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3章 小龙初为人 道长落魄归
高兴的事来得快,去得也急。小龙还没蹦哒够,就明显感受到体内的精元在剧烈地消耗着,能够维持住人身的状态变得吃力起来。
“哎!还是太弱了。”变回自己的真身,小龙瘫倒在石床上。
气力慢慢恢复后,小龙又开始重新尝试。
这一次,他不再急于折腾,而是按照典籍中记载的调息运气之法,尝试调整着体内的气血流动。果然,大胆的尝试总会有意外的收获,随着气血在体内缓慢运转,小龙惊喜地感受到消耗的气力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这也太神奇,太有用了啊!
小龙不禁手舞足蹈起来,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以后维持变身的状态就能延长得更久一些了呢?小龙真是太厉害了!在心中自夸一番后,便以变化的人身走出了石洞,感受着作为“人”的视角。
我也将是一个“人”了!小龙得意地想着,脑子里居然首先想到是明天以这样的样子去吓唬吓唬小木匠,那会不会特别的好玩?
依然没有维持太久,小龙疲惫地倒在了石床上,陷入到沉沉的睡眠中,唯有睡觉才能尽快的恢复体能和精元,书上就是这么说的。
小龙刚睡去不久,江面上从下游又驶来了两艘大船,其中一艘船上还架着几门火炮。
大船趁着夜色靠到码头,紧挨着之前鄂军的大船,一字排开,几乎将整个码头封锁住。
鄂军的军官们陆续上到炮船之上。船舱里,灯火通明,军官们正聆听着一名上校长官的训话。
船舱中间,摆放着一个简易沙盘,上面标识着长江航道及上中游各个县镇的位置。鄂军此行果然有所图谋。
而在码头之外的川军军营中,吴营长正听着安玄道长和赵师爷的争执。
李团长的回复还没有收到,两个充当参谋的重要人物却内讧起来。吴营长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自顾自地把玩着手中的鼻烟壶,等着两人争执完了再来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狗咬狗一嘴毛。赵师爷此时也不怵安玄道长,大放厥词,一口一个李团长已安排自己担任望龙滩的镇长,当下一切事务就是他说了算。对道长所说的要保住乡绅以谋将来的话语不屑一顾,说如今要和鄂军刀枪相对谈何容易,又让吴营长表态,说到底打不打得过此时的鄂军。
吴营长却不想掺和进去,敷衍着说真要打肯定也不容易,不打呢,又担心鄂军得寸进尺,胡作非为。
赵师爷却只听进去了前半句,说既然没有必胜把握,那还是应该观望为主,难道要将李团长这点来之不易的老本都消耗在望龙滩吗?还是耐心等着李团长的下一步指示吧,免得违逆了李团长的意愿,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安玄道长简直无语了,就这么一个怂蛋,李团长怎么就奉之为上宾?真是不懂这个赵师爷到底给李团长灌了什么迷魂汤。
道长见争执无用,待在这里也毫无意义,便拂袖而去。
回到道观,道长开始收拾自己的细软财物,打算天亮后将好不容易积攒来的钱财宝物等都转移到石洞中去,那里似乎更为保险一些。
江边的炮船上,鄂军形成了初步的行动方案。根据情报,江防军的内讧已经平息,前往重庆救驾的刘文天师长,已将叛乱的吴长凯副军长囚禁起来。病故的江防军军长刘道明之子刘毕辉接任了江防军军长一职。情报显示,刘文天师长不日将带着江防军大部回防。
鄂军想趁机接手长江航道的计划落空了。鄂军此次进犯,实则也是趁虚而入。
假如江防军的内讧一时半会儿得不到解决,那么长江航道的各个县镇将会出现巨大的兵力缺失,鄂军正好趁势吞并,为自己谋得不错的收益。
如果内讧和平解决了,那么鄂军只能顺势退出,就当是一次深入敌后的演习,顺便沿途捞点好处,也不会亏本。
眼下局势看来只有捞好处了。领队的鄂军参谋长余世恩上校当机立断,决定不再向上游深入,就在望龙滩休整几日,顺便捞点好处,再率部返回。
于是,鄂军便让那些被劫持到船上的老爷们各自给家里带信,明日要是不送上犒劳费,那就怪不得鄂军太过殷勤,只能将老爷们请到鄂军驻地去作客了。
对于不期而遇的李团长一部,在这里驻扎着实在碍事,不如先下手为强,便决定今晚对其发起突袭,将其赶出望龙滩即可。一个小小的川军团长,就想在长江航道上插足捞好处,太自不量力了。
凌晨时分,鄂军部署完毕,便对码头上的防御工事和街市外的军营展开了炮击。
炮声击碎了望龙滩的宁静。码头上方的简易工事瞬间就被轰了个七零八落,不少士兵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在睡梦中被炮火送上了天。侥幸存活的士兵一个个惊慌失措,四散逃离。
吴营长所在的军营也在炮火中被轰了个狼藉一片,士兵们慌乱地收捡起各自的物品,窜出了望龙滩的地界,不敢作丝毫的停留。
吴营长也在亲信们的簇拥下,衣冠不整地逃到了五六里之外的地方才停歇下来。收拢起溃散的士兵,东倒西歪地在大路上休整,看着望龙滩方向火光一片,吴营长知道,自己走了一步臭棋。
炮击之后,鄂军迅速地抢占了码头和大路上各处紧要的关口和要点。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川军居然没有丝毫的反抗,进攻在零伤亡的状态下完美收官。
吴营长此时很苦恼,还没看到敌人,自己的人就已经丧失了斗志,看着身边几十个惊悸的士兵,还拿什么去和鄂军打啊?叹着气,虽然心有不甘,这个时候也只能忍气吞声,另寻良策了。
这时,赵师爷在几个亲信的保护下,也逃出了码头,垂头丧气地咒骂着鄂军不讲武德,竟然偷袭。
吴营长见状,苦笑了一下,人就是不能太天真,这个乱世,哪还有那么多的信义可谈。
“吴营长,我们该怎么办啊?”赵师爷见到灰头土脸的吴营长,都快要哭出来了,自己好不容易搜刮来的钱财,都被鄂军抢走了,几万的大洋啊,辛辛苦苦一辈子都挣不来的钱,只是放在屋子里赏玩了几天,就这么全都没有了,心痛得太厉害,连脑子都不会动了。
溃兵陆续归建,布置在码头和街上的便衣此时也逃回来几人,带来了鄂军在码头方向的动态。
鄂军士兵开始了无差别劫掠,但却意外地遭到了帮会和部分民众的反抗。隐藏在暗处的土匪也出来趁火打劫。
混乱的街巷里,有放黑枪的,有伺机劫掠的,飘忽的人影犹如鬼魅。
赵师爷惦记着自己的钱财,怂恿着吴营长趁乱带队杀回去。
但吴营长却不傻,这个时候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还是静观其变为好。只是命便衣队返回继续探查。
安玄道长听到炮声后暗叫一声不好,多年的经验让他知道,士兵们要趁火打劫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跑得快兴许还能保住钱财。
不敢再有丝毫的犹豫,道长打起包袱就溜进了黑夜中,向江边的石洞跑去。
哪曾想,刚跑出道观不远,就遇到了趁火打劫的土匪,钱财被洗劫一空。
看着消失在黑夜中的土匪,道长欲哭无泪,那可是一辈子的积蓄啊!道长脑子里一片乱麻,失魂落魄地朝着石洞走去。
当所有人都惶恐不安之时,鄂军终于良心发现,开始收束士兵,对街道执行戒严,秩序逐步得到了恢复。
道长凄凄惨惨,落魄的来到石洞,唯有看到充满了无尽希望的小龙,这颗碎裂的心才能得到治愈。
小龙还陷入在沉睡中,就连几分钟的炮声都没能惊醒他。
安玄道长无力地坐在洞口,等待着小龙苏醒,这个时候无处可去,无事可做,今后的日子又该如何呢?想着自己筹谋了近两年的计划,却因为鄂军的突然到来,因为赵师爷吴营长之辈的无为拖延而最终失败,太不甘心了。还有李团长,口口声声说要大家同心协力,而实际上,也只是任人唯亲,最后却因为用人不当而导致失败,得不偿失啊!
道长又不禁想到自己飘零多年,前后分别投靠效力了不少军阀势力,但这些土霸王们,目光短浅,一个个还刚愎自用,在自己的地盘上不可一世,而在面对更大的军阀时,却又胆小如鼠,要么逃跑,要么投靠,没有一个是扶得起来的硬骨头。
不能再这样活着了,摸着自己已然花白的碎须,看着在石床上酣睡的小龙,道长内心之中又冒出了一丝丝的希望——真龙现世就摆在眼前,难道这才是自己的宿命?之前的磨难不过是人生的历练罢了,一切的付出就是为了辅佐这位真龙上仙而做的铺垫。
一定是这样的,为什么就只有自己遇到了真龙呢?曾经听闻的大气运原以为只是一种骗人的说辞。但真龙现在就活生生地睡在那里,传说中的大气运是不是也需要自己主动去把握呢?跟着真龙,做一个纯粹的从龙之人,这才是道之真谛。一切的机缘都是冥冥中注定了的,这就是宿命,这就是天意。世间之人都以为自己能够选择,殊不知,无论你如何选择,最终你所选择的,其实天意早已为你安排,你只须顺从天意便好。
世间万难皆为苦,
几番追逐多浮沉。
唯有天意指明路,
道消须弥道亦成。
小龙在石床上翻了个身,感觉到了洞口的道长,缓缓睁开双眼,抬起头来,却看到道长落寞的身影。佝偻着的身体有气无力,似乎一下子老了不少,但片刻之后,他又挺直了腰板,倏地一下站了起来,转头看向了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