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锁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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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受伤的弟子

听到有弟子受伤,陆左宁的神情立即变得紧张起来,即可带领他们来到了堂屋里的一间房。

房间的氛围古老,看起来像是一个书房,一盏老式铜灯悬挂在房顶上,微黄的光芒照亮了岁月的痕迹。陈旧的书架上摆放着几卷泛黄的书籍,有《千年民俗文化》《元宵张灯习俗》《传统节日的奥妙》,还有几本手抄的册子,书本大小,封面工整的写着楷体《打花人日常》,作者署名:陆锦年。

正中央的墙壁上贴着一幅行书,笔力雄浑的写着“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行而不辍,未来可期”,字如行云流水,气势磅礴,看那泛黄的色调已经有些年头。

书法下是一面古老的镜子,高约一米多,宽约半米,椭圆形状,边缘包裹着一层精致的铜边,灯光下折射出一种奇异的光芒,似乎能穿透时间的屏障,让人看到过去的影像。

苏星珞的目光被这面古镜吸引过去,猛然看到两个被分裂的自己,她吓得浑身一颤,定睛一看,原来是镜子的中央有一条裂痕。

陆左宁拉开了橱柜,里面整整齐齐的放满了各种外伤药,喷的涂的应有尽有,还有好几种消炎药,可以称得上一个微型诊所了。

也许是阿松伤的比较严重,三师叔急忙掀开了他的运动服,露出背部大面积的烫伤。那一朵朵的红色仿佛是烟花在皮肤上绽放,个别几处已经呈现出透明的水泡。

看的两个女孩子心惊肉跳,难道这就是那1600多度的铁水烧伤所致?在打铁花那美轮美奂的背后,竟然藏着这么具有杀伤力的隐患!

苏星珞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惊异,瞳孔骤然紧缩,就像震荡回弹一样,跳出一幕时光里的画面。江城的傍晚,细雨蒙蒙,雨点滴进江面与江水交融,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梦幻的大门。一个年轻男子躺在江畔,夜色下,他墨黑的发丝闪耀着莹润的光泽,脸庞如同精心雕刻的雕塑,只是眉宇间被一抹痛色所笼罩。踏着雨雾而来的女孩被这一幕吸引,试图去唤醒地上的男子,却碰触到他滚烫的额头,送到医院才发现他浑身都是伤,因感染发起了高烧......

随着回忆的步步深入,一种如同微弱电流般的感觉沿着经脉走进苏星珞的心里,激起阵阵涟漪,眼眸闪动间,亮起一阵萦碎的流光。

“两位姑娘,帮我去打两盆干净的冷水来!”陆左宁的命令让她无法多想,手忙脚乱的跑去了房间。

三师叔瞥了一眼两个女孩的背影,认定其中一位是陆左宁新交的小女友,由于当时情况紧急没去过问。

陆左宁将干净的纱布浸泡在冷水中,捞出覆盖在阿松的背上,就像物理降温一样换了几次纱布,直到皮肤完全冰冷。而后在上面涂抹了一层薄荷脑软膏,待其吸收后,涂抹了一层烧伤软膏。又从药箱里拿出消炎药和抗感染药,叮嘱他明天去卫生院打点滴。

在处理伤口的整个过程中,阿松的额头虽已冒出冷汗,但始终没叫一句疼。仿佛烈火在肌肤上肆虐,只是凤凰涅槃过的一次洗礼,燃烧过去,成为新生,变成崭新的自己。

虽说失败是一次修行,但陆左宁还是不忍心看到有人受伤,关切的说道:“阿松,明天去卫生院输液,伤成这样要好好休息几天。”

“大师兄,我不用去卫生院,你就是最好的医生。村里出来的娃没那么娇气,我明天就可以去艺术团,不能练习体力我可以帮助别人练习。我下一年的目标是考上中级弟子,时间对我来说很重要。”阿松轻笑,那笑容仿佛是夜空中不起眼的一颗星,安静地闪烁。

培养一名合格的打铁花艺人,往往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从基础的身体素质训练,到技艺的反复练习,再到对表演节奏和氛围的把握,每一个环节都需要长期的积累和沉淀。阿松深入其中,早已经将自己和打铁花捆绑在一起,陆左宁想说什么却抿住了嘴唇。只是在阿松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希望他能早日完成自己的目标。

三师父似是已经习惯弟子的任性,完好无损的左边脸绽放出柔和的光:“当年阿松娘把他送到打铁花艺术团的时候说,想让孩子学一门有价值的手艺,希望你们能把他培养成一个优秀的打花人,不管这个过程有多辛苦,相信他都能坚持下来。”

陆左宁认可的点点头,虽然阿松才刚成年,但是他比同龄的孩子都坚强,打铁花艺术团培养出来的弟子都有着一种不服输不气馁、坚韧不拔的精神劲头。

“师父,我也能坚持下来,我不怕受伤。”说话的是另一个小弟子阿艺,他在练习臂力的时候被石头砸到了胳膊,一片红肿淤青,他一张稚嫩的脸上挂着一种倔强,仿佛受伤是通往成功的垫脚石,对比师兄的烫伤,他的情况好了很多。

两个女孩不禁愕然,两个少年都伤成这样了,为什么还对打铁花不离不弃的执着?

三师叔点头认可,凡是能招进打铁花艺术团的弟子,都不输士气。就像阿艺,今年才十五岁,是打铁花艺术团年龄最小的弟子,刚来三个多月,练起功来非常刻苦,他的目标是下一年考上初级弟子。为了早日晋级,他起早贪黑的训练,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羽翼尚未完全丰满,为什么会对这项高危的民俗如此执着?苏星珞禁不住问道:“打铁花这么苦?你为什么要学打铁花啊?”

阿艺昂着稚嫩的脸,一双清澈的眼睛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自信:“我从小就学习不好,但我懂得一技傍身,走遍天下都不怕的道理。所以我要学习打铁花,以后可以收徒弟当师父,一代代将确山打铁花传下去。”

这么小就已经为自己的未来铺好了路,并且坚定的走下去,苏星珞一时语塞,无法言表心中万般感慨。

陆左宁轻轻的为阿艺冰敷了一阵,而后撕开一贴老式黑膏药,在火上来回烤炙了一番,待膏药融化后贴到了红肿处。他想起自己十五岁的时候,也在练习打铁花,但相比阿艺对打铁花的执着,他有些自行惭愧,由于他难以克服手抖的毛病,肌肉记忆力总是不达标,他注定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打铁花人。他能做的就是为打铁花人服务,修复他们受伤的身体。为此他专门学了一些护理知识,对于一些简单的病症均能自行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