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洪武家宴

晨雾还未散尽，醉仙居后院的鸡窝就炸了锅。朱雄英攥着根竹竿追打芦花鸡，鸡毛混着韭菜叶糊了朱元璋满脸。老皇帝抹了把脸，冲正在熬粥的马皇后嚷嚷：“妹子！管管你孙子！”

“管什么管？雄英这是在练太祖长拳！”马皇后头也不回，手腕一抖把皮蛋瘦肉粥甩成个太极图案。灶台上摆着台手摇式豆浆机，木柄上刻着“大明内府监造”——昨儿朱标刚送来时，林默还以为是哪个剧组的道具。

林默蹲在井边刷牙，薄荷味的泡沫星子喷到老周脚背上。装修工正拿激光水平仪测院墙，红光扫过朱元璋的破草鞋，老皇帝抬脚就踹：“妖人！敢用照妖镜照咱！”

“这叫科学仪器！”林默吐掉漱口水，从怀里摸出个铜壳怀表，“瞧见没？比日晷准多了。”朱元璋抢过去贴耳边听，突然瞪圆了眼：“里头藏了只促织！”

前厅传来叮铃哐啷的动静。朱棣踩着自制的滑板车撞翻八仙桌，手里举着根糖葫芦当长枪：“燕王朱棣在此！兀那瓦剌小儿休走！”糖渣子甩到朱标刚挂好的《政务流程图》上，太子爷捏着狼毫的手直哆嗦。

“老四！”朱元璋抄起扫帚追过去，草鞋在青砖地上打出噼啪响。朱棣哧溜钻到柜台下，脑袋顶着算盘珠子喊：“爹！林掌柜说这是西洋滑板，能日行八百里！”

马皇后端着粥碗出来，瞥见墙角的蒸汽机模型，突然笑了：“重八，记不记得当年你偷郭子兴的烙饼？跑得比这滑板还快。”老皇帝耳根泛红，扫帚柄往地上一杵：“陈芝麻烂谷子提它作甚！”

早膳吃得鸡飞狗跳。朱雄英把皮蛋认成恐龙蛋，非要埋后院孵着；朱棣偷摸往朱元璋粥里加辣椒面，被烫得蹦上房梁。马皇后变戏法似的摸出听诊器：“雄英过来，奶奶听听小肚子里的馋虫。”

“这是华佗祖传的悬丝诊脉！”林默冲孩子挤眼。朱标趁机展开《灾民安置草案》，指着3D打印的救灾帐篷模型：“林兄，此物可否量产？”

日头爬上屋檐时，后院突然传来巨响。朱棣的滑板车撞散架，零件蹦进朱元璋的宝贝菜园。老皇帝举着锄头撵了半条街，回来时裤腿粘满苍耳，手里却攥着把野草莓：“妹子，你最爱吃的。”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铺在柜台上。林默教朱标用Excel做财政预算，公式栏突然跳出个朱砂色的弹窗：“警告！胡惟庸贪污指数超标！”太子爷笔尖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洇出个漩涡。

“殿下该学学大数据反腐了。”林默点开《洪武贪官图鉴》PPT，李善长的Q版头像正在吃回扣。朱标看得入神，冷不防被朱雄英贴了满脸黄瓜片——马皇后新研制的“宫廷面膜”正散发薄荷味。

暮色染红窗棂时，醉仙居迎来最魔幻的时刻。朱元璋蹲在蒸汽机前啃烧饼，芝麻掉进气缸里；马皇后给芦花鸡绑上计步器；朱棣用摔散的滑板车零件拼出个自动翻土机；朱标伏案疾书，将《防疫手册》改写成文言文。

打烊前，林默在账本上记下：珍珠奶茶三碗，抵先帝诗作一首；翡翠虾饺两笼，换燕王机械图纸一张。最后一页夹着朱雄英的涂鸦：穿龙袍的爷爷在给拖拉机贴春联，横批“五谷丰登”。

月色爬上院墙时，林默发现后院的韭菜蹿高了三寸。荧蓝花苞在夜风里轻晃，他伸手欲触，忽然听见马皇后的声音：“林掌柜，雄英的热退了。”

诊室里，朱雄英睡得小脸通红，胳膊上牛痘结痂像枚小月亮。马皇后正在整理药箱，青布包袱里掉出本《赤脚医生手册》，页脚批注密密麻麻：“三七需配伍使用，切忌与乌头同煎。”

“娘娘真是……博学多才。”林默咽了下口水。马皇后笑而不语，指尖拂过听诊器的橡胶管，那上面刻着极小的篆文：洪武三年御制。

更声传来时，朱元璋拎着酒壶摸进厨房。他对着冰箱研究了半宿，最后把酒坛塞进冷藏室，嘟囔着：“这冰窖比应天的强。”月光漏进窗缝，照亮案板下藏着的蒸汽机图纸——齿轮间隙里画着只卡通龙，爪子里攥着根麦穗。

次日清晨，朱雄英的哭声响彻后院。他孵了一夜的皮蛋被朱元璋煎成荷包蛋，蛋黄颤巍巍地淌在金边瓷盘里。马皇后举着锅铲追出来：“重八！这是科学实验！”

林默缩在柜台后啃韭菜盒子，忽然咬到粒硬物。吐出来是颗荧蓝的种子，在晨光里泛着星芒。后院传来朱棣的欢呼，他改装的水车正哗啦啦浇灌菜畦，蒸汽机突突冒着白烟，朱元璋的破草鞋在青砖上踏出轻快的响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