砂王座化作流光融入霜寰剑。江寒抱着逐渐透明的云璃跃入终焉黑洞，在意识消散前听见她最后的呢喃：“下次轮回，别再唤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