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挑水的小男孩

这是一条羊肠小道，右边是一人多高的陡坡，左边亦是一人多高的陡坡。

坡上坡下，经年行人络绎不绝，男人们从这里挑水吃吃喝喝，女人们在坡下的池塘里洗衣洗菜，乐此不疲。

坡上是一片淡淡的竹林，光影摇曳，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都说食不可无肉，居不可无竹，然而，那时候却并无多少肉可食。坡下长着一大片杂木，大大小小，掩映着底下的那一口清澈见底的池塘。池塘的砂石缝里，总是牵连不断地冒着一串串的水泡和冰冷的泉水。虽说是一口不足四五百个平方的小池塘，但偏偏有着一个十分令人向往的名字——泉湖。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走过这一条羊肠小道，不远处，有一口古井，名曰泉井。

千万不要小瞧了这一口不起眼的水井，那时候，却是养活半个村子的唯一源泉！古井的上方，是一个小庙，名曰泉神庙，庙中供奉的泉神，长年累月，香火不绝。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庙不在小，有神则灵。

在曾经的那一个疯狂时代，某年某月某日，庙里长年供奉的菩萨突然间就被人抛“尸”庙外，香烛帷幔扔在庙门口，一片狼藉！灯油漫出，火光不熄，霎时间，古井的上空燃起了熊熊大火……

村民闻讯，连忙扔下手中的犁耙锄头箕畚，拼命跑回家，拿起水桶盆瓢奋力救火。近水救近火，不一会儿，火是扑灭了，可那常年供奉的泉神，竟烧成了大半个焦炭，变得浑身灰头土脸。翻起菩萨那被大火烧毁的黑漆漆的身子，定晴一看，原来，不知从何时开始，眼前的这一位人人供奉的泉神，竟然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少了一只眼睛！仔细检查，不难看出，这菩萨的那一只眼睛分明就是被人为挖掉的！

村民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缺德！是谁捣毁了庙宇，是谁放火烧了泉神？又是谁挖了菩萨的一只眼睛？

若干年后，每到私塾放学的时候，枯藤老树，夕阳西下，在这一条羊肠小道上，便总是能见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张开双臂，一桶又一桶，一担又一担，一缸又一缸挑水的情形。

少年是家中的长子，谁也不知道，正是这一位从小体弱多病的少年，自从来到这样一个大家庭后，到底意味着怎样的一种命运，他的一生又经历了些什么？

话说，母弱出商贾，父强做侍郎，族望留原籍，家贫走他乡，总之，该经历的，好好歹歹他多少都经历了。作为一个从小挣扎在底层社会的贫困家庭的孩子，等待他的又是怎样的一种命运。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原生的家庭，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有些人，一辈子都到不了罗马。母弱也好，父强也好，族望也罢，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人生一世，半是人为半天命，一个人，要想逆天改命，终究还是要靠自己把握，命顺命歹，家贫家富，唯有走出自己的天空，才能活出心中的那一片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