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武道:从形意拳肝成活体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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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海中劫杀

水面上悄无声息,待察觉时,那船已似阴影般贴了上来。

桅灯下照出一溜影子,刀柄斜挂,步履皆稳,分明不是好惹的主儿。

周十三没吭声,不声不响地转过身,取了那条乌沉长棍,指尖一扣,棍身微颤。

姜仁也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靠近熊老黑几分,两人肩背相抵。

那位一直呆在舱中的海师,此刻也终于露了面。

依旧是黑袍罩身,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

眼中瞧不出什么波澜,只是下意识将袍袖拢了又拢。

他算得清千里风涛,算得准海底妖煞,却独独算不出这人心叵测。

杜三浪拦在船头,一边示意船工往舱里退,一边满面堆笑,拱手作揖:

“海上风大浪急,误会难免,若是误踩了哪位爷的水道,我杜三浪该赔银赔银、该敬酒敬酒。”

稍顿,又陪着小心添了句:

“琅琊港刘都统,与在下还有些亲厚……”

话未说完,对面船舷上已翻下七八条黑影,身法干脆,着地无声。

后头的船舱里,还隐有几道人影压阵。

为首一人刀尖点地,话音轻蔑:

“都统?落到这海沟下头,谁的影子也照不出来。”

一句话撕碎了薄面皮。

话音还在风里打旋,那人腕子一翻,一道刀光已破风而至。

乌沉长棍横空挡住,“铛”的一声脆响,硬生生将刀锋格开。

杜三浪趁乱一猫腰,脚底抹油蹿回舱里去了。

杀机陡起,脚步错动。

船头方寸之地,霎时间已是人影翻飞,搅作一团。

周十三身形瞧着清瘦,手中乌沉长棍却沉稳十足,上下翻飞随意,冷不丁卷出三五分杀机。

一拨一带,逼得两名匪人左躲右闪,步步后退,不敢近前。

熊老黑拳风如雷,呼喝带势。

一拳扫出,打得名悍匪踉跄倒退,口中骂骂咧咧,却不敢再轻易上前。

姜仁没吭声,就贴在熊老黑背后站着。

偶尔递出一拳,拳势如缠藤带水,将趁隙袭来的冷刀引歪出去。

就连那位惯常望天打卦的海师,此刻也袍袖鼓荡,抖出几分章法。

一柄快刀劈来,被那宽袍一挡,竟是火星四溅,像是斩在精铁之上。

能在海上混饭吃的,果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奈何来者人多势众,个个进退有据,刀刀不离要害,显然是杀伐惯了的老把式。

几合下来,那为首的汉子眼风在场中兜了一圈,最后落定在姜仁身上。

年纪瞧着不大,拳脚又不见声势,活脱脱是个才上船的雏儿。

那汉子嘴角一咧,冲身旁几人歪了歪头,冷笑道:

“先捡软柿子捏,拿这嫩瓜蛋子开刀。”

几条黑影闻声而动,脚步交错着合围上来,刀光齐晃。

熊老黑一见不妙,连忙回身拦挡,却被刀势硬生生逼开。

闷哼声里,步子也跟着退了两尺。

只这一错步的功夫,姜仁已叫几人围了个严实,困在刀圈之中。

熊老黑心头火起,虎吼一声便要抢上,却被赶来的两名海匪死死缠住,一时竟脱身不得。

姜仁脸上不见慌,只将身子微微一沉。

一式拳势悄然游走,风不惊、力不猛,却透着股黏缠滑钻的怪劲。

当头一莽汉正欲抬刀,忽觉眼前拳影一晃。

本能地一刀劈出,却空落落的不受力,反叫那股拳意如绳如索,勒得腕骨生疼。

便在这一晃神的功夫。

姜仁脚尖一点,身形斜出,顺着刀影错落间那点缝隙,飘然掠出三步开外。

“啐!”

那莽汉面皮一红,啐了口狠的,脸上掠过一丝恼怒,几步扑来,刀风更疾。

姜仁脚下步子瞧着松垮,晃晃悠悠,却又偏偏每一下都踏在刀风之外,滑溜得不沾片缕。

可惜这船头就巴掌大点地方,身法再巧,也架不住人多势急。

几番缠斗下来,终究还是被逼到船舷边上。

脚下再无寸土可退,身后便是夜海滔滔,浪声如吼。

忽地身侧一阵风响,又是一刀横空劈来,封死了所有去路。

避无可避。

姜仁眉梢轻蹙,再无半点迟疑,腰身猛地向后一折,干脆利落地投入海中。

“哗啦”一声,溅起一蓬雪亮浪花。

“穷寇莫……”

为首那汉子目光一沉,经验老道,欲先抽身回援。

话才起了个头。

“小杂碎,还想跑!”

旁边那莽汉却按捺不住,骂声未落,人已扑将下去,劈头盖脸地砸进海浪。

那汉子脸色当即一黑,眉角直抽。

可事已至此,也只得咬牙低喝一声:“跟上!”

言毕人至,身形一纵,也没入了波光之中。

余下两人对望一眼,倒也没甚犹疑,接连跃身而下,投入了茫茫夜海。

敢在海上讨人命饭吃,水里头的本事自然不含糊。

只听‘扑通’几声闷响,那几条汉子身子一扭,便如离弦之箭,直奔着方才落水处追去。

船头依旧杀得热闹,刀光棍影搅在一处,难解难分。

只是无论哪方,兔起鹘落间,眼角余光总难免往海里瞟上一眼。

也就几口气的功夫。

水面忽地一颤,随即似有暗流涌动,咕嘟嘟冒了几个泡。

几缕殷红自水下悄然浮起,如泼墨入水,氤氲开来,眨眼间染红了一方海色。

熊老黑眼角瞥见那抹红,心头陡然一沉。

“……怕是折了。”

咬牙低吼一声,拳头却已渐显迟钝,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被压得步步倒退。

周十三与黑袍海师那边,光景也差不离,招架得愈发吃力,只剩下左支右绌的份儿。

反观对面那几个海匪,瞧见水下起了红,反倒像是吃了定心丸,连手上的攻势也缓了三分。

水下搏杀,本就是自家弟兄惯常的营生,何况还是四个对一个。

只消等海里料理干净了,再腾出手来合围,这船上的人便是瓮中之鳖。

形势既稳,犯不着跟几个将死之人硬碰硬。

一时间,船头上竟有些诡异的沉寂。

只剩下兵刃偶尔一响,还有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

片刻之后,忽听舷边“哐啷”一声,有人翻身跃上了甲板。

众人目光齐刷刷望去,皆是一怔。

只见那人身形挺直,浑身湿漉漉地往下淌着水。

衣角虽还挂着几缕暗红的水渍,但那张稍显清秀的面庞上,却不见半分仓惶。

唯有那一双眸子,比先前落水时,更添了几分冷冽,静静地扫过场中。

正是姜仁。

在他身后,方才还血浪翻涌的海面,此刻已重归死寂。

黑沉沉的,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那几条追下去的海匪,竟无一人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