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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入白家
白静姝站在雕花铁门前时,掌心被藤编行李箱勒出两道红痕。
七月的阳光穿过梧桐叶隙,在鹅卵石车道上洒下斑驳金箔,她望着远处象牙白的三层洋楼,听见身后司机按喇叭催促的声响惊飞了廊檐下的蓝鹊。
“可算来啦!“镶着珍珠的门把转动时,薄荷绿的裙摆先飘了出来。
白静怡倚着门框笑出梨涡,脖颈上的钻石天鹅吊坠随着动作折射出细碎冷光,“这就是突然冒出来的妹妹?“
玄关处松木香薰呛得人眼眶发酸,白静姝数着波斯地毯上的玫瑰纹样,听见身后陆续传来脚步声。
白家三兄弟像三棵姿态各异的雪松围拢过来,她注意到最年长的男人将万宝龙钢笔在掌心转了两圈,金属笔帽轻轻磕在大理石台面上。
“我叫白静姝。“她弯腰时马尾辫扫过褪色的牛仔外套,“在云水镇跟着养母做绒花头饰,上个月她临终前......“
“哎呀养母病重还让你出来认亲?“白静怡突然捂住嘴,镶钻的指甲陷进脸颊软肉里,“不会是故意装可怜吧?“水晶吊灯在她头顶晃出迷离光晕,白逸尘皱眉瞥见新妹妹绷直的脊梁像张拉满的弓。
白宇轩蜷在沙发里划动平板电脑,镜片反光遮住眼神:“镇上中学的教务系统确实有白静姝的档案。“他突然将屏幕转向众人,照片里穿校服的女孩正在露天摊位串珠花,“不过毕业照拍摄日期的天气记录显示......“
“显示我冒雨给发高烧的养母买药?“白静姝突然抬头,露出被刘海遮住的小痣,“二哥查到的监控应该拍到药房塑料袋破了个洞,我攥着退烧药在泥水里摔了三跤。“
白沐阳噗嗤笑出声,腕间的克罗心手链撞出清脆声响:“小妹这倔劲儿倒像咱们白家人。“他抛着车钥匙走近,忽然弯腰与她对视,“不过你这双眼睛......“话音未落就被白静怡拽着胳膊往楼上拖。
“我带妹妹参观房间!“粉色羊皮短靴踩着旋转楼梯咚咚作响。
推开三楼角落的雕花木门时,白静怡忽然松开行李箱拉杆,金属箱角在地板划出刺耳声响。
“听说这是原先给宠物美容师准备的房间?“她踢开滚出来的绒花材料包,几片褪色的绸缎飘到波斯地毯上,“这些破烂还要留着?
不知道的以为我们白家亏待......“
白静姝蹲身捡起半成品海棠花,指腹摩挲着开线的边角:“这是我养母教的最后一种针法。“窗外的夕照突然漫进来,将她睫毛染成蜜金色,“白小姐可能不知道,云水镇的孩子会用蝉蜕换麦芽糖。“
楼下隐约传来瓷器轻碰的叮咚声,白静姝转身时撞见白逸尘端着咖啡杯站在楼梯口。
男人西装口袋露出的金丝眼镜链微微晃动,目光扫过她怀里露出的竹编针线筐,忽然想起昨夜父亲书房里那份亲子鉴定书边角被咖啡渍晕开的纹路。
当暮色给落地窗镀上第7道玫瑰金时,白静姝将磨毛的棉被铺在四柱床上。
她没听见楼下书房传来12下座钟敲击声,更不知道此刻白逸尘钢笔尖悬在《家族信托基金受益人变更协议》签名处,而白宇轩的电脑屏幕正闪烁着“云水镇药房监控录像修复完成“的提示框。
书房里的鎏金座钟敲响第八声时,白静怡正用银叉戳着提拉米苏上的金箔,奶油沾在她新做的水晶甲上,“要我说呀,直接住客房就好啦。“她歪头看向正在调试投影仪的白宇轩,“二哥不是最擅长查人底细?“
白逸尘的钢笔尖在羊皮纸上洇出墨点,抬头看见白静姝捧着青瓷茶盏站在雕花屏风旁,氤氲水汽模糊了她眼尾的小痣。
白宇轩突然将投影光束对准墙面,药房监控画面里浑身湿透的少女正跪在泥水里捡药盒。
“去年云水镇暴雨冲垮了三座桥。“白静姝的指腹摩挲着茶盏上凸起的莲花纹,“那天救护车绕了四十里山路。“她放下茶盏时轻得像片羽毛,白沐阳突然发现她右手虎口有道月牙状的旧疤,和他滑雪摔断锁骨时留在救生员手上的掐痕一模一样。
白静怡的叉子当啷撞在骨瓷盘上,“谁知道是不是苦肉计呀?“她扯过白宇轩的平板电脑划动照片,“这张在典当行门口......“
“那是养母化疗后需要钱。“白静姝的声音像绷紧的蚕丝,忽然转向白逸尘,“大哥要查我的助学金账户吗?
密码是1225。“她报数字时睫毛颤了颤,白逸尘猛然想起昨夜父亲说“静姝生日是圣诞夜“时,咖啡杯在鉴定报告烫出的圆形水渍。
水晶吊灯突然闪烁两下,白沐阳抛接的橙子“咚“地砸在波斯地毯上。
他弯腰时看见白静姝磨白的牛仔裤脚还沾着云水镇的苍耳,突然吹了声口哨:“我赌小妹没撒谎。“
“三哥忘了上次被私生饭骗开门的事?“白静怡的钻石手链刮过白宇轩的平板,弹出十几张汇款记录,“二哥你看这个境外账户......“
“是养母女儿在墨尔本留学的学费。“白静姝从帆布包取出塑封的病例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朵干枯的绒花,“白小姐若想要,我这里还有七年前的化疗缴费单。“她说话时窗外的晚风突然卷进来,带着温室的蓝雪花香气,白逸尘看见她耳后有几缕头发被剪刀胡乱剪短过。
当厨房飘来罗宋汤的香气时,白静怡“不小心“碰翻了雕花玻璃杯。
橙汁顺着桌布浸湿白静姝的袖口,冰凉的液体渗进她手腕结痂的擦伤,“我去换件衣服。“她起身时带起的风掀开了病例本,某页写着“患者坚持使用便宜止疼药“。
白沐阳用鞋尖碰了碰滚到桌底的纽扣电池,突然想起自己拍爆破戏时炸飞的衬衫袖扣。
他抬头时正撞见白静姝在门廊处挺直的背影,月光给她的牛仔外套镀了层银边,像极了母亲那件挂在衣帽间的古董猎装。
花园里的夜来香开得正浓,白静姝数着鹅卵石小径上的萤火虫,突然听见露台传来瓷器碰撞声。
她鬼使神差地想着“大哥的咖啡该加奶了“,下一秒竟听到白逸尘吩咐管家送奶盅的脚步声。
“幻觉吧?“她掐了下虎口的月牙疤,盯着水池里自己的倒影默念:“希望明天早餐有养母常做的红糖米糕。“话音未落,身后花房突然传来园丁的嘟囔:“夫人怎么突然要买糯米?“
白静姝倒退两步撞到紫藤花架,惊飞了栖息在其中的蓝鹊。
她望着主卧亮起的暖黄灯光,突然发现白宇轩正站在三楼落地窗前,平板的冷光映着他紧抿的唇角,屏幕上赫然是墨尔本大学的缴费系统界面。
当最后一只萤火虫钻进玫瑰丛时,白静姝摸到外套内袋里养母绣的平安符。
她对着月亮悄悄弯起嘴角,没注意到白沐阳正在二楼阳台抛接苹果,而他的手机屏幕停留在云水镇助学金公示名单的页面。
厨房的北欧挂钟悄悄划过凌晨一点,白静姝将褪色的发圈套在手腕上。
月光爬上四柱床的帷幔时,她不知道冷藏室里多了袋水磨糯米,更没看见白静怡把草莓酱挤在橱柜夹层,鲜红的果浆正缓缓漫过贴着“明早启用“标签的新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