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起上！
凝目瞧去，但见一青年神色平和，仿若渊渟岳峙，静静伫立当地。
那一双漆黑眼眸扫过，众人只觉心头没来由地一紧，竟莫名有些紧张。
“此人是谁？莫非是陈问天的儿子？”
“瞧着有几分相似，却又似是而非。”
“确实，若是他儿子，绝对不可能有这般气质，老子被他看一眼就心里发慌。”
底下猜疑之声渐起，在众目睽睽之下，青年款步迈向寿宴大厅上方那把太师椅，从容落座。
“什么！”
刹那间，众人尽皆瞳仁骤缩，不管是门派的当家，还是宗门的弟子，俱都骇得脸色大变。
更令人咋舌的，是柴富有的举动。
他疾趋几步，直至距对方一丈之地，恭恭敬敬躬身行礼道：
“侄儿拜见武二叔。”
柴富有作为柴胡的幼子，论辈分上来说，他确实是称陈钧为二叔，不过因为先前周围大部分人都是陈钧的徒子徒孙辈，他也就顺着称祖师爷。
特殊情况下，他才会称武二叔。
这“武”字，自是彰显陈钧武功卓绝，天下第一！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所有人顿时哗然。
柴富有的确是比寻常人年轻，可脸上一些皱纹不是光凭武功跟气血就能遮掩。
一个五十岁的老人，对一个看似二十多岁的青年恭敬称呼，江湖一派跟朝廷来人都只觉脑海一片浆糊。
“容颜不老？这岂是凡人所能为？”
“他......真的是陈武神？”
“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在此装腔！”
猜忌、议论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是他们不愿意相信，而是眼前所见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七十年间，陈钧闯荡江湖，四处挑战，诸多高手败于其手后，要么当场羞愤难当，自绝经脉，要么狼狈返回宗门，自此闭关不出，直至身死也未曾再踏出山门半步。
现如今这些后生，哪怕是必清大师跟广亮方丈这样的八十岁高龄，以前都只不过是宗门中流，完全没资格直面见过陈钧长什么模样。
人群讨论最后得出一个统一结果，那就是眼前之人根本就不是传说中的武神，定是百武门派人来佯装欺骗他们的。
正有人欲挺身而出之际，一直默不作声的吴十六却朗声道：
“晚辈吴十六，见过陈武神！”
“什么！傲剑山庄庄主居然认为此人是陈武神！他莫不是愚钝了？”
“庄主，你可莫要轻易相信对方，此人假扮陈武神，肯定是百武门的阴谋诡计！”
“正是！老夫贝落峰虚度五十有六载，从未听闻有人年逾百岁，尚能保有青年模样。哼，小子！还不速速从实招来，百武门派你前来，所为何事！”
众人满心猜忌，一时间又是沸反盈天。
唯有吴十六神色凝重，那双饱含无尽剑意的眼眸，自始至终未曾从陈钧身上移开分毫。
他排众而出，大声说道：
“诸位！此人正是陈武神！他的模样，我便是化作灰也认得。
想当年，便是因他，致使我父亲与祖父接连在剑冢走火入魔！”
话音落下，吴十六紧紧攥住拳头，一股气浪从脚下向外激荡，衣决翻腾。
与此同时，整个江湖一派顿时哗然。
“什么？此人真是陈武神？”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家都是习武之人，凭什么他能永驻青春！”
“莫非他真如传言说的那样，修炼了什么魔功不成？”
“除了你说的这样，我再也找不到对方有什么能力能维持容颜不老。”
五台山方丈上前几步，双手合十，口宣佛号：
“阿弥陀佛……陈武神武功已然超凡入圣，臻至天人之境，故而返老还童。
不愧是近百年来武林第一天才，贫僧佩服，佩服之至。”
五台山方丈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颇具威名，连他都承认眼前年轻人就是陈钧，其他人也不敢怀疑，只是对陈钧为何能百岁维持青年的样貌感到更加好奇。
若说是戴了人皮面具，在场众人中不乏精通易容伪装之术的高手，可无论从哪个角度细细打量，均瞧不出丝毫面具破绽。
再加上那股扑面而来的莫名威压，叫人彻底断了伪装的念想。
陈钧黑眸稍微动动，继而嘴角上扬：
“少林寺、五台山、全真教、傲剑山庄、嵩山派、华山派、五海帮、丐帮......你们可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派，今日带这么多人上来，可真是煞费苦心啊，你们说，我应当拿什么东西感谢你们今日这个举动？”
众人：“......”
仅是刹那，江湖一排除了吴十六、必清、广亮等大宗门话事人之外，其余门派的掌门人都如鲠在喉，如芒刺背。
他们真的是来祝寿的吗？
很显然，并不完全是，特别是先前被陈钧点名的那几个宗门，全部都是来找百武门麻烦的。
准确的说是矛头指向陈钧，百武门只是牵连受罪。
否则来人就不会开口提点陈钧大名。
之所以有找麻烦的底气，无非就是认为陈钧已然百岁，饶是对方武功强悍，也会因气血衰竭，有消耗力气结束的时候。
为此这些门派把自家宗门大半精锐全部带上，其中不乏有人是来看热闹的，大部分都是想与陈武神一战！
对方十几年前就打遍天下无敌手，自己要是能参与杀死对方的行动，事成之后，可是能吹半辈子的存在。
然而眼前的意外显然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十几年前，陈钧最后一次现身江湖，那时的他虽也容颜不老，可一头白发如雪，白发既生，自是气血亏耗之兆。
谁成想，今日他竟一头乌发，风采照人地现身于此。
众人当场陷入沉默。
这还怎么打？
最终，还是吴十六站出来打破沉默，他从始至终都未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直到陈钧出现，他也仅是感到意外而已。
“陈武神！你可还记得十八年前，傲剑山庄，炼剑峰上！”
霎时间，在场所有人都寂静无声，心想十八年前，傲剑山庄发生了什么？
未等众人猜疑个究竟，陈钧已然神色淡然，开口说道：
“十八年前，我一人上傲剑山庄，同你祖父一战，他施出三玄剑法，我施出九阳剑法，最后你祖父输了三十七招。”
这番话让吴十六陷入回忆，紧接着咬牙道：
“不错！你还记得！当时你跟祖父说，剑意有三重！
第一重，凌厉刚猛，无坚不摧，以细剑攻之！
第二重，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以巨剑战之！
第三重，无剑胜有剑，以罡御剑！
祖父为参悟你所言剑意，自此孤身一人，在那峰顶枯坐九九八十一日，终以损耗自身生机为代价，悟出一道初窥门径的剑意。
父亲为报此仇，更是耗费十载光阴，苦心孤诣完善此道剑意，却不想落得精力耗尽、身死道消之结局。
而我！吴十六今日前来，带上这复仇之剑向你发出挑战！”
话音甫落，吴十六周身猛地爆发出一股凌厉无匹的气势，劲风呼啸，刮得周遭一些武功低微之人脸颊生疼。
周围放置的诸多铁剑竟也嗡嗡作响，似是与之共鸣。
陈钧淡然一笑，一挥手，原本躁动不安的剑鸣声便烟消云散。
此举让吴十六脸色一变，暗忖不妙，却又不敢说什么，以不变应万变。
不理会对方，陈钧起身双手置于身后，傲然道：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此乃天经地义。
你的挑战我接下了。
说罢，陈钧目光一扫而过其他人，喝道：
“他是来找我寻仇的，你们又是因何而来！”
厉声质问，众人内心开始疯狂打鼓。
直到五台山方丈站出来，也不在意什么佛家礼仪，大喝道：
“陈武神！贫僧知晓你痴迷武学，喜好钻研各家功夫，可当年为了那‘焱淼破厄身’，你竟然亲自动手。
盗取我寺中那块满蕴佛陀意境的雕石，今日我等前来，便是望你能将此物归还，以正佛门清誉！”
“还有我丐帮的降龙廿八掌与打狗棍，还请陈武神一并归还我等！”
“再者，贵派平日纵容手下肆意妄为，多有抢夺生意之举，还望陈武神约束门人，还江湖一个公道！”
有了陈钧的允诺，江湖一派开始以各种找上门的理由回应，似乎是为自己的无理行为而找借口。
等到无人讲话，陈钧才淡笑道：
“原来诸位是想拿回自家武功，讨还公道，这自是无妨。”
众人：“？”
百武门所有人都感到困惑，心想自家祖师爷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善良？
江湖一派更是不知所措，本来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讨伐对方，现在对方居然同意了，那应当如何？
不成想，陈钧却徐徐补充：
“我可以给你们，不过时间需要是百年之后。”
“武神你这是何意？”
“莫不是把天下英雄当猴耍？”
众人脸色刷一下子就变了，很多咒骂声再度袭来。
陈钧却不予理会，自说道：
“我创立百武门，本意便是为了博采百家武学之长。
这些年来，为了能创出一部震古烁今的武学秘典，我四处与你们宗门前辈切磋较量。”
“五十年前，全真的天罡北斗阵被我以一拳一掌将其破阵！”
“四十八年前，华山剑派前两任掌门人，端韶华于临死之际突破紫霞神功桎梏，与我拼死一战，却也不过十五招，便即败落。”
“三十七年前，五台山广亮的师父，空想大师同大罗佛手与我对碰，最终力竭而败。”
“二十六年前，丐帮帮主史赤山同八名九袋长老，还有一百名丐帮弟子组成大阵，可惜还是被我一棍击破！”
......
陈钧把这些年，自己打败了谁，怎么打败的全部道出。
这让全场门派的话事人感到脸疼。
多年发展，陈钧武功的战斗力自然是达到寻常人难以接触的地步，同时武林也才明白，外气境之上，还有一个不超过五人达到的境界。
化罡境！
传说能以虚气化作实罡来对决，寻常人根本就抵挡不住一缕罡气的冲击。
融合诸多武学之下，陈钧四处挑战，试图再次突破境界桎梏，期间他犹如入魔了一般，打败一人，又接着挑战下一个，有的人受不了，最后暴毙。
而有的人，则是愿意与陈钧探讨之上的境界。
傲剑山庄，吴十六的祖师爷便是其中之一，他留下三句话，想要对方突破剑意后，再来寻他。
未曾想吴良辰居然死了，他的儿子跟孙子却认为是陈钧害死了他，现在来此寻仇。
见此情形，吴十六似乎已经领悟无形剑意，陈钧也不想多解释。
要战便战！
闭关十几年，他已经许久没跟人动手。
忽觉氛围变得微妙，少林寺主持站出来道：
“佛说无量众生，倘若陈武神愿意归还百家武功，那么贫僧即刻回头，日后还会差人送上绝佳贺礼，但求陈武神切勿食言。”
“必清大师说的是，我等其实也并非主动招惹陈武神，只希望陈武神能言出必行。”
想要活命的人已经彻底放弃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陈钧却是冷笑说道：
“一个个比唱戏的还能演，实话告诉你们，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全都知道，适才觉得我小气的人，我又怎能大气的让你们活下去？
今天你们所有人只有两条路可以选！”
刹那间，陈钧周围凝聚森寒杀气，原本以为今晚能完好无损离开的人也彻底幡然醒悟。
原来并非他们找陈钧麻烦，而是对方早就准备好了！
必清垂目看向陈钧，轻声劝道：
“阿弥陀佛...陈武神此言乃入魔之语，还望武神能回头是岸，否则你将会让整个百武门以江湖所有为敌！”
有他这话打头阵，其余人也顿时来了精神，纷纷叫嚷起来。
“怕什么！天下英雄好汉都在此地，陈问天！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
“陈问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你今日这话，是要亲手葬送整个十万山吗！”
“若你仗着武功盖世就想要敷衍了事，那我第一个不同意！”
“大家不要怕，我们一拥而上，陈武神不可能把所有人全杀光！”
“只要他是人，就会有穷尽之时，到时候，我们乱刀都能砍死他！”
众人相互鼓励，却见陈钧一笑：
“我也很想知道我能不能把你们全部杀光！”
言罢，他舒展双臂，豪迈喝道：
“来吧！有胆子的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