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砚血叩天
碑林在星槎阴影下渗出墨汁。我蹲在忘川支流清洗锄头,水面突然映出阿穗倒影——他的砚台胎记正在吞噬《千字文》碑文。十七年前的玉蝉在他颈间振翅,蝉鸣竟与星槎引擎同频。阿穗的胎记突然爆开墨瀑,村民们刚写就的春联在屋檐下自燃。灰烬聚成叶轻尘的虚影,指尖却提着初代承剑人的颅骨灯。灯火摇曳时,祠堂里所有蒙童的毛笔突然刺破宣纸,笔杆裂出微型锻剑炉。青衫修士们抛下的命牌化作金鲤,在忘川逆流而上。我捞起一尾剖开,鱼腹里滚出三百颗带剑纹的灵稻。阿穗抓起稻粒塞入口中咀嚼,吐出的谷壳竟自动拼成天机阁主当年的谷壳竟自动拼成天机阁主当年的血肉核心图谱。撑伞人的量天尺刺穿血色日轮时,碑林突然倾斜六十度。我挂在第七十二块碑的锁链上,看见倒置的碑文变成《锻剑谱》禁章。阿穗在下方用胎记墨临摹,每写一字,星槎就褪去部分外壳,露出内部转动的九百熔炉矩阵。当年埋下的剑穗脐带突然破土缠住脚踝,青铜锈里渗出胎盘黏液。黏液接触到的稻穗瞬间晶化,穗芒刺入村民太阳穴抽取记忆。最年长的褪晶者突然跃入忘川,捞起的却不是自己倒影,而是某代承剑人被熔化的右手骨。阿穗的胎记墨终于凝成实体蛟龙,龙角却是两截断剑。当墨蛟撞向星槎核心时,修士们的命牌阵列突然映出我碳化的右臂——那分明是当年禁术反噬的残躯,此刻正在吸收墨蛟的戾气重生。碑林背面的农书开始蚕食正面的剑诀。我按着疯狂抽搐的右臂栽进稻田,溅起的泥浆里浮出初代承剑人的婚书残页。阿穗的啼哭突然转为剑鸣,震碎了所有蒙童笔杆里的微型熔炉,却从裂缝里爬出裹着襁褓的剑骨傀儡。撑伞人终于撕开虚空现身,左手的星槎操纵盘与右手的墨灵笔正在融合。量天尺贯穿阿穗眉心时,溅出的不是血而是未干的墨汁,墨滴落地生成第八百座熔剑炉虚影。碑林里的《千字文》突然篡改词句,天地间响起浩荡的晨读声:“剑归农时,炉熄火处见炊烟......“忘川下游漂来的河灯突然集体沉没。摆渡人用断剑挑起盏残灯照向我,灯罩上浮现阿穗三百年后的面容——他左眼是旋转的锻剑星图,右眼却映出我此刻碳化的手臂正握着锄头,在碑林背面刻下《齐民要术》最后一卷的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