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触发代码，致命通关

教室角落里的女教师化作一道黑影，徐勉眼神一晃的时间里，她已然从女孩的脖颈钻了进去。

随即，密集的啃食声出现了，那声音听起来就好像几百只老鼠在同时进食。

即便到了此时，女孩身边的男孩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甚至来到女孩身边，从女孩的脖颈向内看，开始观察女孩身体里的情况。

也是此时，九哥出手，将代表着【七星镇尸阵】的指虎，扎进了女孩的后心口。

【七星镇尸阵】在没入后心口的一瞬间，爆发了灿烂的星芒，北斗七星从她后心口之外幻化出来，星光将她整个身体牢牢锁死。

徐勉看到此情此景，已经意识到了一件十分严重的事。

徐勉问男孩：

“你们两个怎么进来了？！”

徐勉的声音已经和在现实世界中完全不同，可这番独特的语气，以及话语中的质问，依然让男孩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徐勉的身份：

“大……大爸？！”

男孩正是通过终端机，偷偷进入【无量数据垃圾海】的徐咩。

徐咩被徐勉识破了身份，一时间有些心虚，因为徐勉明确让他们两个不要进来。

可他又一想，他们是来保护徐勉的，而且徐小登已经说过要背锅，于是内心的那点心虚便消失了。

“小登说要来保护你，我们就进来了。”

徐勉紧张起来：

“你们已经在这里死过多少次了？”

最坏情况发生了——

只见徐咩默数道：

“1，2，3……大概有个五百多次了吧？”

一旁的九哥听到这话，脸色阴沉难看到滴出水来。

徐勉沉声问道：

“你眼前这个世界的颜色，是不是很鲜艳？”

徐咩诚实的很：

“是的，很鲜艳，饱和度很高。

虽然鲜艳，但并不明媚。

这里到处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徐勉咬了咬牙：

“死气沉沉，是因为这个世界原本就已经死了。”

徐咩：

“啊？！”

话说间，女孩——徐小登的身体里，已经长满了黑毛！

她几乎被黑毛掏空了，那些疯狂生长的黑毛在想要离开身体的时候，被【七星镇尸阵】镇压。

黑毛无数次缩了回去，又很快歇斯底里的对星光一般的大阵发起下一轮攻击。

徐勉看向徐咩，迅速问道：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快速换了个问法：

“把你看到的一切简短的告诉我！告诉我你们最远走到过哪里？”

徐咩和他一起紧张起来，快速说道：

“接下来，女教师会不断的向我们提问题。

她会问我们对这一支人类文明的看法。

一旦答的她不满意，她就会变成黑毛怪，杀掉我们。”

“我们尝试了八十多次，终于正确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接下来会讲述一堆关于【利维坦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事，讲到这个世界的资源已经几乎被掏空了，人类的科技已经在瓶颈期卡了上千年。

她说，摆在人们面前的只剩下两条路——

一个是找到前进的路，创造新的时代。

另一个是资源枯竭，文明陨落。”

“她会问我们，如果是我们，会选择哪条道路？”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固定的，我们必须选择继续前进，创造新的时代。”

“接着，她就会变成神棍，告诉我们，文明已经走到了人类的极限，要想继续前进，人就必须成神。”

再一次听到这个词，徐勉的眉头皱了起来：

“成神？”

徐咩点了点头：

“是的，成神。”

“当她讲到这里的时候，门外会忽然进来一群武装士兵。

他们有热武器，我们会被立刻杀死。”

“在这个环节，我们已经死了将近四百次。”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任何话术和行为都无法改变死亡的结局。”

徐勉恍然：

“所以你们直接摆烂了……”

徐咩认真点了点头：

“是的，反正都出不去。”

在这小小的教室里循环了五百多次死亡，依然保持着尚且健康的精神状态。

这也就拥有【抗腐蚀】性质，能够抵抗精神折磨的黑铜人，能做到了。

换成普通人，怕是早疯了！

徐勉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九哥。

九哥沉声道：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右手操控【七星镇尸阵】星光指虎，左手缓慢而连续的掐诀。

他一心三用，同时对徐勉说道：

“这里，是天坑赛博秘境的底层代码。

这里，出于某种原因，永远停留在了整个文明毁灭的那一天，不断循环往复。”

徐勉一下子就明白了九哥的意思：

“底层代码出问题了，所以服务器无限循环重启，且在运行中很容易出错。

只要代码运行出错，就会死机！

而服务器解决死机的办法，就是重启！

每次重启，我们都会回到那间有着伊万一家人的房间里！”

九哥点了点头，指虎已经几乎压制不住女孩身体里狂暴的黑毛。

他语速极快：

“是的。

这意味着，我们必须解决【服务器无限循环重启】的问题——

必须找到服务器的问题根源所在，想办法将其解决，才能离开这里。”

“我们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正在运行的代码。

只要我们活的时间足够长，见证的足够多，一定会遇到服务器出问题的根源！”

九哥因为一心三用，所以心力消耗很大，此时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重复了之前的话：

“这里的代码已经报废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正常代码也不多了。

所以，我估计，我们很快就会遇到问题根源。

前提是……

活下去！”

话音落罢，【七星镇尸阵】再也压制不住女孩身体里丛生的黑毛。

点点星光炸开，黑毛从女孩身体里爆了出来，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向教室四周弥漫。

下一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整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已然出现在教室门口。

教室里的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一阵密集的弹雨便铺天盖地的朝他们招呼过来。

徐勉应声倒地。

视野消失的前一瞬间，他看到数不清的藤蔓，从教室的天花板上炸开了。

藤蔓上开出了无数朵苍白如人脸一般的花，每朵花都张开嘴巴，向藤蔓之外喷吐孢子。

孢子附着在荷枪实弹的士兵身上，那些士兵便疯了，他们朝身边的同伴开枪，而后丢掉枪支，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和同伴撕咬在一起。

腐臭的血腥味，在教室内外炸开了。

教室窗外的光线淡了，一具巨大的腐烂尸体从天而降，那是原本漂浮在高空中的利维坦。

此时此刻，利维坦巨大的腐尸身上满是尸斑，有苍白的肢体冲破尸斑跳了出来，发出饥饿的吼叫声，朝着教学楼冲了过来。

徐勉眼前的视野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变得粘稠起来。

这一次，徐勉耳边并未响起九哥的声音。

九哥去了哪里？

徐勉无法发出声音，只感觉周围的黑暗变得越来越粘稠，意识像是坠入了一片黑暗沼泽，闷的他透不过气来。

黑暗中出现了两三点白斑。

‘服务器开始重启了。’

面前的“未知”变成了“已至”，徐勉内心没那么恐惧了。

迅速增多的白斑连成了线，无数线条连成了面，数不清的各种平面组成了徐勉面前的一切——

他回到了格罗夫的家。

格罗夫的家比之前更加鲜艳了，家具已经出现了浅浅的木色，面前餐盘里的豆子甚至在散发出香味。

奇怪的是，这一次，他左边的餐桌上，不再坐着九哥。

‘九哥消失了！’

‘他去了哪里？’

‘他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主动离开？’

‘还是被服务器里的东西影响了，没能回到这里？’

徐勉无法确定。

他唯一知道的是，接下来，他只能靠自己了。

此时，徐勉右边坐着身材高大的伊万。

对面依旧是正在看报、眉头紧皱的索菲亚。

徐勉沉默着，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是第一关，“沉默”就是通关的钥匙——至少是通关的钥匙之一。

索菲亚和之前一般，放下报纸，和蔼的神色之间带着点焦虑，看向伊万：

“新闻上报道了很不好的事情……

利维坦公司的研究室爆发了很厉害的瘟疫，几个楼层都被封锁了。

现在市面上正流行的一种新药，就是那几个楼层其中之一的项目。

人们很恐慌，甚至有谣言说，利维坦公司要通过这种新药，灭绝全人类……

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

伊万的眼神从来都很坚定：

“人想要成为神，有些事情不可避免。”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索菲亚竟然看了徐勉——格罗夫一眼，才对伊万说：

“那些抗议的人挡在利维坦公司周围，把路都堵死了，你今天还怎么上班？”

伊万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样子：

“真正能够造福全人类的药物……真正的福音，就在三期临床实验之中。

三期临床试验会在今天出结果，我无论如何都要赶到公司。”

男人说完，看向徐勉：

“格罗夫。

“你今天还和你哥哥一起去上学。

如果老师和其他同学问你们什么，你们就咬死了不知道。”

索菲亚立刻用颤抖的声音说：

“形势这么严峻，已经不适合让孩子们去上学了！”

伊万低着头，声音比之前小了一些，但话语里的坚定依然没变：

“索菲亚，你今天也要去上班。

你正常上班，孩子正常上学。

我们一家人，都要保持正常人的生活。

这样，我才能光明正大去上班。”

索菲亚捂着脸，像是在低声啜泣。

——她竟然捂着脸！

‘又是之前没有的动作！’

徐勉在这一刻明悟了什么。

‘这里的意识代码们，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并不是完完全全疯癫了。

索菲亚……我之前叫过她妈妈，在叫了之后，她就立刻正常了。

现在，她一想到孩子即将面临的事情，就又发生了改变。

我可否这么理解：

一旦让她回想起她作为母亲的身份，她的代码就会正常运行。

【孩子】，就是她的【触发代码】。’

骤然间，徐勉意识到了这服务器中的某个底层逻辑。

‘也或许，伊万也有类似这样的【触发代码】。

一旦【触发代码】被激活，就能够改变伊万的关键行为。’

‘对于其他意识代码而言，也是一样。

一旦找到他们的【触发代码】，就能够改变他们的行为！’

几个念头之间，伊万已经向徐勉看过来。

“格罗夫，你还记得我教过你的话吗？”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徐勉不再沉默：

“记得，爸爸，我还记得。”

伊万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晃动，但并没有表现出很多。

“爸爸”这个词，显然对伊万的效果不大，不能算是伊万的【触发代码】。

徐勉说出了之前听到过的那几句奇怪的话：

“无论何时。

无论何地。

无论人类会去向何方。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

爸爸都会永远陪伴着你，为你披荆斩棘。”

从这几句话来看，伊万这家伙，还真是虚伪。

伊万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

伊万看向妻子：

“我今天不回来了，晚上不用做我的饭。”

他亲吻了妻子的额头，用很低的声音在妻子耳边说道：

“如果我今天晚上回来了，千万，千万，不要开门。”

接下来，就是索菲亚开着蜜蜂车，载徐勉去学校的关卡。

在车上，索菲亚和之前一般问徐勉，问他伊万给的药是什么。

徐勉依旧说不知道，并喊了她“妈妈”。

这一关顺利通过。

‘【触发代码】理论是有效的。’

到了学校，依旧没有看到九哥的身影。

徐勉来到教室，便看到徐咩和徐小登依然坐在位置上。

女教师还在画着板书，徐勉趁此机会，把这服务器里的禁忌，讲给两人听。

两人听到“世界越来越鲜艳，是服务器在对自己的意识代码进行适配，适配完成之后就很难离开”这个坏消息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恐惧。

徐勉心想，两人这么淡定，不一定是因为两人是赛博精神病。

还有可能是因为【黑铜】赋予了他们稳定的情绪，且让他们的情绪拥有极大的延展性，即便崩溃，也能很快恢复正常。

“这一次把课听完，认真听！不许打岔！”

徐勉下了死命令，两人立刻闭上了嘴巴。

这一次，没了徐小登和徐咩两人的打扰，女教师讲到了新的一段历史：

“在【宇宙大殖民时代】，我们的先祖发现了小麦哲伦星系的某个活跃星团。

这星团之中寄居着一种神秘的宇宙生命，像是人类认知中所有自然生物的集合体。

这生物，被我们的先祖，命名为【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