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突如其来的助手工作
“你看这机器多少钱能修上，该赔多少是多少。”坐在保安室里，白晶晶用手机看了眼银行卡上的余额，两千三百六十二块一毛四。
吴奕没说话，把摔得惨不忍睹的相机残骸往桌上一放，保安大叔挠挠头，“这玩意儿还能粘上吗？”
白晶晶咽了口唾沫，“没事，那就买台新的，你买完把发票给我就行。”说完起身走过去，拿起手机对着相机残骸上的标志和编号拍了张照片。虽然她不太懂，但也听说过几个好的相机品牌。按照上面的英文，基本可以确定跟佳能、索尼、尼康都不沾边，于是松了一口气，心想杂牌的应该贵不到哪儿去。
吴奕起身从她手里拿过手机，往自己电话里拨了一下，抬头问：“你叫什么，我存一下。”
“白晶晶。”
“我说真名！”
白晶晶赶紧掏出身份证，“我说的也不是网名。”
白晶晶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华子正自顾自地在电脑前认真工作。她心里胆怯，总不能实习第一天就被撵回去吧？凭她家的能力，想通过找关系进医院几乎是不可能的，最好的方式就是好好表现，争取留在实习单位。
白晶晶想给她爸打个电话，每次她觉得自己特倒霉无助的时候，她爸总是能贴心地安慰她鼓励她。可刚把手机掏出来她又怂了，这个时间她妈肯定在家，要是让她妈知道就死定了。
算了，白晶晶把心一横，自己的事还是自己解决吧。她环顾一周，发现这间办公室可真乱，估计大家平时也没时间收拾，此刻脚底下还有一大块污渍呢。自己多干点，没准一会儿主任回来心一软就不会撵她走了呢！想到这儿她立刻跟打了鸡血似的，随手拽块抹布端起盆就直奔盥洗间。
别的方面她可能不行，做家务的功夫可是出师多年，她甚至一度怀疑她妈当年之所以生她就是为了有一个常年免费佣人。
白晶晶边收拾办公室边哼着歌，很快就擦到了华子面前，华子先是象征性地推辞两声就表达了谢意。不过很快华子又按住了白晶晶的胳膊，表情有些复杂。
“别客气，我闲着也是闲着，以后只要有我在，这些活你们就不用操心了。主任说得对，这科室里呀还是得有个女人！”说完，白晶晶故作妩媚地笑笑。
“你用的是黄主任的毛巾吧？”
白晶晶笑容僵住，“哥们儿你别闹，这颜色哪里像毛巾？”
华子拿过来辨认了一番，最后非常斩钉截铁地说：“没错，就这块，黄主任头皮爱出油，毛巾就变色了。”
“那我再买条的给黄主任，反正也旧了。”
华子摇头，“黄主任是女儿奴，这毛巾是他宝贝闺女送的，他舍不得换新的。”
白晶晶很难将谢顶又健硕的黄主任跟所谓的女儿奴联系在一起，但既然华子说了，就应该是真的。她想了想说：“那我去找他女儿，让她送她爸条新的。”
“好的，不过他女儿在美国加州。”
白晶晶的第一反应是，原来黄主任的女儿是卖牛肉面的。与此同时，黄主任扯着嗓门已经进来了，“我就说不能让实习生去导诊，出事了吧？出事也活该，活该白雪梅操心！”
他跟前妻白雪梅的关系本来就够紧张了，没想到白雪梅作为医务科主任刚把新闻台的记者请过来，准备拍个宣传片，就出了这么档子事。
他一想到白雪梅头就大，索性就安慰起白晶晶来，“小丫头，别灰心，这事不怨你！天塌下来我顶着呢，别怕！”说完地从白晶晶手里扯过那条已经无法辨认出确切颜色的毛巾，在脸上连同脑袋擦拭起来。
白晶晶目瞪口呆地看着华子早上掉在桌上的一小段方便面此刻正挂在黄主任脑门上，后脊梁骨瞬间蒙上了一层细碎的汗珠。
“谁吃泡面了？”黄主任扭过头四处环视。
“小白搞卫生呢，红烧牛肉味的空气清新剂。”华子意味深长地看着白晶晶，两人心照不宣。
黄主任迟疑了一下，脸色终于好了一些，“现在卖的东西真是越来越新奇了！对了小白，这个我刚才去楼下给你找出来的，院里会对你们实习生定期做业务考核，你把这个模型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白晶晶从黄主任手里接过一个跟她头差不多大小的男性泌尿系统模型顿时头都大了，这也做得太逼真了吧？
黄主任八成会读心，诡异地咧嘴一笑，“特意托我女儿从加州帮我买的，一比一制作，咱们省内你找不出来第二个！”
白晶晶点头如捣蒜，“您说得对，全国都找不出来！”
这时华子突然一拍大腿，“我操！”
“别说脏话，咱们科现在有实习生，注意点影响。”说话的是和主任一起回来的庄东来，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白晶晶觉得这副长相天生就是当医生的。庄东来瞪了华子一眼，他这个人平日里就刻板，最看不上华子那一惊一乍的样子。
华子把白晶晶的手机往桌上一推，“行啊你，真会摔，知道这什么牌子吗？”
白晶晶不敢妄言，“你就说多钱吧，我看看存款够不够。”
“你摔的这牌子叫哈苏，单反里的爱马仕呀！我姑家不是特有钱吗，我那堂哥就有台哈苏，据说是低配的，还二十多万呢。现在电视台记者都这个配置了吗？啧啧，真不可思议呀！”华子语气中的兴奋就好像白晶晶不是摔坏了一台相机，而是傍上了位金主。
白晶晶的心顿时凉了，开始盘算如果嫁给初子源能收多少彩礼，加上嫁妆够不够赔的。还没等她把这笔账算明白，白冬梅就杀气腾腾地带着吴奕找上门来。
“黄大伟，你看看你们科室干的好事！我早说什么了，平时一定要加强教育加强教育，就是不听，你是不是存心想要跟我作对！”
白晶晶站在黄主任身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这位前妻。白雪梅虽然已经四十多岁，可细皮嫩肉的看起来可以给黄主任当闺女。她梳着丸子头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怎么看和五大三粗的黄主任都不是一路人，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面对白雪梅的斥责，黄主任当然气势上也不能输，“教育教育，你当我们一线科室像你们后勤部门那么闲得慌？我们一周加多少次班，做多少台手术，哪像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你累就你忙，我就轻松了？家里家外，哪样不靠我？就这样你妈还挑三拣四，还嫌我伺候你伺候得不够，干脆把我当成保姆算了！”
黄主任气得脸色发红，“每次说事都捎上我妈，我妈给你带孩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现在璐璐长大了你就开始作！”
“我作？黄大伟你有没有点良心？你妈是给咱俩带孩子不假，可你别忘了我每个月还给她八百块钱呢，当时那可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如果不是我有娘家贴补，靠你那点钱我们娘俩早就饿死了！”
“你……你……蛮不讲理胡搅蛮缠！”
看着白雪梅的咄咄逼人和黄主任的无可奈何，白晶晶突然想到了自己家，她猜想是不是所有家庭都这样，自己是不是若干年后也会这么指着初子源的鼻子大声咆哮。
她推了华子一下，压低声音：“要不咱劝劝？”
华子摆摆手，也压低声音，“没事，我们都习惯了，这种戏码每年都得上演好几次！”
白晶晶觉得服气，能把工作矛盾这么自然地转化为家庭矛盾，黄主任他们两口子也不是一般人。
吴奕也不耐烦了，“你们俩有完没完，我还有事儿呢！”
白雪梅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瞪了黄主任一眼，“你看，我都被他气糊涂了！小吴，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大姐帮你做主！”
黄主任也瞪了白雪梅一眼，心想人家小伙子比咱闺女大不了两岁，你给谁当大姐呢，不嫌害臊！
吴奕挑挑眉，“我相机让你们的人砸坏了，没法拍照了。”
“别介呀，小吴你可不能给姐撂挑子！相机坏了让她出钱修，你看看出个价。”
吴奕一听见“修”字脑瓜嗡一下，心想这女人无论什么岁数怎么思想都这么幼稚呢，连保安大哥都能看出来那相机报废了的事实她们怎么就看不出来呢。于是想都没想就说：“拍不了照片了，我不拍了！”
白晶晶觉得此刻要不站出来说点什么工作就真要丢了，于是做了个很个人英雄主义的表情往前迈了一步，“我赔！那个……但是我得等……”她把我得等初子源给了我彩礼才能赔你咽了回去，改口说：“我得等我开工资。”
吴奕扭头问白雪梅：“她工资多少？”
“实习期间没工资，每个月得往医院交一百八十块钱。”
白晶晶面对突如其来的又一笔外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黄主任一把将白晶晶重新拽回到身后，“一个小丫头家，估计手里也没什么钱，你说多少钱，我先借她一部分。”
白雪梅一听又怒了，“又逞英雄是吧，这么多年你借出去的钱有几份能拿回来的？”
吴奕忍不住揉太阳穴，赶紧斩断长江水，“你们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说我不拍照片了，意思是我要改拍纪录片，就拍你们科室！不过我有几个条件：第一拍摄期间不能干涉我；第二我只实录不摆拍更不采访院方领导；”吴奕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转身对着白晶晶，“第三，我需要一位助手，就她吧，还清我钱之前帮我拍摄抵债。”
？？？
“我？”白晶晶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吴奕有些玩味地看着她。
白晶晶心想我还有的选吗，一想到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工作，两份工作居然都没有工资反而需要她还债，顿时陷入了无限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