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政治口号有用吗？
很多时候，口号并没有什么用处，毕竟语言再利，也杀不死敌人。
但是有的时候，又非常的厉害。
正如几百年后，中华民族最危急的时刻，某位伟人在窑洞里写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号召所有中华民族的子民站起来反抗，又用《论持久战》指明了未来方向，告诉亿万同胞敌人就是纸老虎。
这份“亡国亡天下论”，指出一个道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这是团结所有汉人，举起抗清的旗帜！
苏泽看向南方。
去南京是死棋，可留在淮安更加危险。
在这个时候穿越大明，本就是九死无生的事情，何况自己这个“朱慈烺”还是假的。
苏泽已经做好了九死无生的准备，那万一自己失败了，后人也可以举着这面旗帜继续抗争下去。
这就是苏泽的想法，穿越一把，总要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吧！
蒋德璟也是全身激动到颤抖，他苟且从北都逃出来，就是为了号召南方抗清。
建虏在辽东称制，要求汉人剃发留辫，就是要亡汉家衣冠！
辽东汉人被建虏贬为包衣奴才，当做牲口任意驱使！
建虏每次出动，动辄屠杀官军，甚至连百姓都不放过！
蒋德璟看向御座上的苏泽，接着念道：
“昔光武起于南阳，肃宗复于灵武，皆赖忠臣义士勠力同心。”
“南京有长江天堑，思高皇帝的昭烈，朕却不敢起偏安之心。”
“今朕将驻跸淮安，督师北伐，再造乾坤！”
这句话说完，整个行宫大殿立刻安静下来。
什么？
皇帝要留在淮安督师北伐？不去南京了？
这下子马士英傻了，史可法傻了，福王也傻了。
就连福王身后的刘良佐也傻了？
这年头人人都往长江以南跑，江北四镇都抢在抢距离江南最近的重镇扬州，皇帝竟然不去南京？
在场众人中，最愤怒的自然就是马士英了！
他立刻明白了苏泽的意思，他是要赖在淮安，挣脱自己的掌控！
一想到这些日子苏泽经常和路振飞见面，他们一定是商量好的！
马士英看了一眼路振飞，果然这位新任凤阳总督脸上没有太多的异色，应该是“皇帝”早就和他通过气了！
但是马士英还没来得及反对，史可法就站了出来。
“陛下！您有北伐之心，是列祖列宗之幸，但是淮河难守，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还请陛下还都南京，派一重臣代您督师江北就是了！”
史可法这么说，自然是出自他的忠心。
崇祯皇帝已经大行，好不容易朱慈烺这个皇太子跑了出来，如果朱慈烺再有什么闪失，史可法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先帝？
不少大臣也站出来反对，这时候御座上的苏泽清了清嗓子说道：
“朕听闻，山川之要，在德不在险。”
“自侥幸从北都脱出，思父皇殉国景山，恨不得随父皇而去。”
“至淮安后，朕无一日不想要北伐，克复京师！”
这下子苏泽将崇祯搬出来，史可法也没还说了。
崇祯做皇帝的能力不行，但是比起北守的明堡宗，他能在景山殉国，在气节上确实无亏。
再加上以死为大的传统，这位崇祯帝染上了悲情色彩，已经成为一名旗帜。
这时候马士英站出来说道：
“陛下，新朝刚立，千头万绪，若陛下不能坐镇南京，恐天下不宁，如此岂不是辜负了先帝让您南下的良苦用心？”
众人又纷纷点头，但是御座上的苏泽也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南京有福王叔和马首辅等大臣勠力同心，何愁国事不宁？”
马士英咬着牙，还准备继续劝说的时候，路振飞上前一步说道：
“马首辅，如果您实在不放心，也可以留在淮安，辅佐陛下。”
马士英听到这里，以他的城府脸色都有些变化。
谁要留在淮安啊？
南京才是南方的政治中心，留在淮安，那自己这个内阁首辅还有什么用？那不是和凤阳总督没什么区别！
路振飞一句话，让马士英陷入到了两难境地。
就在这时候，御座上的苏泽说道：
“路爱卿，马首辅是要去南京主持大局的，朕是要将国事都托付给他的！”
听到苏泽这句话，马士英装作惶恐的样子，接着又是“君臣相得”的一段戏。
马士英“感恩涕零”，又劝苏泽不要冒险留在淮安，苏泽亲自走下御座，又抱着马士英唱了一出“重臣托孤”的戏码。
路振飞这个新任的凤阳总督又是一阵表态，誓死捍卫效忠皇帝。
戏唱到了这个份上，马士英也知道苏泽是早有预谋，并且已经和路振飞和蒋德璟串通好了，就是要赖在淮安。
虽然心中不甘心的，但是马士英也没有再劝的理由。
马士英又偷偷看向福王。
福王已经被任命为监国亲王，又得到了江北四镇的支持。
崇祯帝殉国，“朱慈烺”也无后，就等于让福王成为了继承人。
既然这样，不如自己靠近福王，利用江北四镇的势力对抗南京的东林党。
至于苏泽这个假冒的家伙，那就留在江北让他自身自灭吧。
闯王军势如破竹，南京朝廷惊惧，在他们看来，就靠着路振飞这点兵马，江北是守不住的。
等到江北局势一乱，实在不行就扶持福王上位吧。
其实在马士英心中，苏泽这个傀儡三番五次的闹出幺蛾子，又有如此手腕，也已经起了避让之心。
马士英还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捡到的一个流民，为何有如此的手腕？
苏泽看着御座下众臣的反应，不少人都认为自己留在江北是时日无多。
但是苏泽却知道，过几天李自成就会在山海关外大败，闯王军在北方大好局势一夜崩盘！
多尔衮带领的清军虽然杀进京师，但是也会因为一口气吃得太多，陷入到一个虚弱的消化收缩期。
而“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旗号已经打出，只要能在这个真空期抓住机遇，苏泽还真的能抢下一片自己的地盘来！
这就是死中求活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