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暗穴对垒

玻璃渣在防弹车底盘下发出细碎爆裂声。

宁悦将渗血的手掌藏在白大褂褶皱里，议员胸章的反光刺得她视网膜发疼。

楚霖突然拽着她退向消防通道，沾着纳米涂层的金属箔片在他们掌心传递着相同的震颤。

“通风管道能直通地下车库。“他压低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的嗡鸣，宁悦这才发现银杏叶吊坠不知何时吸附在消防栓表面——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遗物，此刻正以0.3秒间隔释放着规律脉冲。

五小时后，城北废弃污水处理厂的泄洪口。

楚霖用手术刀挑开生锈的格栅，某种合成树脂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宁悦将吊坠贴近扫描仪，原本休眠的虹膜认证系统突然亮起绿灯。

“这里本该在五年前就彻底封存。“她喉咙发紧。

潮湿的混凝土墙面正在渗出淡蓝色冷凝水，与市政厅地下档案库的温控系统如出一辙。

防爆门后的景象让楚霖后颈汗毛直立。

六边形实验室中央悬浮着直径三米的量子纠缠模型，二十七个光点正对应着连环凶案的地理坐标。

当他伸手触碰投影边缘时，通风管道突然传来气闸开启的闷响。

“别动。“法医手套与枪管摩擦的沙沙声从背后传来。

宁悦转身时撞翻了试剂架，铬合金瓶身上倒映出小张那张总是带着酒窝的脸——此刻他手中的伯莱塔92F正微微偏转十五度角，这是射击训练时养成的职业病。

楚霖忽然轻笑出声：“陈警官让你带备用弹匣了吧？“年轻助手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习惯性动作除了警局射击教练没人知道。

趁着对方分神的刹那，楚霖甩出的金属箔片精准卡进手枪击锤槽，宁悦抄起液氮罐砸在他后颈的动作流畅得像是演练过千百次。

“他总说冷藏车胎噪太大。“楚霖用束线带捆住昏迷的小张，指腹抹过对方领口内侧的夜光涂料，那是三个月前连环纵火案独有的标记。

宁悦突然按住他手腕，吊坠发出的生物电波正在量子模型表面撕开裂缝，某个加密文件夹的路径逐渐显形。

全息投影突然扭曲成漩涡状，防弹玻璃幕墙后传来单调的掌声。

黑色唐装下摆扫过自动门轨道，男人右手的紫檀木念珠与量子计算机的嗡鸣形成诡异共振。“楚先生比预估早到了四十七分钟。“他指尖划过悬浮屏，二十七枚光点突然炸裂成血色。

“2021年市政厅排污系统改造招标书。“宁悦举起破损的金属箔片，纳米涂层的溶解速度在对方出现的瞬间加快了三倍，“当年中标的蓝海科技，实际注资方是你名下的离岸公司。“

男人的微笑纹丝未动，但念珠转动的节奏快了半拍。

楚霖踢开脚边的数据储存器，冷冻剂泄露形成的白雾里浮现出残缺的分子式：“神经阻断剂改良配方，和上周码头集装箱里的尸体匹配率92%。“

“想象力丰富是侦探的职业病。“幕后人敲击控制台，实验室突然响起尖锐的蜂鸣。

宁悦的吊坠应声裂开，指甲盖大小的生物芯片掉在她染血的掌纹里。

当楚霖看清芯片表面的蚀刻编号时，喉咙里泛起铁锈味——那串数字出现在他追查七年的军火走私案卷宗首页。

防爆门外突然传来液压装置启动的震动，幕后人背后的逃生通道指示灯逐盏亮起。

宁悦突然扯开白大褂纽扣，内侧缝着的反监听装置正在疯狂闪烁。“地下车库里那十二辆防弹车，“她将芯片按在读取器上，“每辆的底盘都装着三年前淘汰的放射性物质运输箱。“

楚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终于明白实验室的合成树脂气味为何如此熟悉——那正是用来屏蔽钚元素衰变辐射的特种材料。

而此刻他们的位置，恰好处于城市地下输水管道的核心交汇点。

楚霖的指尖触到地面渗出的冷凝水，电子表盘突然泛起异常红光。

六边形实验室的量子模型在血色光点炸裂后，竟重组成了市政交通枢纽的三维立体图——二十七处光斑恰好对应着地铁环线换乘站。

“上个月连环失踪案的报案地点。“宁悦的耳垂擦过楚霖肩头，生物芯片在读取器上投射出淡绿色数据流，“所有失踪者都携带过蓝海科技的智能手环。“

幕后人手中的紫檀念珠突然停止转动，防弹玻璃幕墙映出他下颌肌肉的细微抽搐。

楚霖踢开正在泄露冷冻剂的数据储存器，液氮白雾中浮现出残缺的神经阻断剂分子式，与墙面的冷凝水发生化合反应，生成荧蓝色沉淀物。

“这就是你改造排污系统的真正目的。“宁悦的白大褂下摆扫过实验台，沾染的荧蓝物质在紫外灯下显露出蜂窝状结构，“利用地下管网扩散新型致幻剂。“

尖锐的蜂鸣声骤然撕裂空气。

楚霖后撤半步，发现量子模型投射的光束正以特定频率刺激视网膜。

他猛地扯断实验台下的光纤电缆，纳米涂层的金属箔片在电流中熔化成镜面，将致命光束折射向天花板。

“2018年黑客攻击市政温控系统的源代码。“楚霖的皮鞋碾碎地面凝结的冰晶，战术手电照亮通风管道内壁的刻痕，“和蓝海科技服务器里的调试日志完全吻合。“

幕后人突然按下控制台暗格，实验室六面墙体同时伸出蜂巢状发射器。

宁悦的吊坠残片在掌心剧烈震颤，生物电波干扰了最近的三个发射器。

楚霖趁机甩出手术刀，精准刺入控制台散热孔，飞溅的火星引燃了合成树脂涂层。

“小心重力场！“宁悦突然拽住楚霖后领。

两人原先站立的位置出现蛛网状裂痕，天花板垂下四台反向重力发生器——这正是三年前航天局失窃的原型机。

楚霖翻滚到试剂架后方，扯下铬合金瓶身的标签。

当看到“钚-238同位素“的化学标识时，他瞳孔骤缩：“那些防弹车运输的根本不是普通放射性物质！“

幕后人终于撕破优雅假面，布满血丝的眼球凸出眼眶。

他疯狂敲击着出现乱码的悬浮屏，逃生通道的液压装置突然卡死在半开状态。

宁悦的白大褂反监听装置发出刺耳警报，实验室所有显示屏同时弹出倒计时——04:37。

“自毁程序。“楚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注意到量子模型投射的交通图中，有束红光正沿着地下河流向闪烁。

宁悦染血的手指划过生物芯片，突然将吊坠残片按在虹膜认证系统上。

“父亲设计的紧急排水阀！“她嘶喊着推开楚霖。

被篡改过的认证系统突然逆转权限，实验室东北角的防爆闸门应声开启，汹涌的地下河水裹挟着锈蚀的金属碎片倾泻而入。

幕后人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紫檀念珠在挣扎中崩断。

当楚霖拽着宁悦跃入排水阀的瞬间，他看到量子计算机冒出浓烟，二十七枚血色光点在地图上连成首尾相接的衔尾蛇图案。

冰冷的水流冲击着脊椎，防空洞特有的霉味混合着钚元素衰变的灼热感涌入鼻腔。

宁悦的白大褂在湍流中鼓成气囊，楚霖的手电光束勉强照亮前方管壁——那里布满军用级液压阀门的转轮，却每个都覆盖着三指厚的合成树脂。

倒计时数字在视网膜残留的影像显示还剩02:15。

楚霖摸到后腰别着的液氮罐，低温喷雾让最近的阀门转轮出现脆化裂纹。

当宁悦的解剖刀刺入裂缝时，两人同时听到了地下深处传来的机械轰鸣声。

湍急水流突然改变方向，楚霖的战术手电撞上管壁熄灭。

在绝对的黑暗中，宁悦染血的手指触到了某种带有放射性警告标志的金属凸起。

三百米上方的城市街道，某处窨井盖被冲击波掀飞的声音隐约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