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此雪镜和彼雪镜

“凰院君，你能帮我查查这条新闻是真的吗？”

周六中午，凰院泽正在吃西园寺婆婆给他准备的便当时，便利店里的另一位员工山本晴朝这边凑了过来。

凰院泽接过她那台套着奇怪风格手机壳的裂屏手机，看向上面的一条推特咨询。

内容很简单，一个名为“清晨咖啡”的东京地下偶像女团即将要在浅草和上野的几个柏青哥店内举办握手会。

地偶成员自己发的宣传咨询，还能有假吗？

“是真的。”凰院泽把手机还给她。

“凰院君，清晨咖啡怎么可能去柏青哥店这种地方举办活动啊！！混蛋，八嘎！！”

山本愤怒地把手机拍在了前台，解下身上的工作围裙，嘴上不停地骂着。

凰院泽只是稍微思索了一下就理解了山本为何会这么生气。

她不是看不懂那条咨询，只是无法接受。

关于山本小姐，凰院泽对她还算了解。

她早些时候也曾流浪在东京街头，但和田中那种无药可救的人渣不同，山本及时醒悟，现在每天很努力打工赚钱，虽说工作时还是笨笨的，但她找到了自己生活的意义。

而促成她转变的契机，就是这个“清晨咖啡”的地偶女团。

“清晨咖啡”主打日常×治愈风格，呼吁普通人热爱生活，接纳不完美的自己，是个相当正能量的艺术团体。

她们的演出活动通常在小型咖啡厅举行，山本几乎每一场都要前去观看。

“为什么...要去浅草那边柏青哥店举办活动...就算是秋叶原也好，凰院君我知道你最有文化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凰院泽有点沉默了。

浅草寺和上野公园是东京比较传统的区域。

在那里的柏青哥店内举办握手会，无非就是能帮店家吸引中年男性消费者。

柏青哥是霓虹独特的娱乐产业，融合了游戏、赌博与灰色经济，既支撑地方经济与文化认同，又滋生犯罪与道德争议，几乎可以看作是霓虹社会矛盾的缩影，仿佛一种深入骨髓的余毒，不会致命，但已然难以拔除。

“我一想到小爱她们身上会沾上中年大叔的烟臭味，弹吉他的手会被他们反复揉搓，我就想要发疯！！”

山本的情绪有些崩溃了，凰院泽很同情，但也无能为力，因为这是金钱至上的世界。

“都怪雪镜集团，是他们在背后搞鬼，他们简直就是恶魔！！”

山本突然说出的话让凰院泽一愣，进而也想起了前段时间在网上所看到的爆料消息——

雪镜集团旗下的『偶像经纪事业部』暗中操控着诸多地下偶像厂牌。

所谓厂牌，指独立于主流娱乐公司、专注于运营和推广地下偶像的经纪或制作公司。

这类厂牌通常规模较小，运营模式灵活，注重与粉丝的近距离互动，让很多追不起大型企划的民众也能参与进来。

地下偶像厂牌被大集团伸手操控会造成什么后果呢？

正是杀鸡取卵。

或许很多人的惯性思维认为，大集团做的事是从地下偶像这种草根领域挖掘有潜力的行业新星再将其捧红，传承一段佳话。

但实际上，他们只是看中了地下偶像领域十分低廉随时抛弃也不会心疼的沉没成本，用各种眼花缭乱的商业陷阱手段将地下偶像团体骗入灰色区域为其牟利。

把握手会开在柏青哥店，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

凰院泽的表情变得严肃了。

因为“雪镜”二字。

没有错，山本所说的“雪镜集团”里的雪镜，和“雪镜和纱”的那个“雪镜”是同一个。

凰院泽打开搜索引擎，找到那条曾经搜索过的百科记录：

『雪镜娱乐控股集团，霓虹本土名列前茅的综合娱乐企业，业务横跨偶像经纪、综艺制作、网络主播运营、柏青哥连锁等领域。』

他们最出名的标签是在偶像经纪领域：『最擅长将素人捧成顶流』『业界圆梦大师』

当然，这只是官方的介绍表述。

实际在互联网上，还有着不少对雪镜集团的深挖爆料，例如他们实际还掌控着数家相当有名的成人影视制作公司，与灰色产业深度耦合，和政界，黑道人物勾结获取利益。

至于具体的黑料，那就更多了，例如恶意操控某场选秀，霸王条约剥削当红偶像，制订潜规则逼迫过气偶像下海等等数不胜数。

但雪镜集团的反应总是很快，每次一有类似的新闻被爆出，他们都会迅速公关澄清，让人抓不着把柄。

凰院泽放下手机，开始收拾吃完的便当盒。

他现在并不想去思考这些事情。

因为雪镜和纱。

自昨天那场考试过后，他很难将那个总是忍不住在话尾补上可爱颜文字的雪镜同学，和那个劣声不断庞然大物的雪镜集团关联起来。

早上的时候雪镜还给他发过消息，说她准备在社团大楼里生徒会的某个小办公室里藏起来看书，凰院泽还鼓励了她。

能够养出雪镜同学的家族集团，真的有传闻中那么黑暗吗？

但凰院泽不得不承认，他当前对雪镜和纱的那种谨慎姿态正是受了网络信息的影响。

凰院泽不能犯错，他还有很多理想和目标没有完成。

最起码，他要把远在青森县，这一世抚养他长大的母亲接到东京来过好日子。

…………

凰院泽周末的工作时间是上午10点到下午6点，刚好8小时。

吉田已经从医院出院了，他不仅没有把昨天的触电事件和小鸟游联系起来，反而认为是老天爷在用意外惩戒他，立马跑去附近的寺庙给自己祈福去了。

看来他也知道“人坏自有天收”这个道理。

小鸟游白天并没有来店里，凰院泽翻了一下店里的排班表，发现她的打工时间自昨天开始，已经更改为了每天固定的下午6点到晚上10点，所以凰院泽周末刚好和她错过。

这倒是让凰院泽感到有点可惜，他还准备趁着吉田不在和她多聊聊系统机制来着。

下午5点，坐在前台的凰院泽已经做好了下班准备，正在草纸上算数学题打发时间时，一个人影快速地从门口溜了进来，然后瞬间就将一袋什么东西朝他扔了过来。

要不是凰院泽反应快，这袋东西就砸到他脸上了。

“喂，干什……”

“嘘，不许叫！”

小鸟游摘掉卫衣头上的兜帽，露出她那张习惯性蹙着眉的洁净白嫩的脸庞。